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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嫁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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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书很快就下达了下来,当接到这份一一八旅旅长的委任书的时候,张贤还没有高兴起来,而他的三弟张义却高兴了起来,三十三团调归一一八旅,也就是说此时的大哥已经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这个三十三团的排长又有了成长的机会。

王金娜和田秀秀都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张贤这一次都是一个升迁,这个一一八旅的旅长官并不小,其实相当于原来的一个师长了。为此,王金娜还专门跑到汉江饭店向那的厨师学了一道扬州的名菜——红烧狮子头,这也是张贤的家乡菜。

当吃到这份王金娜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家乡菜的时候,张贤忽然有一种久未有过的家乡的感觉,马上想起了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三兄弟才能够吃到一顿肉。张义也有这种感觉,在饭桌上不停地说着一些小时候的事,这让两个兄弟都沉浸在了怀念的气氛中。

仿佛是闻着味道,吕奎安也来到了张府,他是听说张贤已经升任,马上要离开的警察局长之位了,特地的来向他祝贺的,却正赶上了这顿晚餐。

“你来得正是时候呀!”张贤笑着对这个特务道:“正好过来尝一尝我老婆的手艺,看看有没有老家的味道?”

吕奎安也笑了起来,也不客气地便坐在了饭桌前,田秀秀为他准备了碗筷,他伸出筷子便奔向了那个猴子头。

张义崩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他对这个特务已经深恶痛觉了,却也知道在这个场合不便于发作,还要为自己的大哥留下点颜面。

“老三,你怎么不吃呢?”这个吕队长还是感觉出来了些什么,这样偏着头问着张义。

张义看了他一眼,没有好气地道:“我吃饱了,不想吃了!”

“呵呵,老三,你好象很大的火气呀,是不是不喜欢我过来呢?”吕奎安竟然得寸进尺地问着他,显然有些明知故问。

不等张义答话,张贤笑道:“哪能呢,吕大哥过来,我们兄弟欢迎还来不及呢!”说着,回头狠狠地瞪了张义一眼。

张义也觉出自己的失态,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对着吕奎安道:“吕队长多心了!”

吕奎安咽下了一口菜,大声地称赞着:“嗯!好吃,味道和南京金陵饭店做出来的一模一样,弟妹真是一个多面手呀,张贤真是有福气的人,让我羡慕不已!”

王金娜心中十分爱听,但还是客气着:“吕队长过奖了!”

吕奎安这才正色地对张贤道:“老乡,其实我今天来,除了要祝贺你高升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

“哦?什么事?”张贤连忙问着。

吕奎安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这个饭桌上都是张贤的家人,除了王金娜和张义坐在旁边,田秀秀也抱着儿子小虎在场。他的眼睛盯在了张义的脸上,看得张义很不自然。

“要不我们到书房里去谈!”张贤觉出了什么,这样地道。

吕奎安想了一下,悠悠一笑,看着张贤道:“你我老乡之间也就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了,你的老婆和弟弟又不是外人,听一听也无妨!”

张贤也笑了笑,道:“好,老吕,你讲吧!”

吕奎安道:“昨天我和几个手下的人在监视德明饭店的时候,发现了那个马文龙出来活动,于是便跟踪着他到了粤汉码头,那里的人多也杂,把那个姓马的给跟丢了!”他说着笑着看了看张贤兄弟。张贤知道,德明饭店正是共产党驻汉口的办事处所在地。吕奎安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道:“不过,我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共产党在武汉的一个很重要的头目,我们想抓他很久了,一直找不到,不料想在那里撞了一个正着,呵呵,就这样,我跟踪着这个家伙,一直到他的住处,然后悄悄地的把他抓了起来。”

“哦?这个人叫什么?”张义很感兴趣。

吕奎安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他叫金正明!”

张义看了看张贤,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反映,张贤想这个人自己的弟弟肯定不认识。

“不过这是一个化名,他的真名字叫做刘金。”吕奎安又道。

张义微微怔了一下,吕奎安没有注意,但是张贤却看得清楚,看来自己的弟弟认识这个人。

“他供出什么来了吗?”张贤问道。

吕奎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告诉他:“我连夜突审,这个家伙的嘴却也很硬,就是不说,我都在他的身上烙熟了三块皮,他也不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张贤却知道,军统的手段都十分残酷的,定然不止于此。

张义却笑了起来,揶喻着道:“看来你是空欢喜了一场!”

吕奎安却道:“谁说得?虽说我没有从刘金的身上得到什么,却从他的家里守株待兔,抓到了一个人。”

“哦,是谁?”张义连忙问道。

吕奎安道:“抓到这个人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原来还真得以为她是《汉江日报》的记者呢,这个人我认识,你们也认识!”

“到底是谁呀?”张贤也来了兴趣,追问着。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搬新家的时候,曾经在家里举行过一场舞会?在舞会上我曾请过一个女的跳过舞?”

“那是不久前的事,我当然记得!”张贤答着,马上回忆起那天的情景,那天与吕奎安跳过舞的女人很多,他并不知道是哪一个。

“她叫冯兰!”吕奎安告诉他们。

张贤两兄弟都愣住了,他们都知道,冯兰就是冯玉兰,其实是马文龙的老婆。

“呵呵,老乡,你是不是也认识此人?”吕奎安问着张贤。

张贤点了点头,同时有些不快地问道:“你把这件事跟我来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试探我吗?看我也是不是共产党?”

吕奎安笑道:“老乡,你看你,这么疑心!我今天跟你说这件事,是为了提醒你一下。也许我们的身边就有共党份子,他们就好象这空气一下,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让人防不胜防!”

张贤没有答话,张义却不耐烦地问着:“那么,你又从冯兰的嘴里问出了什么吗?”

吕奎安还是摇了摇头,叹道:“这些共产党人,真是铁了心了,就是不招。”

张贤想了一下,问着吕奎安:“你今天过来,该不是想问问我,是怎么认识得冯兰的吧?”

“呵呵,还是你聪明!”吕奎安道:“不过,我还有另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吕奎安看了张贤兄弟一眼,这才悠悠地道:“如今可是多事之秋,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向韩主任已经进行了报告。呵呵,张贤,我知道我们的人对你查了很久,是由于有人密告你通匪,这个密告的人应该就是你熟悉的某个人,虽然最终这件事被韩主任替你摆平,但是作为老乡,我还是要奉劝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张贤点着头,张义和王金娜、田秀秀都默默地点着头。

只听得吕奎安接着道:“老乡呀,如今你可是我们最精锐的国军中的旅长,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呀,我可不想你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人一脚又踢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吕大哥指教!”

吕奎安道:“好吧,你先跟我说说,你和冯兰是怎么认识的?”

张贤愣了愣,还是老实地告诉他:“那还是在当年到武汉刺杀古顶天的时候,我被日伪的宪兵追杀,是她救了我!”

“原来如此呀!”吕奎安点着头,这才道:“冯兰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但是我却知道她是。她还说出了认识的许多人的名字,其中就有你和你弟!不过我知道,她是一个当记者的,认识得人一定很多。”

“你怎么这么肯定她就是共产党呢?”张贤问道。

吕奎安神秘地一笑,道:“这就是我的能力了,呵呵,我不能告诉你!”

张义在一旁听着,愤然道:“如今不是说要和平吗?国共正在谈判之中,就算她是共产党,你凭什么抓起她来呢?”

吕奎安白了他一眼,道:“小弟,你别这么冲动,这些共产党的人几乎是无孔不入,他们专门从国军中盗取情报,以求取得谈判的主动权。更为可恶的是,这些人总打着和平的幌子,却在暗地里在蛊惑人心,欺骗那些不明真相的学生、百姓,也跟着他们起来与政府作对,他们就好象是寄养在人身上的痼疾,如果不将之彻底铲除,终将是国无宁日,民无宁生!”

“天下的人都有眼睛,都有大脑,除非是傻子,就算是没有这些共产党人,难道别就不会思考吗?”张义强辩着。

“老三!不要瞎说!”张贤喝止了他。张义看了张贤一眼,停助了嘴。

吕奎安却笑了起来,告诉张贤:“你弟弟真象我年轻的时候,想当年我和他这般大的时候也是如此,别人一说什么就信以为真。当年我还参加过示威游行,反对对日苟和,还和那些警察打了起来。呵呵,现在想想看,那个时候真得是太冲动了,政治的事,原非那么简单的,中国人没有谁愿意卖国的,只是所使用的方法不同而已!”

“扯远了,你还是说一说这件事吧!”张贤提醒着他。

吕奎安点着头,接着道:“不过,刚才小弟说得也不错,如果我找不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是个破坏分子的话,就只能放了她。可是也是凑巧,我的人在冯兰的住所截获了一封情报!”他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

张贤接过这张纸条,打开来,不由得面色苍白,转头看向张义,一言不发。张义也感到了什么紧咬着牙关,眼睛通红地盯视着张贤拿在手的纸条。

“这个情报很显然是要交给冯兰的,我早就破获了他们传递情报的方式。那个传递情报的人并不露面,而是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响了三次,便断了,推开门,去信箱里直接取就是这份情报了。呵呵,这些共产党人真得狡猾得很,这么明目张胆地进行,把情报直接塞到信箱里,堂而皇之的,还打电话过来提醒。呵呵,不过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是被我发现了!只是可惜得是我们抓不到那个送情报的人。”吕奎安得意洋洋地说着,说到最后却又有一些遗憾。

王金娜也接过了这份情报,还没有看内容,先是被这熟悉的字体所吸引了,不自觉的看了眼张义。再看这张纸条的内容,不过两条,写道:“五月四到九日,进攻开始;张贤为一一八旅旅长,主攻南面!”

“这是一封价值并不高的情报!”吕奎安说着,接过了纸条,却随手撕成了碎片,扔到了垃圾桶里。

“为什么?”张贤不明白地问着。

吕奎安一笑,道:“这点伎俩也太小看我了。委座到武汉来,召集了那么多的长官开会,我相信共产党早就十分关心了,其内容也早就传到了周恩来的手里了,根本不会等着这份情报来提醒的。另一个,这张纸条的字体我对过,很象是你家小弟的笔迹,但他却不知道我是判断字迹的专家,我可以断定,这根本就是模仿的。还有一个问题,张贤,你还没有回到十一师,怎么就会知道一一八旅的进攻方向?十一师本来就配置在武汉,要是攻打宣化店的话,不从南面进攻,难道还会绕到别的方向吗?”

“这是有人嫁祸!”张贤蓦然明了!

吕奎安肯定地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这份情报其实就是送给我来看的!目的无非有二,其一是要证明冯兰是共产党,其二是要把你拉下水。”

张贤不由得一阵心悸。

“这个人用心太险恶了!”王金娜不由得骂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呵呵,冯兰肯定是共产党,这对于我来说,是毫无疑问的,只是我猜不出来他为什么要拉你下水,想来想去,只能有一个解释。”

“是什么?”

“你挡了他的道,碍了他的事!”

张贤怔了怔,王金娜也点了点头,却问着张贤:“阿贤,要是你不能当这个一一八旅的旅长的话,那么会是谁来当呢?”

张贤想了想,道:“要说这个旅长之职,倒是有几个人有资格,比如王元灵、张慕礼和黄新远,这三个人中肯定可以有一个人来当的。”

“难道是这三个人中的某一个人?”张贤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推测。

吕奎安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告诉他:“如果我能帮你查出来,我一定会帮你查出来的。只是对于你们军中的事,还是要你自己多加留心才是,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张贤点着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恳求道:“吕大哥,我还是有一件事相求。”

“好,你说!”

张贤道:“我很想知道那个密告我的人是谁,韩大哥身处其位,不好帮我查实,我想吕大哥也是从重庆那边过来的,应该可以帮我查出来。”

吕奎安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我看吧,却不敢跟你打包票的!”

“嗯!”张贤也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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