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微在镜子里跟江岫白对视一眼,少年灿若星辰的眼睛里除了傲然的自信,还有能carry全场的气势。
金雨菱:“那……兔子,我就先走了哈,大佬会保护你的。”
说完拽着许子珩的胳膊一溜烟跑了。
两人跑到理发店的后院。
金雨菱呵着白气搓着手,脸蛋冻得红扑扑。
她问许子珩:“我们家兔子不会被打死吧。”
“她叫兔子?”许子珩翻白眼,“那你还跑。”
金雨菱:“她头发上都是水,一出来肯定结冰。再说江岫白这人多横啊,他怎么会让我们市一中的人被外面的人欺负。”
许子珩低头瞧一眼金雨菱,这姑娘长得挺明艳的,也不完全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金雨菱又问:“江岫白为什么要兔子留下来啊?”
许子珩解释:“留个人证。谁先挑事,谁对谁错,得有个说法。”
金雨菱:“你在,他可以多个帮手,干嘛要你带我走?”
“我跟那帮人无冤无仇的,他不想牵扯我。”许子珩又开玩笑:“让你走,是因为那场面必定血腥暴力啊,怕你吓着。”
金雨菱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江少!”
美发店内。
宁知微的耳朵里充斥着吹风机的声音。
镜子里,她看见江岫白走远,将纹身哥带到了门边。
一对六,她也不知道江岫白有没有胜算。
又看他气定神闲,想来根本不怵这帮小混蛋。
她只恨她的儿童电话手表没有录音功能,环顾店内,这里好像也并未安装监控。
纹身哥放狠话了,一句“江岫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透过吹风机的噪音,弱弱地飘进她耳朵里。
这是法治社会,又在学校附近,说这种夸张不切实际的台词,以为在演戏呢。
再看江岫白,他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低头玩着魔方,漂亮的一张脸波澜不惊,亦正亦邪的气场在他周身流动。
他说了几句什么话,宁知微没听清。
从那几人的神态来看,他的这些话让他们迟疑了。
江岫白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魔方,对纹身哥身后的几个男生说:“跟着一个喜欢敲诈勒索小学生的老大,挺丢人的吧。“
纹身哥慌了:“你在放什么屁?”
江岫白眼梢一扬,带着冷意环顾他身后几人:“不信?片区派出所那儿有记录,要我待会儿领你们去看吗?”
纹身哥气急败环,拾起他的篮球就往他身上砸。
宁知微呼吸一滞。
江岫白姿态轻盈地接住了纹身哥的球,单手接球,魔方在另一只手上完好无恙。
宁知微心刚落回肚子里,江岫白又凶狠地将球回给了纹身哥。
“嘭”地一声,纹身哥没接住,球砸在身上,他捂着心口弯下了腰。
“还来吗?”江岫白将魔方丢进沙发里,双手插兜,挺直了脊背。
少年的傲气和匪气顷刻间显露。
他187的个头比全场男生都要高,他俯视他们,目光锐利且嚣张。
有三个男生抬脚走了,剩下的一个,犹豫了几秒钟后,拉住纹身哥的胳膊,劝道:“要不今天先算了吧。”
纹身哥一把甩开这人的手,指着江岫白的脸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说完大步离去。
看见人走了,宁知微暗舒一口气。关掉吹风机,室内立刻一片寂静。
江岫白坐回沙发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
宁知微转过身,目光有些生怯地看着少年。
江岫白:“有事?”
四目相对,少年的眼底过分平静,衬的宁知微眸中波澜四起。
宁知微抑制住不断加快的心跳,说:“我叫宁知微,安宁的宁,见微知著的知微,跟你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十一班的。我……可不可以跟你交个朋友?”
江岫白的视线在女生漆黑柔软的长发上停了一瞬,继续低头看手机。
空气太安静,气氛太尴尬。宁知微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自我安慰,还好这不是表白。
就在她思考“如何把自己变成隐形人”和“要不要遁走”时,少年开口了。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江岫白的语气依旧懒懒的,修长的手指飞快地转动魔方。
啊?啊……
从惊喜到惊慌失措,宁知微的内心活动瞬息万变。
她不知道大佬心里是怎么看待她这种突然且突兀的“求友”行为的。
想跟大佬做朋友的女生有那么多,想必他应付起来,早就得心应手了。
她决定把难题抛回给他。
宁知微故作淡定地问:“你会听我的?”
怎么可能嘛……
少年的眼睛里聚拢起玩世不恭的笑意,耸一下肩,示意她说。
宁知微鼓起勇气:“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岫白:“……”
宁知微不做不休,立刻飞奔到新朋友身边,拿出自己的儿童电话手表,“你手机号码是多少?我存一下。”
她撸起毛衣的时候,露出了手表,也露出了细白的手腕。
大佬被她手腕上戴的这玩意儿整懵了。
这得是个多听话的乖宝宝啊。竟然能让他在一个已成年或即将成年的女生身上,看到小学生的通讯工具。
宁知微还适时地解释了一下:“那个,我手机被家里人没收了。我先记一下你号码,回头我再加你微信哈。”
“这手表好用吗?”
“嗯?”
大佬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宁知微立刻把手表摘下来,递到大佬面前,“你可以试一下,顺便存一下你的电话。”
她站在江岫白面前,出于礼貌,微微弯着腰,双手拿着手表,而少年舒展地坐在沙发上。
这姿态也太狗腿了吧……
她默默又把脊背挺直。
“哐当”一声,许子珩跟金雨菱回来了。
眼前这一幕,让二人惊呆了。
江岫白陷在沙发里,近乎完美的侧脸被高龄毛衣领口遮住下颚,他在沉浸式把玩一只粉色的上面有米妮装饰的儿童电话手表。
手表的主人虔诚地站在他面前。
宁知微有些局促,大佬却不慌不忙,依旧专心致志地研究手表里的功能。
金雨菱靠近宁知微,轻声问:“什么情况?”
她话音刚落,江岫白把手表递还给了宁知微。
“走了。”江岫白起身,勾住许子珩的脖子往外走。
“美女们再见。”许子珩低声跟江岫白耳语了一句什么,肩部挨了江岫白一拳。
宁知微看着他们的背影,手里的电话手表还残留着少年的指温。
推门的一瞬间,江岫白回头看她:“你这手表不能直接存号码。”
宁知微:“……”
好像是的。
难怪她刚刚没找到。
许子珩:“唔——”
金雨菱:“哇哦——”
宁知微忽然有点失望。
今天头发没染成也没烫成,大佬的联系方式也没要到。
叛逆的第一步,失败。
金雨菱又补刀:“头发都吹干了,不好剪了吧。”
“……”宁知微决定接受命运。
便利店。
宁知微咬着热饮的吸管看外边的行人。
黄昏降临,归家的人步履匆匆。
这场雪一连下了三天,这会儿终于有了停歇之势。
楼上有个全市知名的培训机构,几分钟后,补课的学生们鱼贯而出。
从明天开始,寒假剩下的日子,宁知微也要去家附近的机构上高考冲刺精英班。
想到这里,她趴在桌子上一阵哀嚎。
金雨菱把自己的手机扔到她面前,“喏,江少的手机号,给你。”
宁知微眼睛里瞬间有了光,“找许子珩要的?”
金雨菱:“他们俩从小学开始就是好朋友,许子珩说,其实我们江少在学习上也是个隐形大佬,只是他不屑做好学生罢了。”
拜托,马上就到高三最后的阶段了,这位哥再叛逆,也不至于在学习上叛逆吧。
宁知微问:“他是不是不用参加高考?”
金雨菱打了个响指:“你说对了,他申请了三所藤校。”
宁知微默然。
江家的家底她早有耳闻,这样富足且背景强大的家庭,通常都会把小孩送出国,何况江岫白的父母早就移居海外。
她又问:“那许子珩呢?”
“他不出国。”金雨菱继续说道,“不过他月初参加华大的保送面试了,应该十拿九稳吧。”
宁知微的发小苏煕哲也参加了华大的保送面试,据他自己说,也是十拿九稳。
而宁知微自己,却在笔试阶段失利,错过了离进华大最近的一次机会。
以她现在的成绩,除非这半年她再努力提高五十分,否则,必将错过华大这所全国最顶级的学府。
五十分,太难了。抛开勤奋,还需要强大的学习天赋、考试能力和心理素质。
金雨菱拿手在宁知微眼前晃了晃:“到底要不要江少号码呀,这可是我软磨硬泡从许子珩那儿弄来的。”
“要要要。”宁知微把江岫白的号码写在了本子上。
宁知微刚一到家,妈妈余静就从书房里走出来,质问她:“下午去哪儿了?”
余静早年在青川实验小学任教,身上有着鲜明的老师特质。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她主动放弃了教师生涯,成为一名家庭主妇。
宁知微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放弃自己的事业,但是她时刻都在感受余老师教育学子的热情。
这些年,余老师的工作热忱全数延续在她一个人身上。
宁知微:“跟金子出去了。”
余静眉头一皱:“说过多少次了,少跟金雨菱在一起玩,她成绩没你好,整天只知道追星,你……”
“妈,金子是我的好朋友。”宁知微提高了音调。
“朋友?”余静冷笑一声,“你现在交的这些朋友能有什么意义?等你考上华大后,还怕没有优秀的同学跟你做朋友?”
“我考不上华大。”宁知微耸耸肩膀,“你再这样逼我,我连重本也考不上。”
“你……”余静觉得女儿忽然之间就变得叛逆,气得失了语。
宁知微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不一会儿,听到余静给她的班主任打电话。
余静:“我就想问一下,我们家知微这次成绩下降,是不是因为在学校里乱交朋友,或者早恋什么的?”
班主任:“没有啊,知微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挺好的,这次她虽然下降了五个名次,但是她的物理成绩和数学成绩都提高了。”
余静叹气:“哎,有什么用。总分还不到650,离华大太遥远了……”
宁知微塞上了耳机。
她翻出小本子上江岫白的电话号码,在电脑上登录微信,添加好友。
查找失败。
江岫白的微信号不是手机号。
没过多久,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走出房门一看,余静走了。
鞋柜上放了张字条——
饭菜在桌子上。妈妈可能太心急了,对不起。
宁知微仰头揉了揉鼻尖,走到餐桌前坐下。
还冒着热气的菜都是她最爱吃的,她刚刚进门时却没有注意到。
翌日一早。
宁知微准时去高考冲刺精英班报道。
她没想到,几乎已经一脚踏进华大校门的苏煕哲竟然也来了。
温柔学神的光环,让苏煕哲走到哪里都十分受欢迎。
宁知微正想跟苏煕哲坐同桌,一个女生抢在了她前面。
苏煕哲无奈地对宁知微笑一下,指了指自己后面的位置:“坐这儿吧。”
宁知微刚落座,围绕着苏煕哲的女生们对着教室门口发出喟叹。
她抬眸,穿黑色棒球服的江岫白单手提着书包,慵懒地靠在门框上。
少年满身的痞气,跟这一屋子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格格不入。
这个精英班需要机构考量每个人成绩之后,才决定是否录取,来的都是每个学校的尖子生。
大佬好像从未进过年级榜前三十……
而且他不是要出国吗?
宁知微正暗自思忖,江岫白长腿一迈,坐进了她旁边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