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风凛凛的托尔,所向披靡的托尔,阿萨神族中最强、最勇敢无畏的雷神还没有完全睡醒,不过此时,他已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伸出一只手去够他的锤子,他睡觉的时候,这把锤子总在身边。
他闭着眼摸索了半天。他伸手去抓,试图抓住那熟悉趁手的锤柄。
没有锤子。
托尔睁开双眼。他坐起身来。他站起来。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哪儿都没有他珍爱的锤子的影子。他的锤子不见了。
托尔的锤子名叫妙尔尼尔。它是矮人布洛克和伊特里为托尔铸造的。如果托尔用它击中什么东西,那东西就会被毁掉;如果他向什么东西投掷这柄神锤,它永远会击中目标,然后凭空飞回来,回到他的手中。他可以将锤子缩小,藏在衣服里,也可以让它再变大。这柄神锤简直完美无比,除了一点:它的锤柄稍稍短了一点儿,这意味着托尔只能单手挥舞它。
这把锤子保卫着阿斯加德的众神,让他们免受来自其他世界的危险。冰霜巨人、魔怪、巨怪,还有其他各种怪物,都畏惧着托尔的锤子。
托尔深爱他的锤子。而锤子却不见了。
当事情不对劲时,托尔的对策一般是这样的: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这是不是洛基的错。托尔沉思了一会儿。他觉得洛基没这个胆量偷他的锤子。于是,他做了当事情不对劲时他常常做的第二件事,去找洛基寻求帮助。
洛基很聪明,也很有法子。洛基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别告诉任何人,”托尔对洛基说,“阿斯加德的神锤被偷了。”
“这,”洛基皱了皱眉,“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让我看看我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吧。”
洛基来到了芙蕾雅的神殿。芙蕾雅是众神中最美丽的女神。她的金发鬈曲着披在肩上,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芙蕾雅的两只猫在神殿里游荡,迫不及待想要为她拉车。她脖子上戴着如她的金发一般灿黄闪亮的项链布林辛斯,这条项链是地底下的矮人为芙蕾雅量身定制的。
“我想借用你的羽毛斗篷,”洛基说,“穿上后能飞的那件。”
“门都没有,”芙蕾雅说,“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它比黄金还要贵重。我可不会让你穿上它四处闲逛,干些无聊的恶作剧。”
“托尔的锤子被偷走了,”洛基说,“我得找到它。”
“我去给你取。”芙蕾雅说。
洛基穿上羽毛斗篷,化作一只隼,四处翱翔。他飞过了阿斯加德,飞到巨人之国的腹地,四处查看,寻找不寻常的地方。
洛基翱翔着,他看见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坟堆,上面坐着一个在编织狗领圈的魔怪。这是洛基见过的最巨大、最丑陋的魔怪。看到隼形态的洛基,魔怪露出尖尖的牙齿笑了,仰头向洛基招了招手。
“洛基,阿萨神们最近怎样了?精灵们那边有什么新闻吗?还有,你为何只身来到巨人之国?”
洛基在巨怪身边停下来。“从阿斯加德来的只有坏消息,从精灵那儿来的也只有坏消息。”
“是吗?”魔怪问,他暗自笑出了声,就像做了什么坏事儿,并因此洋洋自得、觉得自己聪明无比一样。洛基认出了那种笑声。有时候他自己就是这么笑的。
“托尔的锤子不见了,”洛基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魔怪挠了挠自己的腋窝,又兀自笑了一会儿。“我可能知道。”他承认道,然后他问,“芙蕾雅最近怎样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吗?”
“如果你喜欢她那样的话。”洛基说。
“哦,我喜欢,”魔怪说,“我很喜欢。”
沉默,令人不安的沉默。魔怪将手中的狗领圈放下,放在一堆狗领圈之上,然后开始编一个新的。
“托尔的锤子在我这里,”魔怪告诉洛基,“我把它藏在地底下,藏得非常深,谁也找不到它。哪怕是奥丁。我是唯一能取回它的人。我可以把它还给托尔,如果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我可以赎回锤子,”洛基说,“我可以带给你黄金和琥珀,可以带给你数也数不清的宝藏——”
“我不想要那些,”魔怪说,“我要娶芙蕾雅。八天之内把芙蕾雅带来。作为彩礼,我将归还众神之锤,就在我和芙蕾雅的新婚之夜。”
“你是谁?”洛基问道。
魔怪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他的弯牙。“劳菲之子洛基,我是索列姆,魔怪之王。”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达成协议,伟大的索列姆。”洛基说。他将芙蕾雅的羽毛斗篷裹紧,然后伸展双臂,向天空飞去。
在洛基的身下,世界看起来很小。他向下看着森林和山岭,它们小得就像孩子的玩具一样,而众神所面临的问题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托尔在众神的广场中间等着他,洛基还没落地,就被他巨大的双手抓住了。“怎么样?你知道些什么。我能从你的脸上看出来。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现在就告诉我。我不相信你,洛基,我现在就要知道你发现了些什么,在你有机会和时间开始密谋之前。”
对洛基来说,密谋就如呼吸一样轻松自然,面对托尔的愤怒和单纯,他暗自发笑。“你的锤子被索列姆偷了,他是魔怪之王,”他说,“我说服了他,让他归还锤子,但他索要了一个价码。”
“也算公平,”托尔说,“是什么价码?”
“婚礼殿堂上,芙蕾雅的纤纤玉手。”
“他只要她的一只手?”托尔满怀希望。毕竟她有两只手,说不定会被说服、不用怎么争辩就同意献出一只手呢。提尔不就这样做了吗?
“要整个的她,”洛基说,“他想要娶她。”
“哦,”托尔说,“她不会喜欢这个的。那么,你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吧。鉴于我现在没有锤子在手,你比我更有说服力。”
他俩一起,又一次来到了芙蕾雅的神殿。
“我来还你的羽毛斗篷。”洛基说。
“谢谢你,”芙蕾雅说,“你找出谁是偷走托尔锤子的罪魁祸首了吗?”
“是索列姆,魔怪之王。”
“我听说过他。一个肮脏下流的东西。他要我们拿什么东西去交换?”
“你,”洛基说,“他想跟你结婚。”
芙蕾雅点了点头。
托尔很欣慰,因为她看起来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主意。“戴上新娘的花冠吧,芙蕾雅,收拾好你的行李,”他说,“你和洛基就要去巨人之国了。我们得在索列姆改变主意之前就把你嫁出去。我想要回我的锤子。”
芙蕾雅什么也没说。
托尔发现,大地好像在震动,墙也是。芙蕾雅的两只猫喵喵地叫唤,它们发出咝咝的声音,躲进一箱皮毛底下不肯出来。
芙蕾雅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的项链布林辛斯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掉到地上。她自己却好像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盯着托尔和洛基,就像他们是她见过最卑劣无耻、最令人厌恶的歹徒一样。
当芙蕾雅重新开始说话,托尔才如释重负。
“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她非常沉静地问,“你们以为我有那么愚蠢?以为我能那么轻易地被取代?我是个会为了方便你而跟魔怪结婚的神?如果你们俩以为我真会去巨人之国、会戴上新娘的花冠和面纱、会去忍受……色欲熏心的魔怪……会真的跟他结婚……那么……”她说不下去了。墙壁又一次开始震动,托尔害怕整座神殿会坍塌在他们头顶之上。
“出去!”芙蕾雅说,“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神?”
“但是,我的锤子……”托尔说。
“闭嘴,托尔。”洛基说。
托尔闭上了嘴。他们离开了神殿。
“她生气的时候异常美丽,”托尔说,“我现在能明白为什么魔怪想娶她为妻了。”
“闭嘴,托尔。”洛基再一次说道。
他们俩在大殿中召集了所有的神。除了芙蕾雅,所有的男神和女神都到场了,而芙蕾雅不肯离开自己的神殿。
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讨论、争辩。毫无疑问,他们需要夺回妙尔尼尔,可是怎么做到这一点呢?每一位都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可每一个建议都被洛基否决了。
到最后,只剩下一位还没有说话了:海姆达尔,远视者,守望着整个世界的神。九大世界之内,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海姆达尔的眼睛,有时候,他甚至能看见还未发生的事情。
“那么,”洛基说,“你怎么看,海姆达尔?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有,”海姆达尔说,“但你不会喜欢的。”
托尔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我们喜欢与否都无关紧要,”他说,“我们是神!我们聚集在这里,为了夺回妙尔尼尔,没有什么是我们不愿做的。告诉我们你的点子,只要是个好主意,我们就会喜欢它。”
“你不会喜欢的。”海姆达尔说。
“我们会喜欢的!”托尔说。
“好吧,”海姆达尔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把托尔装扮成一位美丽的新娘。给他戴上美丽炫目的项链布林辛斯,给他戴上新娘的花冠,给他的裙子里塞上东西,让他体态丰盈、拥有女神的曲线,给他戴上面纱,给他穿戴上那种叮当作响的金属片,就像女神那样,给他点缀上各式珠宝——”
“我不喜欢这主意!”托尔说,“别人会以为……呃,首先,他们会觉得我喜欢穿女人的衣服。这绝对不行。我不喜欢这主意。我绝不会戴什么新娘面纱的。没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是吗?这完全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我可是有胡子的。我不能刮掉我的胡子。”
“闭嘴,托尔,”劳菲之子洛基说道,“这主意棒极了。如果你不想巨人们入侵阿斯加德,那就给我穿上婚纱,头纱会遮住你的脸——还有你的胡子。”
至高无上的奥丁开口了。“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海姆达尔,干得好。我们要夺回锤子,这就是最好的法子。女神们,为托尔的出嫁之夜忙起来吧。”
女神们为他准备了穿戴用品。弗丽嘉、芙拉、西弗、伊登,还有其他的女神,包括芙蕾雅的继母丝卡蒂也前来帮忙。她们用最精致美丽的衣物、用出身高贵的女神新婚时才能穿的衣物来打扮他。弗丽嘉去找芙蕾雅,并从她那儿带回了项链布林辛斯,她为托尔戴上这条黄金项链。
托尔的妻子西弗将她的金片饰品挂在托尔的身侧。
伊登把她所有的珠宝都带来了,将它们挂满托尔全身,让他看起来光彩照人,在烛光中闪闪发光。她还带来了一百只戒指,有红金的也有白金的,都统统套在托尔的手指上。
他们用面纱盖起他的脸,这样一来,从外面就只看得见他的眼睛,婚姻女神瓦尔将闪光的头饰戴在托尔头上:一副新娘的花环,美丽而夺目。
“我觉得眼睛有点儿问题,”瓦尔说,“它们看起来一点儿女人味也没有。”
“希望它们没有。”托尔喃喃道。
瓦尔注视着托尔。“如果将面纱拉下来,就能遮住你的眼睛了,但你还是能看到外面。”
“你尽力而为吧,”洛基说,然后他补充道,“我将作为你的侍女,跟你一起去巨人之国。”洛基说着改变了形态,现在无论外表还是声音,他都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侍从了。“行了。我看起来怎么样?”
呼吸之间,托尔好像咕哝了一句什么,不过没人能听清楚,这大概是好事。
洛基和托尔爬进了托尔的战车,拉战车的是两只山羊,咬齿者和磨齿者。它们在天空中跳腾,迫不及待要出发。它们所经之处,山岭都会被劈成两半,大地会在它们身下燃起烈火。
“我感觉不太好。”托尔说。
“别开口说话,”少女形态的洛基说,“有什么话都让我来说。这点能记牢了吗?如果你开口说话,那就全搞砸了。”
托尔咕哝了两句。
他们落在了一片院子里。在那里,几头身形庞大、毛色漆黑的巨牛静静地站着。这几头牛中的每一头都比一间房子还大。它们的牛角裹着黄金,整个院子则因为它们的排泄物而臭气熏天。
一声洪亮的声音从巨大的殿内传来。“搬开它们,你们这些蠢货!把干净的稻草铺在长凳上!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要么捡起来,要么用稻草盖住,别把它扔在那儿腐烂。这可是芙蕾雅,芸芸众生中最美丽的事物,尼奥尔德的女儿,她要来到我们这儿。她可不想看到这些。”
院子里有一条稻草铺的小径,下了战车之后,伪装之下的托尔和少女侍从洛基提起裙子走过稻草小径,以免裙摆沾上泥土。
一个体形庞大的女人在等待他们。她说她是索列姆的姐姐。她弯下身子,用两只手指捏了捏洛基俏丽的脸颊,然后用尖尖的指甲戳了戳托尔。“这就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我可一点儿看不出来。而且她提起裙子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脚踝足有小树桩那么粗。”
“那是光线原因。她是所有神中最美丽的,”洛基变作的少女对答如流,“当她揭下面纱,我发誓你将为她的美丽折服。那么,她的新郎在哪儿?婚礼的宴会又在哪儿?她对这一切充满期待,我都不太能控制她了。”
日落之时,他们被领进了婚礼宴会的大殿。
“要是他让我坐在他身边怎么办?”托尔对洛基耳语。
“那你就必须坐到他身边。那本来就是新娘该坐的地方。”
“但是他也许会试图把手放在我腿上。”托尔不安地低语。
“我会坐在你们中间,”洛基说,“我就说这是我们的风俗。”
索列姆坐在桌子一头,洛基坐在他的身边,托尔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索列姆拍了拍手,巨大的侍从们纷纷走进来。他们抬着五头烤全牛,这些食物足够所有的巨人吃了;他们还送进来二十条烤三文鱼,每一条鱼都有一个十岁的男孩那么大;最后他们还送进了几十盘小的点心和甜点给女人们吃。
他们身后还有五个仆人,每一个都抬着整整一桶蜂蜜酒。酒桶硕大沉重,捧着酒桶的巨人都步伐摇晃,努力保持平衡。
“今天的盛宴是为了美丽的芙蕾雅!”索列姆说,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是托尔已经吃了起来,如果准新娘已经开吃,索列姆却还在说话,那就不合礼仪了。
仆人将一盘为女人准备的糕点呈上,放在洛基和托尔面前。洛基小心地挑起最小的那块糕点。托尔则小心地扫起了其他的所有糕点,然后,伴随着咀嚼的声音,它们统统消失在面纱之下了。之前满怀期待、饿着肚子望着那盘糕点的女巨人们,都失望地看着“美丽的芙蕾雅”。
但是美丽的芙蕾雅都还没有真的开吃呢。
托尔一人吃掉了一整头牛。他还吃了七条三文鱼,吃得只剩下鱼骨头。每当一盘糕点被呈到他身边,他都会狼吞虎咽地全吃掉,让其他的女人饿着。有时候洛基会在桌子底下踢他,可托尔无视了这些信号,专心致志地继续吃。
索列姆拍了拍洛基的肩膀。“打扰一下,”他说,“不过可爱美丽的芙蕾雅刚刚喝完了第三桶蜂蜜酒。”
“当然,她是喝了三桶。”洛基变的少女说。
“真是令人惊奇。我从没见过女人吃饭吃得这样狼吞虎咽。我更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能吃这么多东西、喝这么多蜂蜜酒。”
“这个,”洛基说,“当然是有一个再明白不过的解释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同时看着托尔将一整条三文鱼吸进嘴里,然后从面纱下面拉出一条完整的鱼骨架来。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像魔术。洛基在想,这个再明白不过的解释到底是什么呢?
“加上这条,她一共吃了八条三文鱼了。”索列姆说。
“八天八夜!”洛基突然说,“她已经有八天八夜没有进食了,她那么急切地想来到巨人之国,见到她的丈夫,和他共筑爱巢。现在她来到了您的身边,才终于开始吃东西了。”这少女转向托尔。“看到您重新开始吃东西真好,亲爱的!”她说道。
托尔从面纱下瞪了洛基一眼。
“我应该亲吻她。”索列姆说。
“我不建议您这么做。还不到时候。”洛基说,但是索列姆已经倾身过去,发出准备亲吻的声音了。他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去够托尔的面纱。洛基变成的少女伸手去阻止他,可一切都太迟了。亲吻的声音瞬间停止了,索列姆弹回座位上,浑身发抖。
索列姆拍了拍洛基变的少女的肩膀。“我能跟你聊聊吗?”他说。
“当然。”
他们起身走到厅堂的另一头。
“为什么芙蕾雅的眼睛如此……如此骇人?”索列姆问,“它们看起来就像有烈火在其中熊熊燃烧一般。一个美丽女人的眼睛可不该是那样!”
“当然不是。”洛基变成的少女顺畅地应对道,“您当然想不到她的双眼会变成那样。她已经八天八夜没有睡觉了,神圣的索列姆。她被对您的爱火消耗,无法入眠,她为您的爱而疯狂着魔。她为了您,无可忍耐地在燃烧!那就是您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东西。燃烧的激情。”
“哦,”索列姆回答,“我懂了。”他微笑起来,用他那比人类的枕头还大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那,好吧。”
他们回到桌子边。索列姆的姐姐已经在洛基的座位上坐下来了。她坐在托尔身边,用指甲在托尔的手上弹了一下。“如果你够明白事理、明白利害关系的话,现在就该把戒指都给我,”她说,“你所有美丽的金戒指。你想啊,你以后在这城堡里,会是个完完全全的外乡人。你需要有人来提点你,否则事情可能会变得不那么令人愉快。如今你远嫁他乡,在离家这么遥远的地方,难道不需要帮助吗?你有这么多的戒指,给我一些作为新娘的礼物吧。它们真好看啊,红的、金的……”
“婚礼的时间是不是到了?”洛基问。
“正是!”索列姆回答。他吼叫着:“将锤子拿出来,见证婚礼吧!我要将妙尔尼尔放在美丽的芙蕾雅的膝上。让瓦尔,掌管男人和女人之间誓约的女神,保佑和见证我们的爱情。”
抬着托尔的锤子的是四个巨人。他们从大殿的深处把锤子抬出来。它在火光中微微发亮。他们使尽力气才将它放在了托尔的膝盖上。
“现在,”索列姆说,“让我听听你动人的嗓音吧,我的爱,我的小白鸽,我的小甜心儿。告诉我你有多爱我。告诉我你将成为我的新娘。告诉我,你将发誓忠于我,就如自古以来女人们向男人们宣誓的那样,就如自古以来男人们向女人们宣誓的那样。怎么样,你说吧?”
托尔用戴满金戒指的手握了握锤柄。他捏了捏它,感觉十分踏实。手中的锤子是那样熟悉和舒服。他笑起来,发出低沉而响亮的笑声。
“我要说的是,”托尔如惊雷一般的声音说,“你实在不该偷走我的锤子。”
他举起锤子击中了索列姆,致命的一击。魔怪倒在稻草覆盖的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所有的巨人和魔怪——那些来到这场根本就不会发生的婚礼的宾客,都倒在了托尔的锤子之下。包括索列姆的姐姐,她收到了一份出乎意料的新娘的礼物。
大殿从尖叫和喧哗中重新安静下来后,托尔呼唤着:“洛基?”
洛基恢复了自己的形态,他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瞅了瞅四周,估算了一下这场屠杀的威力。“好吧,”他说,“看起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托尔解下了身上女人的衣裙和饰物,终于松了口气。此刻,他只着内衫,站在被巨人尸体覆盖的大殿里。
“搞定了!这次旅行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他高高兴兴地说,“锤子拿回来了,肚子也吃饱了!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