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信集位于新蔡、息县与淮河上的第一港乌龙集之间,淮河支流闾河的北岸,在河南省内是与回郭镇、朱仙镇并列的三大名镇之一,早期为西周时期的赖国国都所在,也是赖姓的发源地。秦汉时期曾为县治所在地,古名为褒信,直到元朝时期才废县为镇。
此时的包信集,也算是豫皖两省有名的大镇,镇上的居民就有两千多户,近万人。
钱雄风带着二十旅乘着夜色紧急行军,在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已然接近了包信集,而此时侦察员从那边过来,告诉他,在包信集内发现了曹金牙的保安队。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钱雄风忍不住地道,不由得又有些心动起来,问着这个侦察员:“曹金牙的这个保安队什么时候开进的包信集?”
侦察员道:“听老乡说是在昨天天黑前!”
钱雄风点了点头,这么说这个曹金牙还没有发现二十旅已经到达包信集的周围,此时正是消灭这支土顽的最佳时机。
“老钱,你是不是还想打这一仗?”仿佛是猜中了钱雄风的心思,刘政委经不住问道。
钱雄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同时道:“敌人看来没有一点得防备,我们突然杀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相信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我反对!”李副旅长坚决地道:“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整编十一师的具体位置,很可能他们已经到了包信集的附近。我们这个时候不应该再生是非,要赶快按计划向东转移!”
钱雄风却道:“老李呀,眼见着这天就要亮了,我们也走不了多远了,就算是不消灭这股敌人,也要找一个村庄宿营!”
他说得倒是实话,此时已经不再是当初要伪装纵队主力的时候了,为了避开敌人天上飞机的侦察,让敌人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从昨天开始,二十旅就已经改变了行军方式,白天休息,夜里行军。大家刚刚经过了一夜的行军,已然都有些疲惫了。
“我看我们还是到包信集南面的小回庄宿营吧!”李副旅长建议着。
钱雄风看了看刘政委,李副旅长的话虽然有些道理,眼前就有一块肉,总让他抱着一股侥幸的思想。
刘政委却转头问着那个侦察员:“你们能不能去抓一个俘虏过来?”
这个侦察员笑了,告诉他:“连长已经想到了,带着人去抓了,他怕你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所以才让我回来通报!”
正说之间,那个侦察连长果然抓住了一个保安队的兵过来,紧急审问之下,这个保安队的队员把他知道的什么都说了出来。
“包信集内有你们多少的人?”
“全在里面,有一千多号人!”
“什么时候驻进的包信集?”
“昨天天黑之前!”
“你们知道我们就在附近吗?”
“要是知道,曹队长也就不会带着我们进包信集来。”
“那么在此之前,你们在哪里?”
“在北面的岗李店!”
“为什么不向北逃,还向南来?”
这个俘虏看了钱雄风一眼,告诉他:“队长说国军的整编第十一师马上就要开到了,所以叫我们不要怕你们!”
钱雄风与刘政委和李副旅长互相看了一眼,李副旅长接口问道:“整编十一师现在在哪里?”
这个俘虏老实地道:“我听队长说,他们的前锋部队晚上住在关庄,今天天亮后会起程,预计到今天天黑前能够到达包信集!”
看看没有什么可以再问的了,钱雄风这才命令着侦察连长将这个俘虏带走。
“张贤要到今天天黑前才能到达包信集,这就是我们的一个机会!”钱雄风肯定地道。
李副旅长还是有些担心:“这个俘虏的话也不能全信呀!”
钱雄风却道:“就算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是敌十一旅离着包信集还有一定的距离,我们如果立即对曹金牙发动攻击,就算不能全歼掉这个保安队,也可以消灭他们大部,估计打完的时候最晚也就是在中午时分,要是打得快的话,可能不到十点就可以结束战斗。然后我们马上撤离!”
“战士们经过这一夜行军,只怕会有些吃不消!”刘政委却担心地道。
钱雄风道:“大家都盼着再打一个胜仗呢,只在是打了胜仗,大家便是再苦再累也会高兴的!”
“既然你非要打这一仗,那我也不反对了!”刘政委想了想,最后道。
钱雄风望着李副旅长,这个李副旅长也只得点了点头。
※※※
战斗很快打响,但是出乎钱雄风的意料之外,五十九团用了一个小时,竟然没有攻进包信集去,镇子上的曹金牙似乎已经有了准备。
“旅长,包信集里面的不是曹金牙的保安队!”五十九团的董团长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
听到这话,钱雄风不由得一怔,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团长道:“曹金牙的保安队我们也和他们打过,他们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就算是他们早有准备,也不可能敢跟我们这么硬扛!”
刘政委与李副旅长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李副旅长道:“是呀,这个曹金牙要是知道我们来了,肯定打都不敢打的,早就跑路了!”
钱雄风马上意识到了事态有些不对,连忙再一次提审那个俘虏。这个俘虏很是老实,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包信集里除了曹金牙的保安队,还有别的部队吗?”
“只有我们保安队,没有其他部队!”
“你骗谁?你们保安队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火力呢?你小子要是再不老实,我马上把你毙了!”
这个俘虏吓坏了,想了想,这才对着钱雄风道:“就只有我们保安队,只是昨天曹队长去见了一下十一师的张旅长,回来的时候带了些人来,也穿着我们保安队的衣服,我以为是另一支投靠我们的队伍!”
“他娘的,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李副旅长气得一脚踹将下去,要不是刘政委拉得快,这个俘虏一定会被踹出一溜跟头。
“你也没有问呀!”这个俘虏却振振有词。
“那支队伍有多少人?”钱雄风再问道。
“有一个营的样子!”这个俘虏答着。
钱雄风与刘政委、李副旅长面面相觑,再一次命令人将这个俘虏押了下去。
“老钱,我们可能是上当了!”刘政委担心地道。
钱雄风点了点头,马上传下令去,命令攻击的五十九团迅速撤将下来,全旅后队变前队,尽快退出包信集的战场。
只是在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晚了,天色早已经大亮,侦察员报告着,敌整编十一旅已经围了上来!
※※※
张贤很是冷静,这个时候,当听说包信集打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急忙往那里增兵,而是飞快地将自己手上的两个团从包信集的两边包抄过来,他要堵住钱雄风二十旅的退路,想要将之包围。
三十一团在团长白京生的带领之下,从包信集的西面过来,直插闾河的河岸;三十二团在团长熊开平的带领之下,从包信集的东面过来,却是准备迂回一个大圈,绕到二十旅的身后。
钱雄风率领着二十旅退得很快,五十八团在前,五十九团殿后,迅速地摆脱了包信集与曹金牙的纠缠,但是在退过闾河的时候,五十九团还是与国军三十一团遭遇,两方面已然交起了火。
这个时候,钱雄风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知道如果真得这样败退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怕会被张贤紧追狠打,到那个时候,士气会全消,整个二十旅将成为溃败之态,就好象是当初鬼子打到湖南的时候,国军的望风而逃。
“必须要阻击!”钱雄风吼了出来!
当下,钱雄风带着旅直部队首先停止了退却,在一处平地上站住了阵脚,同时命令五十八团在左,五十九团在右,护住两边,让两个团的各自的第三营在一线坚守,另外的两个营在二线作为预备队,同时构筑阻击阵地。
看着钱旅长如此平稳的样子,众人也都稳定了下来。刘政委与李副旅长看着钱雄风这样有条不紊地部署下去,两个人心中都暗自点头,自认为在这种场合之下,远没有钱旅长这份沉着与冷静。
白京生的三十一团是最先与二十旅交火的,紧跟在五十八团之后,以为此时的解放军已经呈现出了溃败之态,便大意起来,急令各营各连,不顾一切地冲杀上去,想要多捉些俘虏,多夺些物资。
三十一团先头的第一营刚刚冲上一个高坡,马上便遭到了解放军五十八团的反击。五十八团的傅团长亲自出马,带着人由上而下的冲锋下来,立时将这些以为已然胜利的国军士兵冲散,纷纷败退而下,机枪与手榴弹随即响起,突突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三十一团第一营被打得有些蒙了,许多士兵回身退却,眼见着已然败却。这个时候,白京生带着第二营已经赶了过来,见状之后,毫不犹豫地亲自抱着一挺冲锋枪冲了上去,很快双方的士兵们便在这个高坡上展开了肉搏之战。双方的团长都非常清楚,这个无名的高地就是一个制高点,谁占据了这个制高点,谁就占据了主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贤已经来到了战斗的前沿地带,举着望远镜看着三十一团与敌人绞杀在了一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马上命令着身边的一个传令兵:“去通知白团长,让他带着三十一团撤出来!”
这个传令兵答应着,快步而去。
副旅长吴华却有些不解,问道:“阿贤呀,为什么不让白团长把那个高地夺下来?”
张贤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对着他道:“白京生与敌人拼起了刺刀,这已经不是抗战时期了,我们的对手也不是日本鬼子了,而是共产党,他们正巴不得我们和他们拼刺刀呢!”
吴华点了点头,也举起望远镜看去,只见那个高坡之下,双方的人混战在一起,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却又难解难分。当下又道:“我们拼刺刀也不差呀!要是再有一个营上去,敌人肯定会被击溃的!”
张贤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对着吴华道:“老吴呀,你没有看出来吗?敌人是在拼命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了,只怕这么拼下来,我们的伤亡会更大一些。”说着,又有些无奈,又道:“此时的三十一团已经非彼时的三十一团了,这个团刚刚被徐海波带了一部分人去了四十九旅,如今是一半老兵,一半新兵,这么打下去就算是能够夺下那个高地,只怕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太小!呵呵,只要留着人在,我们有炮火的优势,后面还有梅占元的战车营开过来,还怕敌人打不败吗?”
吴华点了点头,的确,在如此的兵力与火力的优势之下,再与敌人行肉搏拼刺之战,明显得有些愚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