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井一男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嘴里甜甜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踉呛一下就要倒地,身边的士兵连忙扶住他:“中队长,中队长!”
“八格亚路!”井一男缓了一口气,指挥刀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激烈的枪声从身后传了过来,由于昨晚他让士兵全部分散在村庄周围的山坡上,这会部队一时难以集中,自己的这部分兵力只有30多个人,中国军队却集中所有的兵力打击自己这个点,机枪、冲锋枪、步枪、手雷响成一片,如果不是旁边几个士兵拼死相救,只怕他也难逃一死。
直到其他山坡的士兵和村里的西乡中队闻讯赶来,才救下井一男和仅存的几个士兵。由于又冷又累一夜未睡,加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士兵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免有些意志薄弱、精神恍惚。这伙中国军队搞的又是突然袭击,鬼子仓促应战,自然不是对手,一时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撤回村子里。
趴在山上的草丛里,牧良逢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们撤!”大家没走多远,刚才打伏击的地方被鬼子一顿乱轰。西乡中队拼命往山上放空枪。
“哈哈,鬼子要气疯了!”小伍咧着笑:“连长,你是怎么猜到鬼子有埋伏的?真是神了。”
牧良逢说:“我哪猜得到啊!我只是站在鬼子指挥官的位置帮他考虑了一下,所以晚上才不同意去打偷袭的。”
阿贵嘿嘿笑着:“连长,你这是不是就叫知己知彼?”
“你还知道‘知己知彼’啊?”大家挖苦他说,这帮家伙还在想着阿贵那盒香烟呢。
阿贵说:“以前我在万府的时候,常听姓万的那个老东西说这句话。”
牧良逢想想:“这不算知己知彼吧?因为我们也不了解鬼子的指挥官。”
“反正不管怎么地,我们就这样慢慢玩下去,非把他们折腾疯了不可。”小伍哈哈大笑起来。
牧良逢一听这话,立即回过神来:“不对。”
“连长,什么不对?”
“鬼子要跑!”牧良逢被刚才小伍那句话提醒了,鬼子如果没疯的话,他们一定要撤退了。“我们现在休息一下,再杀他个回马枪。”
大家在树林里坐了一下,又转回了山村附近,老远就看见了山村方向正在升起浓浓的青烟。牧良逢用望远镜一看,原来是气急败坏的小鬼子在放火烧村子!一时间浓烟滚滚,大火冲天,乡亲们的房子转眼间消失在一片火海里。鬼子果然开始上路了。
猛子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这群王八蛋,打不着我们就拿老百姓的房子出气,真是猪狗不如!”
“你屋娘卖屁!”牧良逢骂了一句家乡话:“大家偷偷地跟上这群鬼子,别让鬼子也给我们玩个回马枪。”
一行人悄悄地沿着丛林跟在鬼子的后面,鬼子却是一点杀回马枪的意思也没有,个个撒腿猛跑,明显是急行军,或者叫溃不成军。
井一男现在再也不想玩什么新花样了,因为他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动用的兵力了,这几天下来,自己的中队只剩下一百多人的残兵败将,毫无士气可言,再玩下去,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了。所以就着还有西乡这把保护伞,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将在这里受到的满腹怨气撒在中国其它的战场上。
西乡的怒火全部撒在了他的身上,他将部队的损失归结于井一男胆小怕事,没有日本勇士主动出击的精神,反正不管他怎么给上司解释,堂堂一个皇军中队,居然被一小股中国军人吃掉一半,回到南宁,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是当不成了,搞不好连现在的中队长也得撤职查办。
冬天的森林灰蒙蒙的,牧良逢他们一路跟踪了鬼子20多里,鬼子才停下来休息。井一男的中队士兵们一坐下就倒在地上睡着了。井一男无力地站在一匹战马前面,这是他进入中国后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也是他戎马生涯最大的耻辱和败笔。在中国战场这几年,几乎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容易他的战绩,而现在,他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牧良逢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身穿黄色尼子外套,领章上有三颗樱星的鬼子上尉中队长。
“猛子,看到目标没有?”
“看到了,两个鬼子上尉是吧?”
牧良逢点点头:“有把握没?”
猛子目测了一下距离,他们离鬼子的距离大概是400米左右。他回答牧良逢说“没有问题。”
“那好,我们就干掉这两个上尉,其他的小鬼子也就没戏唱了。”
牧良逢说着瞄准了一个肥头大耳的鬼子中队长——正是那个蠢货莽夫西乡,猛子锁定的是井一男。中国军队的两个枪王,用狙击步枪瞄准两个鬼子的中队长。
“怦!怦!——”
枪响了,西乡还没回过神来,子弹就打进了他肉嘟嘟的脑袋瓜子……也许是井一男命不该绝,猛子扣动班机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了头来,子弹打在他的脖子上,擦着喉头穿透过去,打成重伤。
两个中队长几乎同时倒地,鬼子慌乱片刻后,在几个小队长的指挥下,开始朝枪声响起的方向反扑过来。可是等他们扑到牧良逢他们开火的地方,地上只剩下两颗还在发烫的子弹壳,一个人影子也看不到。
如果不是考虑到要把兄弟们安全地带出这片丛林,牧良逢差一点就要拉开架势,与这帮鬼子残兵再干上一仗。
两个中队长一死一伤,鬼子士兵的意志彻底土崩瓦解,将两个中队长绑在马上,开始亡命地往森林外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