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那不是大雄么?家有浴室,跑这洗来啦?”
“练啥功夫呐?别落一身病啊!”
挑水的汉子逗他。大雄的把戏被人们窥透了,心里不免惶惶。他竭力掩饰自己,又骨节弄得嘎吧响:“操,浴室的水温啦叭叽,哪像这凉水浴舒坦哪!真他妈来劲儿!”
“别唬人啦,八成是你的文化人不准你进屋啦!”一个挑水的汉笑道。
“他敢?到家她得乖乖儿伺候咱!她小样的敢调歪,老子废了换新的!”大雄说着仰天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哈”汉子们笑了。
大雄也假门假势地跟着笑,连自己都有些别扭,就强忍着将笑噎成咳嗽。他终于扳回了这局面。汉子们开始眼热他了:“大雄这辈子算是活值啦!腰里有硬货,还讨了个当干部的娘们儿,你狗日的也是井里放糖,甜头大家尝尝啊!”
“滚,玩蛋去!”大雄东一甩西一抹地擦完身子,穿衣拎桶,扑甩着两条腿,哆哆嗦嗦地走了,牙板子的磕打声急促且细碎。唉!螃蟹吐涂儿又断爪儿,个人知道个人吧!福也享啦,罪也遭啦!他想着,便悻悻而去。
回到家里,麦兰子没再嫌他。大雄更得意了。夜里干完那事,他就有些吃不住劲儿了。浑身鼓鼓涌涌睡不安稳。额头和拳头撞得床围子通通响,乍冷乍热地病倒了。麦兰子醒来看着他,小心把攥着,问:“大雄,你咋啦?”大雄说:“准是得伤寒病啦!”“俺去叫医生!”麦兰子说。大雄拦下她:“不用,吃片药就能挺过去!”他伸出胳膊往床头橱里摸药,蓦地抓出一瓶避孕药,黑下脸问:“你吃这个做啥?俺爹盼孙子眼都该盼瞎啦!”麦兰子慌口慌心地说:“大雄,等俺在乡政府站稳脚跟了,再给你生孩子,俺一定给你生个胖小子!”大雄疑惑地望着他。就在这一刻,大雄想,自己再也不能这样混下去了!
第二天中午,麦兰子下班回来,提着一兜水果和罐头笑盈盈地来到床前看他。大雄冷着脸蛋子倔倔地不看她。她伏在他头上,很动情地湿了眼眶,哽咽道:“大雄,俺知道你咋病啦!你是回家呀,你不该去井楼子遭那份罪!俺又没逼你,这是何苦呢?”
大雄说:“就你那架势也让俺受不了!”
麦兰子听了这话反添心酸,沉吟片刻,说:“俺是不是太自私了呢?是不是忽略了你的存在,伤害了你的自尊?”
“你自个琢磨去吧!”他冷冷地说。
麦兰子动了情说:“往后你出海拢滩,也大模大样回家来!”
“你不嫌俺腥啦?”
“你毕竟是俺男人!”
“兰子,俺总算没白疼你。”大雄被感动了,快活起来。
大雄靠近麦兰子说:“兰子,俺跟你商量个事儿!”
麦兰子淡淡地说:“说吧,俺听着呢!”
大雄说:“俺想出去闯闯。”
麦兰子挪开了盖在脸上的书:“你?去哪儿?”
大雄说:“当然是城里。”
麦兰子问:“你爹同意吗?”
“俺爹总算是松了口儿,他要俺出去揽些造船的活计。”大雄嘿嘿一笑:“笑话,城里哪有造船的活计啊?俺是想在城里开个木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