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庄的失去,对于十八军来说是灾难性的,此时位于双堆集以南的尖谷堆阵地,已然成了风尖浪口,成为解放军可以直接攻取的目标。
更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就在当晚发生了,在十八军与解放军于大王庄鏖战的时候,位于大王庄边上的小王庄里,驻守的第八十五军二十三师的一个团被这惨烈的战场所震撼着,终于发生了动摇,对解放军举手投降。这个团的此举,倒致了二十三师的连琐反应,向解放军投诚也就顺理成章的事。
二十三师是由湘军转变而来,十分富有封建色彩。对于双堆集的战事,已经令人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而十二兵团总体来说还是以土木系为主,八十五军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斥。一一零师的背叛,令十二兵团其他各部都对八十五军产生了怀疑,此时的八十五军序列里只剩下了一个二十三师与另一个师的一个团,吴周副司令带着八十五军的军部住进十八军的防区,而十八军又对二十三师每一次进出八十五军军部的人进行搜察与戒备,更令他们反感不已,所以都在传说着吴副司令是被黄长官软禁了。这种猜测并非是空穴来风,十四军的熊军长曾经与解放军有过接触,被黄长官听说过,把熊军长叫到兵团司令部里扣压了起来,实际上就是一种软禁,直到胡从俊从南京回来,力挺熊军长无过,黄长官才不得不放了熊军长回归十四军。既然有其一,就肯定会有其二,所以对于二十三师的人来说,吴副司令被软禁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还有一个方面令二十三师十分不满,那就是在分发物资的时候,他们总觉得黄长官是在偏向着其他部队,对八十五军克扣甚多。其实这个时候,因为空投下来的物资有限,没有一支部队得到过足量的补给。
最后一个原因却是最直接的,那就是二十三师的师长,对于兵团指挥部把八十五军摆布在双堆集东南方向,充当十八军的挡箭牌一事愤愤不平。客观得来讲,黄维在固守之时如此排布并无什么不对,毕竟要保护核心阵地,十二兵团中,能够担当核心作用的除了十八军之外,更没有第二支部队可以考虑。如果不是核心部队,其他部队就只能充当挡箭牌!
吴周副司令进驻到双堆集的十八军防区,同时也就失去了对二十三师黄师长等人的监视,至令二十三师可以自由活动起来。在种种原因的左右之下,二十三师的黄师长派人主动地联络了先他投向解放军的沈凤起,这种谈判一直在暗中进行着,此时大王庄之战,令所有二十三师的人都为之胆寒起来,黄师长一声令下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全然加入到了向解放军投诚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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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师的投降,令十八军失去了东南面的屏障,不得不直面共军的攻击。而雪上加霜的是位于双堆集东北面的第十四军,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十二月十一日,也就在大王庄失守后的一天,解放军的目标便发生了转移,瞄准了猬集于距离双堆集四公里处的杨家圩子附近的第十四军,解放军直接将交通壕挖了过来,从东、北、西三面靠拢,直达到了十四军主阵地的外面,相距不过三十米,下午四点半左右,如果往常一样,先是一阵猛炮,炮过之后马上便发起了冲锋。此时,藏于壕沟里的十四军官兵们,早已经没有了斗志,看着许多的受伤的同袍在身边哀嚎,无食无药自生自灭,哪还有心情再战斗下去,大都数人纷纷举起手来爬出壕沟投降,很多人的手里还拿着解放军的宣传品高高举起,按照上面的要求把保存的枪支一并奉上,希望解放军能象宣传品上所说的一样来优待俘虏。
十四军的战场上根本是一面倒的局势,前沿工事很快便被解放军突破,熊军长也知道大势已去,只能躲在掩蔽室里拿着自己妻儿的照片掩面而泣,他的身边还有人在劝他投降,在犹犹豫豫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为党国尽忠。可是,在他刚刚冲出掩蔽室的时候,一发炮弹从天而降,就在他的身边爆炸开来,熊军长当场阵亡。
十四军彻彻底底的覆灭了,只有副军长谷炳奎带着千余散兵溃败下来,最终被胡从俊暂时编入了十八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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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十二兵团只剩下了十八军与第十军,四个军去了两个军,兵力也从十十万人减到了四万,这似乎已经在预示着末日的到来。
尖谷堆与平谷堆的战斗几乎是同时打响了起来,解放军已经攻到了兵团的核心,杨涛、王元灵与张贤必须要全神贯注,以全力来应付了。
可是也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候,胡从俊忽然亲自来到了十八军的指挥部里,摒退了左右,只留下了杨涛、王元灵与张贤三个人。
胡从俊开门见山,首先问道:“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张贤与王元灵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答话,两个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杨涛。
杨涛却是一声苦笑,摇了摇头,老实地道:“如今你又不让突围,不能坚持也要坚持,我只怕这样下去,也坚持不了几天!”张贤已然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对胡从俊的埋怨。
胡从俊稍作思忖,又鼓励地道:“还望大家再坚持几日,国防部已经有一个解围的方案,可能很快就可以实施!”
“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好的方案?”杨涛却不屑一顾,他对国防部已经失望透顶了。
胡从俊这才缓声道:“南京有一个极端秘密地计划,决定使用毒气大规模消灭共军。”
杨涛、王元灵与张贤闻之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胡从俊接着道:“按他们的计划,准备用飞机在我们兵团的周围,施放窒息性和糜烂性毒瓦斯。你们要准备一下,进行秘密布置,把陆空联络的布板信号准备齐全,围着我们的阵地标示出来,并做好我们自己的防护处置。一切要尽快准备好,空军什么时候来,听候我的通知!”
“这怎么可以?”杨涛军长当先地叫了起来。
“怎么不可以?”胡从俊反问着他。
杨涛怔了怔,却又有些无奈,担心地道:“这可是违反国际公法的,使用毒气作战是世界禁止的,是非人道的!”
胡从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不快地道:“你怎么如此愚腐?对待共匪难道还要讲仁慈?”
杨涛再不作声了起来,的确,这是一个不是生便是死的战场,怎么样杀敌只是手段不同,而结果却是一样的!
王元灵也面露着难色,低声喃喃地道:“他们也是中国人呀!当初东洋鬼子在我们中国也只用了催泪性和喷嚏性瓦斯!”
胡从俊瞪视了他一眼,王元灵低下了头去,再不吭声。
张贤想了一下,却是为难地道:“钧座,这有用吗?”
“怎么会没用?”胡从俊反问着他。
张贤道:“我们把希望寄托在毒气上就可以取胜吗?当初鬼子也拥有大量的毒气,不是一样失败吗?再说,我们国军还没有大规模使用过毒气,只怕也很难很好的控制,难免会和共军同归于尽的!这样做并不能消灭敌人,保全自己!”
杨涛与王元灵一起点着头,显然赞同他的意见。
胡从俊却在沉默不语。
张贤又道:“还有,对于国防部的许诺,我们不要信得太深。我们国家还没有大规模生产剧毒瓦斯的能力,这只怕又是南京的某些食客的幻想!”
良久之后,胡从俊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显然刚才张贤所说的话触动了他的疑虑,毒气虽然可以有效杀伤敌人,但也可能会造成自己的过度伤亡。当下点了点头,对着三个人道:“这件事先不要乱说,我再与国防部商量一下!”
看来,他也对这个大规模放毒气的计划感到不安了。
在临走的时候,胡从俊又告诉杨涛:“南京给我们空投了一批毒瓦斯弹,这些都是轻度瓦斯弹,兵站已经在投掷区收集到了几百颗,我跟黄长官商量了一下,决定一部分发给第十军,大部分给你们用,一会儿你马上派人去兵站那里去领!”
“是!”杨涛答着。
军需官从兵团兵站那里很快便领来了两百多枚毒瓦斯弹,此前,大家都没有见过这种武器,杨军长不由得也大奇,命人打开一箱来看。这一箱里装着十颗,外型与榴弹十分相似,不过里面附有一个说明书,有成分与使用的介绍。这些毒瓦斯弹用的是催泪性与喷嚏性的混合剂,有效持续时间可以达到五分钟,每一箱都装有一个发射器。这些发射器其实就是特制的掷弹筒,只要对正目标,取四十五度高低角,就可以拉火发射,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一公里左右。
对于这些瓦斯弹,杨涛想要一分为二,一一八师与十一师各得一半,但是张贤却摇了摇头,只要了两箱二十颗,其余的尽数给了一一八师。在他的记忆里,至今还记得当年与东洋人厮杀的时候,那些死在鬼子毒气下的冤魂,他不想用这种东西再来伤害中国人,之所以留下两箱,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作自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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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谷堆的阵地已经打退了敌人两次的进攻,由于地势的便利,西面的黄沟河,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便是解放军想要利用壕沟作业来接近这个阵地,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运用传统的越河作战,却无法突破十一师的阻击火力,在接连几次的冲锋失败后,不得不放弃了想要攻克平谷堆的想法。
而尖谷堆方向,却已然岌岌可危了起来,一一八师两面受敌,解放军还是采用壕沟作业的办法,加紧往尖谷堆阵地开挖土方,他们的速度很快,无数条壕沟象长龙一样,蜿蜒曲折地向阵地前逼进,令人心悸不已。为了打破敌人的这种壕沟战术,王元灵师长绞尽脑汁,从每个连里挑选精壮的士兵,五六个人为一组,轮番向近迫土方作业的解放军发动袭击,但是很快就被对方预伏的掩护部队所截击,根本无法阻止对手的施工,那些壕沟此时就是一条条的缚龙之索,正一道道地要将双堆集的国军部队全然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