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六日,退出开封城的华野第三、第八两个纵队从开封近郊向通许方向移动,国防部认为这是共军在逃遁,他们定然是在开封战役中被打伤,故而急令整编第五军与区寿年兵团全力追堵。邱雨青除令第五军一个旅配合刘汝明部占领开封之外,主力迅速地向扑向通许;但是相对于邱雨青的果断,区寿年却显得有些畏首畏尾,认为共军有向平汉路进攻的模样,却又无法确认共军的真正目的,所以在进驻到睢杞地区之后,便有些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了起来。
战场上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丝的判断错误,招来的可能就是全局的败溃。
也就在区寿年踌躇不前的时候,已然与邱雨青的第五军拉开了一个四十公里宽的距离,这样的结果也正华野方面希望看到的,这无疑是一个难得的良机。
也就在华野两个纵队向通许移动之际,华野的另三个纵队第一、第四和第六纵队,以及中原野战军第十一纵队组成一个突击兵团,趁机隐蔽地向杞县以南傅集东西地区集结,粟裕也抓住了时机,认为此时歼击比较弱一些的区寿年兵团很有胜算,并于二十七日当即下达了围歼区寿年兵团的命令。当晚,华野各部队乘着区寿年兵团立足未稳之机,猛插猛打已然楔入了区寿年兵团的各部之间,并成功将其分割开来,实现了对区寿年兵团的合围。
区寿年兵团的被围,对于国防部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天大的噩耗,急忙调集各路援军增援过来,想要趁机在睢杞地区与华东野战军决战。
就是这么一个背景之下,张贤再一次接到了胡从俊的军令,要求十一旅随整编十一师马上从遂平出发,前往救援区寿年兵团。
这令张贤又想起了一个多星期之前去救援开封时的情景,仿佛是时光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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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北上救援,依然是整编十一旅打头阵,其后跟着四十九旅与一一八旅,只是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信阳绥署在整编十一师之后,还尾随着过来了新组建的第四兵团的两个整编师,一个是整编第十师,一个是整编八十五师,实际上已然形成了一个集团军。
整编第十师原本一直是整编十一师的兄弟部队,由原第十四军整编而成,在大别山会剿刘邓大军的时候,两个部队间多有配合,还算是比较默契的。而那个整编八十五师,原本也是与整编十一师一起从山东调过来的,只是一直配制于平汉路的南面湖北境域,近日因为整编十一师的出战,才上调到了确山。整编第十师下辖有整编第十旅和整编八十三旅;整编八十五师下辖有整编二十三旅和整编一一零旅两个旅。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胡从俊把整编十一师的师部随着了打前锋的整编十一旅,这有些令人出乎预料之后,但是看到胡从俊面沉似水,而又挥汗无觉的样子,张贤已然知道他心中的急迫。
可是,部队刚刚进入上蔡境内,便又遭到了刘兴华的襄河纵队的阻击。
此时的上蔡附近,那支华野纵队千里疾行,被粟裕将军火速调往了睢杞的战场之上,在这里只剩下了刘兴华的襄河纵队与王勇的中野一纵,他们同时担负起了阻击胡从俊兵团北上的任务,两个纵队在洪河的两岸建起了两道铜墙铁壁,以期最大限度地能够挡住国军整编十一师的脚步。
面对刘兴华与王勇这两个老对手的缠斗,这一次胡从俊却并不愿意恋战,命令张贤不要管对面的敌人有多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将过去。当下,张贤立即以梅占元的快速纵队在前,迅速突破敌人当面的阻击阵地,后面以大量兵力蜂拥而上,很快便打开了一道口子。
十一旅冲过了解放军的阻击阵地之后,张贤又马上命令两个团向两边纵深扩张,而后面跟进的四十九旅与一一八旅也冲了上来,天黑之前,终于一举打垮了刘兴华与王勇的联手防御,并且将这两股敌人驱散开来,顺利地渡过了洪河。
在洪河边的夕阳下,张贤在熊三娃和陈大兴等人的护卫之下,从战场上穿过,看着这星星点点的血痕,烟雾弥漫之中时不时地传来一阵的呻吟,张贤的脸紧紧的崩着,他知道,前面的道路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场面。
“四十九旅已经过来了!”陈大兴看着徐海波骑着一匹白马冲过了洪河上的公路桥,告诉张贤。
张贤点了点头,却对着熊三娃传下令去,要求三五四团留下来打扫战场,而另两个团尽速开拔,在天黑之前抢占朱里镇夜宿。
熊三娃领命而去,徐海波也骑着马赶了过来。
“呵呵,阿贤,你们十一旅真是猛呀,只用了半天就打破了共军的两道防线,换了我们四十九旅只怕是做不到的!”徐海波一边跳下马来,一边夸赞着。
张贤只是稍微笑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地对着他道:“我们已经被耽误了半天,上峰可是要我们在七月四日前到达睢县、杞县的战场,如今是七月一日,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如何也可以到了!”徐海波却充满了信心:“从这里再过去,明天就可以到达商水城和周家口,后天过了颖河,就可以到达淮阳、太康附近,四日正好可以进抵睢县!”
“没有那么容易!”张贤却是一声苦笑。
“我知道路上肯定会有共军的阻截骚扰,只要我们不理会他们,直接冲将过去也就是了!”徐海波道。
“只怕我们做不到!”张贤道:“敌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对付的!”
“是呀!”一个声音从两个人的身后响起来,张贤与徐海波同时回过去,正见到胡从俊与杨涛走了过来,陈大兴并没有通报。
“两位钧座!”张贤与徐海波同时向两位长官敬着礼。
胡从俊与杨涛也还了一个礼,之后,胡从俊挥了挥手,对着张贤道:“你刚才说得不错呀,这可是一百五十多公里呀!”
徐海波道:“在上蔡这边不过是敌刘兴华与王勇的部队,此时他们已然被我们击溃,其他的共军也就不在话下了!”
胡从俊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张贤却道:“徐旅长,你不可轻敌,今天刘兴华与王勇所部的共军虽然被我们击败,但却并不象是溃败。我们并没有抓到他们多少的俘虏,也没有得到他们多少的物资,这说明他们是吃一堑长了一智,知道打我们不过,而可能的有计划撤出。”
“是呀!”杨涛副师长也赞同着道:“张贤说得不错,我只怕这些敌人只不过暂时地回避我们的锋芒,等到晚上的时候,又会出来捣鬼!”
徐海波听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经不住地道:“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他娘的,这个刘兴华就是一个小鬼,又不是共产党的正规军,打起来却没完没了,哪一天我们一定把他这支部队吃掉才好!”
胡从俊没有在意徐海波的牢骚,却又对着张贤道:“张贤,我们的搜索队已经得到了消息,敌人还有四个地方团在商水与周家口的颖河附近严阵以待,看来还是冲着我们来的,所以你们旅的任务很重呀!”
张贤点了点头,自然明白胡从俊的意思。
杨涛也在旁边补充着:“明天只怕还会被耽误一天,我们将很难完成上峰交给的任务,四号之前可能到达不了睢杞的战场之上!”
张贤不由得灵机一动,向着胡从俊建议着:“军座,我们不然也进行夜行军呀,只有这样才可能在四日之前到达睢县!”
边上的杨涛与徐海波都不约而同地点起了头来。
胡从俊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张贤不解地问道。
胡从俊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们是今非昔比,虽然武器装备上要比原来强了许多,但是这再不是当初抗战的时候了!”
张贤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话意。
杨涛却点了点头,却有些感慨地道:“是呀,想当年湘西会战的时候,我们十八军从沅陵,穿着草鞋,打着火把,靠着一双脚硬,在雪峰山中沿着崎岖的山路跑了五百公里,跑了三天三夜,跑到了武冈石下江,堵住了鬼子的去路!呵呵,只是那个时候是打鬼子,这个时候却是打共军!”
湘西会战的时候,张贤并不在十八军里,自然不知道其中的辛苦。
听着杨涛地话,胡从俊隐约听出了其间的无奈,虽然这里面也有他的一番苦楚,却还是向张贤解释着:“我并不是不赞同夜行军,只是觉得这样太冒险。如今可不是当年抗日的时候,我们的敌人是共产党,共军最擅长的就是打夜战,比我们当初打鬼子时候的夜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们夜晚不顾一切的急行军,就很可能会掉进他们的陷阱里!”
仔细想一想,胡从俊说的话倒是也不错,以他谨慎的作风,定然是宁愿违背军令,也不愿意自己的部队遭受损失的。
张贤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胡军长,也便不再多言。
看着张贤一付沉默的样子,胡从俊仿佛是猜出了他的想法,又接着道:“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张贤与徐海波经不住异口同声地问道。
胡从俊叹了一口气,只好对他们如实相告:“这一次出兵,我生怕还会向上一次一样,被敌人几个纵队合围上来,所以提请了信阳的张轸主任,建议应该由两到三个整编师一起行动,这样才不至于被敌人困住。张主任倒是答应了我的这个请求,所以派出了整编第十师与整编八十五师尾随在我们之后。但是,张主任又担心我们会被敌人分割歼灭,毕竟刘伯承还有几个纵队在平汉路附近。所以我就答应要三个整编师配合行军,不使任何一个整编师被敌围困。”
“嗯!这也是应该的!”张贤点着头,他非常清楚这些共军的战术,往往是在运动中将脱节的一部国军分割包围后全歼,这也就是当初之所以会发生巨野整编第三师的被歼,以及如今睢杞之战中区寿年兵团的被围。
胡从俊接着道:“所以在行进的时候,张主任经常要打来电话询问我们这三个师的位置,生怕有一个落了单。呵呵,我们整编十一师的行动十分迅速,整编第十师也很配合,紧紧地跟上,哎!只是那个整编八十五师,那个一一零旅也算是那个师的主力,却不知为何,行动十分缓慢,拖得整编八十五师也走不快,我数次去电催促,如今方始到达上蔡县城!”
“那个一一零旅的旅长是谁呀?”徐海波经不住问道。
“叫做沈凤起!是一个刚刚新提拔上来的旅长!”胡从俊告诉他。
“沈凤起?”张贤不由得一怔,这个名字他是这般得耳熟,可是在一时之间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