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军吏召集新兵到校场训练。
基本项目为体能、伍法、胆气、耳目、手足等训练，从早至晚，一刻也不停歇。
迟早都会离开的两人在训练里使劲摸鱼。
军吏路过他们时，发现这两个生了白净脸皮的新兵倒是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各方面的能力算是差强人意。
军队里一日两餐，以五谷为主食，葵、萝卜、蔓菁为副食，加餐是粟米做的窝窝饼。
姬玄嚣知道古代的吃食很少，但没想到这么简陋。之前还能说是条件限制，都到了军营，吃的还是这么朴素。对比之下，公主府的膳食简直是珍馐。
她戳了半天窝窝饼，勉强吃完了。
比起吃住，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生理上的需求。
她望着露天的茅厕和隔壁的厕友，寻思该夜深人静再来。
厕友和她面面相觑，他估摸着时间，提起裤子，把位置让出来，对她说：“你很急的话就你先上。”
姬玄嚣皮笑肉不笑：“我不急，你继续。”
说完转身就走。
厕友复又蹲下去，嘟囔说：“怪人一个。”
以上这些并非难以忍耐。
军校每年都会有生存测试，测试地点通常都在被废弃的荒芜星上的丛林里。除了用于联络的光脑外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其余都要靠自己动手，还需要面对各种未知危险。
相比之下，军营里应该不存在生命威胁。
只不过她毕业后就没再经历测试，对这些有点生疏了。
虽说条件很艰苦，但在姬玄嚣在这里学到了很多。
各种指挥信号所要表达的信息，长矛、弓箭等武器的使用，行列战阵的操演……这些她大致掌握了。
远古时代战争使用的不是烫兵器，它更多的依靠人为。还好她不是单兵系，对兵器的依赖程度不高。
她在让自己融入这个时代。
姬玄嚣渐渐适应了军营。
她发现士兵学习的东西和学校里的几门专业课程相似，不知道是不是有沿袭远古时代。
因为学过，所以她做起来就得心应手。
与她相反，养尊处优多年的司马昭稍微受不了。
这般艰苦的条件只在少时才经历过，待他们父子三人先后执掌大权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任何苦头了。
更何况就算是在被朝廷针对的日子，父亲也注重对他们的教育，不曾亏待他们。
这般与普通士兵共同生活的经历是没有的。
他望着精神抖擞的姬玄嚣，开始思考杀了她换个主公的可行性。
系统及时地把司马昭的想法告知宿主。
姬玄嚣：？
这还没一个月呢。
今日训练的内容是骑马。
这是姬玄嚣感到棘手的事情。马，早在很多年前就灭绝了。她只在星球博物馆里见过马的全息投影复原图，真马压根没见过。
因此，当她看到威风凛凛的战马时，她的眼睛一亮，一时之间忍不住上前一步。
太漂亮了！
其他人也对骑马感兴趣，谁不想横刀立马、驰骋疆场呢？
按捺住激动，众人听着校官的讲解。之后，才开始尝试着上马。
上马简单，让马走起来却是个难题。
姬玄嚣坐在马上，视野极其宽阔——这是和在机甲里截然不同的体验。
她有股策马扬鞭的冲动。
但她谨记着校官的话。
握着缰绳，夹紧马肚，姬玄嚣驱动着马缓慢地走了起来。
一旁的司马昭掩去眼中还未升起的幸灾乐祸，他未曾想到她居然会骑马。
可惜了，这匹马挺温顺的，没有让她摔下来。
寻思片刻，他佯装坐不住似的靠近另一人。
那人唯恐司马昭撞上他，慌忙调转马头。结果不小心扯太用力，马儿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动作，本就腿软的他摔下马。被甩下来之前，那人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一团热乎乎的东西。
一声嘶鸣，被抓痛的马儿扬起前蹄。姬玄嚣感觉整个人都腾空了，她只能松开缰绳，紧紧抓住马的鬃毛，将整个人都趴在马背上。
她看过博物馆的解说，这样做会减小摔下马的可能。或许是这具身体的机能和她本人的逐渐同步，她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与地面几乎平行。
一直盯着他们的校官发现了这边的状况。
他吹着口哨，训练有素的战马平静下来。
校官不满的目光在她和那人之间来回滑动，“你们两个，去扎马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来。”
那人还想辩解，姬玄嚣已经走到角落老实扎起马步了。那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挨着她半蹲着。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校官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司马昭却阴沉着脸。
那样的应对方法初学者是绝对想不出来的，但她在马上的表现无法骗人。
到底怎么回事？
姬玄嚣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
早在方才，系统就将事情经过如实告知。
她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图什么？她出丑了对他有好处吗？
【检测到臣下的想法：因为有趣。】
【司马昭上次从卡池出来还是很多年前了，而卡池里没有娱乐方式，只有和他同样属性的臣下。】
明白了，这人玩不过卡池里的其他人。好不容易出来放风，还比其他人先来，就绝对要搞个大事情，不然对不起这些年的憋屈。
姬玄嚣简直想晃一晃他那进水的脑袋。
一天天的，没事找事。
军营里的训练枯燥但强度也不算高，除开司马昭偶尔的发疯，姬玄嚣完全能够忍下来，她甚至都想在这里挣军功当将军然后篡位了。
正在这个时候，军吏来通知他们去领身份牌和衣物。
衣物是行军打仗时所穿的甲帻，深衣，行縢，足衣，共计三套。
军吏通知明日启程前往渭水城——他们这里离交战点尚有好几十里，需要步行前去。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逃跑了。
但这谈何容易。
军营四面筑有高墙，仅正大门一个出口，且有卫士把守。
况且军队里对逃兵的处罚极其严重，就算跑出去也会派人来抓。
所以他们最后决定在打仗过程中装死逃跑。
夜晚，军营里的人还未睡下。得知明日就要去打仗，他们心里都惴惴不安。毕竟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会被杀死。
姬玄嚣也紧张。
她是军人不假，但都在指挥作战，开机甲也是为了观测战场局势。她从未真真正正地拿起武器参与厮杀，这对她而言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身侧的少女低着头，鬓角的碎发滑落，半遮着她的脸颊。
司马昭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只好问：“先生在害怕？”
姬玄嚣先是摇头，想到自己的人设后又点头。
“不必担忧。”司马昭似乎显得很高兴，但他不忘记演戏，“昭自会保护先生。”
姬玄嚣一愣，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表情变得奇怪。
【司马昭当前忠诚度：-150】
两面三刀属你最强。
☆
翌日日出之前，校场里的新兵们整装待发，即将奔赴战场。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来训话的不再是校官，而是一名身着锃亮盔甲的将军。
姬玄嚣站在中间靠后的地方，望着那泛着冰冷银光的铠甲，不禁心生向往。
和机甲一样漂亮！
“噌——”
长剑出鞘的声音。
那名将军高举着长剑，掷地有声地说：“不管你们是为何而来到这里，今后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为了大楚！”
他并非是为了鼓舞士气而来，只是告诫这群新兵——他们既是大楚人，就要为了国家而战。
准备跑路的两人内心毫无波动。
训话完毕，便要出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的身后，朝着未知的前方而去。
渭水城，顾名思义，它傍水而建。
楚、越两军隔河对峙，作为进攻方的楚国必须在今日之内打下渭水城。否则明日邓军到达，它的胜算不大。
因此，楚国需要派先锋渡河。而姬玄嚣和司马昭即在先锋之列。
都是新兵，谁也不敢先上。还是司马昭拔出长.枪，二话不说地冲了上去。
“他居然这么积极？”姬玄嚣忍不住问系统。
【许久没干坏事了，他憋不住想打人。】
“……”
或许真的是这些日子没搞事，司马昭手痒，一马当先地踏入渭水。越军的弓箭随之而来，但惊人地与他擦身而过。反倒是走在后面的人被箭射中，倒入河中。
姬玄嚣艰难地躲着箭雨，嘴里说着要保护她的人已经和越军打了起来。
他忘记他们要假死脱身的事情了吗？这么上头到时候被注意到怎么办？
司马昭似乎是想起来了，他退到后面，来到她的身侧。
彼时他的手上握有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刀，顺着滴血的刀往上看，是溅有血渍的脸。
他整个人变得如初次班阴沉，似笑非笑地问她：“先生是害怕了吗？”
同昨晚一样的问题。
姬玄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是想和她摊牌了吗？
司马昭兀自笑了。
【当前忠诚度：-160】
“没想到会吓到先生，是昭的罪过。”他又变得谦恭起来，“只是昭乃武将，流血是在所难免的，望先生包涵。”
混在人群中的他们一时半会儿没被人发现在说话，姬玄嚣不想和他计较，只胡乱点头应道：“可以准备行动了。”
说完，她向后一倒。
溅起的水花浇了司马昭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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