熊三娃也算是命大福大,被及时的送到了医院救治,除了受了些痛苦之外,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身体在短时间内还有些虚弱。
而那一天的舞会,也因为这个插曲,搞得不欢而散。在知道熊三娃是中毒之后,很令刘兴华恼火,专门派出以宋明亮为领导的调查组,要把这件事彻查清楚。
宋明亮在湘西几个事件中,虽然最终还是成功地解救了王芹,解决了威胁辰州的匪患,但是还是没有能够防范住土匪们对辰州城的破坏,死了不少的人,功过相当,所以并没有得到马上的提升。不过,在此之后,刘兴华还是没有忘记这个搞对敌工作的人,在敌工部的孙部长被调到地方上去了之后,原来的副部长升任为了部长,而宋明亮被调到了七十二军的敌工部里来任副部长,实际上是升了职,也说明刘兴华还是对他有一种信任。
调查熊三娃中毒事件,是宋明亮刚刚晋升之后的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所以,对于他来说,也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针对那晚的情形,宋明亮约谈了夏阳、张义等人,从他们详细的叙述中,他很快地断定毒源可能来自那个杯子,因为大家喝得都是同一个壶里的水,却并不见别人中毒。于是马上又下令收捕了当天送杯子的那个招待,可是这个招待却是失口否认,因为这些杯子以及食品、茶水,并非是舞厅里的人置备的,而是由七十二军后勤部门自己置备的,那个招待最多也就是跑跑腿,端端盘子,服务一下而已;再说也有人证明这个招待一直守在现场,并未稍离。宋明亮又对这个招待的身世背景进行了调查,却没有查到什么可疑之处,只好将他放了。他很想找回当天那个令熊三娃中毒的杯子,只是当天参加舞会的人那么多,出现那个意外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更何况也没有人想要保留现场,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成了另外的一个样子,无法恢复了。
王金娜告诉宋明亮,熊三娃中的是一种当地十分厉害的鼠药,据说只要很小的剂量,拌在一碗米饭里,就可以毒死上百只老鼠。也就是说如果剂量足够,别说是人,便是一头牛也可以毒死。
根据这条线索,宋明亮在查找这种鼠药的来源,昆明虽然是一个大城市,但是会制作这种鼠药人的并不多,但是买的人却是成百上千,这也无法查起。
案件一下子走到了死胡同里,没有了方向。
宋明亮只好回过头来询问熊三娃和他周边的人,看看他会有什么仇人没有,可是问来问去,虽然熊三娃为人冲动,好打报不平,但是也没有人跟他敌对,便是与他最敌对的武小阳也与他和好了起来,论起人缘,熊三娃不比别人差。再说,他不过一个当兵的,最多是一个班长,又能得罪得了谁呢?
毋庸置疑,这是一起投毒事件,如果针对的不是熊三娃?那么又会是谁呢?
不过,从调查老鼠药的来源处,宋明亮却是意外地获得了一条消息,那就是他们七十二军后勤部,曾采购过这种老鼠药,而且量还不少。他连忙去追问林宣部长,林部长倒是十分得坦然,告诉他,后勤部用这种老鼠药就是因为这种药的药效很好,七十二军里有这么多的连队,如今每个连队都有了安身之所,炊事班也有了食堂,既然有食堂,那么老鼠药就是必备的!后勤部采购的老鼠药,已经统一地纷发给了各营连,如果说谁有这种鼠药,谁就值得怀疑的话,那么每个营连里的人都值得怀疑了。
虽然还是没有查出什么来,但是宋明亮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那就是这个投毒者是来自七十二军内部,而非是外面的人。
※※※
夏阳带着张贤等人赶到医院来看望熊三娃,熊三娃被王金娜安排在了一个单间,享受着团长级别的照顾,这让熊三娃很觉得不安,但是王金娜却不以为然。其实,医院里那个负责住院事项的主任也觉得这么安排有些不妥,却招来了王金娜的不满,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地道:“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分官职大小呢?难道当兵的就应该为当官的垫背吗?战场上,当兵的要比当官的生存机会少了许多,到了后方,就让当兵的多享受一下也不为过!我们作医生的,眼里看到的应该只是人,不应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如果你还要分得这么清楚,那么,这个医生不当也罢!”
毕竟王金娜是医院的院长,又是医术上的权威,没有人敢违拗她的意思,大家都知道,这个王医生并不是共产党员,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当然会以自己的喜好来行事,这也许就是民主名人的怪癖吧!
走进这间向阳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病床,很是洁白整齐,便是连屋顶及四面的墙壁都涂着石灰,一尘不染。床上,熊三娃一定是被推门的声音惊醒了,正要坐起身来,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夏阳和张贤,经不住地叫着:“营长?”
“别动了!”夏阳连忙走上前去,让他重新躺下来,同时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没事了!”熊三娃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已然没有了原来的底气。
张贤与武小阳等人也围了上来,众人拿出带来的水果,张贤剥开了一个香蕉,正准备递给他,却听到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命令着:“不能给他吃!”
大家齐齐回过头来,原来是一个护士女兵,只是让张贤有些吃惊的是这个护士他却认得,正是与徐小曼非常要好的小兰。不过又转念一想,这里正是七十二军的医院,徐小曼和小兰都是这个医院里的女兵,自然会在这里。
“医生说他要过了二十四小时之后才可以进食,先吃些稀的,水果还是算了!”小兰的嘴快得如同机关枪,也难怪武小阳就怕她的这张嘴。
张贤只好把这个剥好的香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大家不由得笑了一下,同时点了点头。
小兰没有走进来,又转了出去。
熊三娃却是扮了个鬼脸,轻声地告诉着大家:“这个女兵是医院里最厉害的!打针痛死人!”
武小阳点着头,深有感触地道:“你才知道呀?我早就领教过她的厉害了!”
正说之时,忽然又听到门口有人打了一个嚏喷,然后便传来了小兰不快地问话:“你们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没……没有!”武小阳连声答着。
小兰冷哼了一声,不相信一样,再一次转身离去。
夏阳向张贤往门口弩了弩嘴,张贤明白过来,来到门口,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原以为关上门后,就可以畅所欲言,哪知道张贤刚刚回到床边,小兰又把门推开了,探进了头来警告着:“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不要让他情绪激动,不要让他哭,也不能让他大笑,更不能让他心里难受,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夏阳连不迭地答应着。
小兰这才把门又带上了。
众人不由得哑然一笑,的确,这个叫小兰的女兵实在是太麻烦了,大家都知道,她还是个喜欢告状的人。
可是,当大家正准备再一次说会儿话的时候,又听到身后的门“吱”地一声响了起来,这一次连夏阳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头也不回地问着:“你还有完没完?”
可是,半天却没有听到小兰地回答,王鹏就站在夏阳的对面,对着他连连挤着眉弄着眼。
夏阳转过了头来,看到的并不是小兰,而是抱着一束花、提着一袋东西的张义。
夏阳连忙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叫了一声:“呵呵,原来是副团长呀!”
张义也笑了,没有理会夏阳的尴尬,来到了熊三娃的面前,先把手中的花递了过去,这是一束红山茶,火一样得鲜艳。
“谢谢!”熊三娃捧着这束花,看着张义,有些感动。
张义没有说什么,又从自己带来的包里翻出了个纸包,捆成一个倒三角的形状。
“是什么?”熊三娃不由得问着。
张义把这个纸包也送了过去,熊三娃把手中的花让王鹏帮拿着,小心的打开了这个纸包,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人却不由得呆在了那里。张贤与武小阳连忙伸头去看,原来纸包里包着的是一包冰糖。
“这是你二哥革命让我带给你的,说这是你最爱吃的东西,他就在医院的门口,我让他进来,他也不进来,说还有要紧地事要办就跑了。可是我听守卫的那个战士告诉我,他在门口已经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张义告诉着熊三娃。
显然,大家都听说过了熊三娃与熊革命的事情,也就明白了这对兄弟之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化解得了的恩怨,只是在无奈唏嘘中沉默无语。
熊三娃拿起一块冰糖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这的确是他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东西,虽然在他被抓壮丁之前,只尝到过一回,却已然让他终身都甜到了骨头里了,可是今天的这块冰糖,在嘴里的味道却又有些不同,他没有尝出甜味来,反而是满嘴的苦涩。
“这束花是你妹妹小真拿来让我送给你的!”张义接着又告诉他:“她怕你不接受,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你说是她送的。呵呵,我想我的三娃哥又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不会连束花都不收吧?”
熊三娃看了看那束花,忽然感觉心里有些温暖,不错,张贤当时说得是对的,小真与他就是兄妹关系,她又没有什么过错,自己为什么要把对熊卓然的恨转嫁到小真的身上呢?当下,他强自笑了一声,对着张义道:“好,我收下,副团长,回去你跟小真说,我很喜欢她的花,谢谢她!”
张义点了点头,笑了。
张贤也点了点头,觉得熊三娃真得已经成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