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坐镇徐州以后,与幕僚们商讨了现行的国军作战体系是否适合当前与共军的作战,有人提出了应该参照抗战后期陆军组建兵团的办法,在如此宽阔的地域内进行战斗,不可能做到事事由长官部来定夺。而按照现行的国军高级指挥机构来说,由几个整编师协同作战的时候,往往以地域或者任务的名称作为这个集团军的名称,在作战任务完成以后即撤销或者改编了。而在组织上,通常是由整编师的师长担任指挥官,只有极个别的才设立专职指挥官,指挥机构也非常简单的,也就有一个参谋处、几个参谋、电务员、副官再加上一个班或者一个连的卫士而已。没有专业参谋群的高级司令部,这样的指挥机构也只能承担上传下达的工作,根本很难有效地担任大军的指挥任务,再加上临时任命指挥官的时候,许多师长之间本来是平级的关系,这个时候却要被领导,自然会很不愉快,所以也常常发生互不协作的场面。
徐州与郑州绥靖公署被撤销之后,对于如何指挥这两个单位之下众多的军队,有效地进行作战,也成了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于是,在又一次对共产党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之前,兵团也就应运而生了。的确,在这个时候,成立专门的兵团司令部显得尤其重要。
这次对山东解放区的攻势发动之前,顾总司令专门成立了三个兵团,这些兵团都设有专门的司令和独立的司令部,向上直接由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指挥,向下也有技术能力协调指挥数个整编师进退攻防。
第一兵团以张林福的整编七十四师作为主力,包括整编二十五、二十八、五十七、六十五、七十四和八十三六个师,共十九个旅,司令官为汤恩伯。
第二兵团以整编第二十七军为基础组建,主力部队为邱雨青的第五军,包括第五军,整编七十二,七十五和八十五三个师,共十个旅,司令官是王敬久。
第三兵团以整编第十九军作为基础,主力部队便是胡从俊有整编第十一师,包括第七军、整编第九、十一、二十、四十八、六十四、八十四六个师,合计为十八个旅,司令官为欧震。
这次对山东解放区的进攻,第一兵团从临沂附近出发,向北沿着临蒙公路向北推进,为此汤恩伯把自己的指挥部便设在了临沂,只是在他的这个兵团里,虽说他是主指挥官,但是面对整编七十四师这样被蒋主席作为模范的王牌,指挥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大战一开始的时候,张林福便对上面把自己的整编七十四师开进山区很不满意,整编七十四师的装备并不适合山地作战,这个师也没有参加过当年的滇缅会战,在山区作战的经验并不充足,所以张林福当着汤司令的面就丢下了一句话:“把我们七十四师往山区里送,那就是等于要我们去死!那好,我就去死给你们看!”面对张林福如此不满意的狂言,作为司令官的汤恩伯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好言安慰一番。事情虽说就这么过去,但是,这也许就是一个十分不祥的预示!
第二兵团位于津浦铁路的泰安沿线,第五军与整编十一师的任务相当,只不过他们是从铁路线附近向东攻击前进,目标是刚刚被共军夺占不久的莱芜城。第五军与整编十一师的距离倒是最近的。
整编十一师归属于第三兵团节制,除了整编十一师之外,第三兵团的大部还在枣庄、滕县等津浦铁路线和运河附近,这个时候也向东北方向进发,以期在蒙阴附近会合。
又一场的大战就这样在齐鲁大地上拉开了序幕!
※※※
十一旅当先着已然来到了蒙山的脚下。
沂蒙山区,其实不过是一个人文的地理名称,而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山脉或者丘陵。沂,指得就那条发源于蒙山的沂河,源出于南麻附近,向南经过临沂后流入江苏境内;蒙,指得是位于山东省南部的蒙山,这是山东泰沂山脉的一个分支,呈西北—东南走向,最高峰是位于平邑县的龟蒙顶,海拔有一千一百五十六米,也是山东省仅次于泰山的第二高峰。这片区域位于津浦铁路以东,胶济铁路以南、枣庄、临沂、日照一线以北,东到大海之间,面积有上万平方公里,包括了数十个县。沂蒙山区有一种特有的地貌景观,那就是许多的山峰顶部都十分平展开阔,峰巅周围峭壁如削,峭壁下面坡度由陡到缓,远远看去,就好象是戴着一个平顶的帽子。这种山头在地理学上被称之为方山,而当地人却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做“崮”,据说沂蒙山区里的“崮”,有名的就有上百座之多。
前面就是进入沂蒙山区的一个隘口——白马关。名字虽叫做关,但是实质上只是两座高山中间所夹的一座小山,北面的山峰名叫做鱼鳞山,南面的山峰叫做大望山,从平邑通往蒙阴的大路就从这两山之间所夹的小山上经过,所以这个小山成了一条咽喉之道,古时候曾在这里修筑过关口,只是年代久远,关城早已经废弃了,此时,倒是有一个村子位于这里,于是这个小山也成了共军的防卫重点。
果然,搜索队回来报告,白马关有共军的主力部队把守,无法通过,此时,搜索队已经与白马关阵地上的共军接上了火,打得正在激烈之中。
张贤来到了边上的一座稍高一些的山头,举起望远镜,向着枪响的地方看去,在新绿的树丛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有共军在来回得活动着,那里已经修筑了阵地,望远镜里还可以看到用石头垒起的防御工事。
“怎么样?”杨涛旅长也走了过来,问着张贤。
张贤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他,杨涛举起望远镜向着对面的山上看去。
“这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张贤有些感慨地道:“看来,我们如果不展开重兵,是夺不下这个关口的!”
杨涛一边看着,一边点了点头,然后把望远镜又递还给了张贤。对着张贤道:“我看南面的几个小山头可以先夺下来,只在夺下来后,那么便有了突破口!”
张贤再一次举起望远镜,正如杨旅长所说得一样,南边有三个小山头紧挨着路边,就像是钳子一样扼住了交通的咽喉,而主阵地正在这三个小山头之北,同样是位于路边,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便于大规模地布兵,很显然,共军是把主要阵地放在了北面的山岗之上,而在南边的几个小山头上,只布置了不多的兵力。毕竟那小山头过于平缓,而且面积也小,相对来说,不利于防守。
看完了地形,张贤也点着头,对着杨涛道:“不错,南边的山头要是能够拿下来,我们就可以用一支部队迂回到他们主阵地的侧背,从那个方向夹击,这个关口也就不攻自破了!”
“好!我们就这么打!”杨涛很是赞赏地道。
可是,要想夺下南边的那几个山头,又谈何容易呢?此时,对手是居高临下,而自己却是向上仰攻,便是炮火再猛,只怕要想夺取阵地,也要付出对方双倍的代价。
杨涛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此时已然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初春的白天虽然在渐渐变长,但是在这个时刻要想发动进攻,显然来不及了,只怕战斗才刚刚打响,天就要黑了。
“看来,我们只好要等到明天再说了!”杨涛有些无奈地道。
张贤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上的确并不允许他们发动进攻,当下点着头,却又有些担忧地道:“是呀,我们为今之计是要找一个宿营地,等明日一早再发动进攻!只是,这个白马关以西的地方都是一片开阔的平地,连个守的地方都没有,晚上万一敌军过来偷袭,那可就有些麻烦!”
“嗯!”杨涛点着头,表示同意:“你说的这个问题还真要当心,我们一起去附近转一转,看看哪里适合宿营!”
“是!”张贤答应着。
※※※
杨涛命令着全旅停止了前进,带着张贤和几个作战参谋,登上了边上更高的一处山岗,向西面的远处望去,只见眼底一片青青的麦苗,如同一层碧绿的地毯铺在苍天之下,远处的村落掩印在初绿的树林之间,炊烟袅袅,如果不是耳边还传来隐约的对射的枪声,这便是一付美丽的初春乡野图。
这个时候,张贤和众人也没有心情观赏初春傍晚的美景,他们还在找寻着能够让几千人安全过夜的宿营地。
“那边有一道高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一个参谋指着远处三四里之外一条高出四周的土堆,这样地说着。
张贤与杨涛都顺声望去,果然,在苍翠的原野间,一片平整的地面上垄起了一道很高的土堆,足有两三里地长,南北向地横在了这片开阔的平地之上。
“走,到那边去看看!”杨涛向大家说着。
当下,几个人下了山岗,骑着马来到了这个土堆之侧,才发现这片土堆足有近十米高,便是上面也有十多米宽。这附近又没有河流,这道土垄肯定不会是大堤,很显然是古代土夯的城墙,这里很可能曾经是古时候的一座城市遗址,只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这座古城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只剩下了这一段高出地表城墙还矗立在这片荒原之上,但是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栉风沐雨,这段城墙也塌陷了下来,与四周的土城融合成了一体,上面已经长满了荒草。
“呵呵,这真是天住我也!”杨涛旅长大笑了起来,高声对着张贤道:“张贤呀,这道土堆就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呀!”
“是!”张贤随声附和着:“我们可以把部队在这个土堆之后就宿,同时派两个营或者一个加强营驻守在这个土堆之上,构筑好工事,做好严密的警戒;再在后面配以炮兵支援,直接把炮口对准这个土堆之前;这样,便是共军晚上过来偷袭,我们也可以从容面对!”
“是呀!”杨涛也道:“我们和共军打了这么久,这些共军就是数夜猫子的,总是在晚上对我们发动袭击。想当年打鬼子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这么累过!让人想睡个好觉都不行!”
“呵呵,是呀!”张贤回答着,忽然想起当年和马文龙曾在一起合兵,对鬼子发动过一次夜袭,那一次是袭击一个日军的正在修建的机场,成功地解救了上千名的国军与共军的战俘,只是也令很多的战俘死在了乱枪之下。想到这里,他忽然一动,对着杨涛道:“旅长,为什么我们总要等着共军来对我们发动夜袭,而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地去向他们发动夜袭呢?如果我们也给他们来一个夜袭,定然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这话,杨涛不由得蓦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