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生隔空对视,各自眼中都还残留着球场上的胜负欲。
在任婧文扭头看过来时,陆宇飞才冷哼一声撇过头。
校医把消毒棉签交给任婧文,冲陆宇飞摆了摆手,“去那边床上躺着,脚扭了?怎么伤的都是你们篮球赛的。”
校医嘀嘀咕咕地去准备东西。
陆宇飞被纪渺搀扶着,单腿跳过去的一路上,视线紧盯着另外两人。
眼神恨不得吃了陈正。
任婧文拆开包装,拿出棉签。
“我自己来。”
陈正伸手想从她手里拿走棉签,却被她躲开了。
“我来吧,你手伤了不方便。”
“哎呦——”
陆宇飞不知怎么摔了一跤,连带着纪渺被他牵连,也摔倒在地。
“怎么了这是!”校医叫了声,“那个女生,赶紧去把人扶起来。”
校医手刚消毒,只能让任婧文去扶。
任婧文只好放下棉签不情愿地走过去,和已经爬起来的纪渺,一左一右把陆宇飞庞大的身躯扶起来。
谁知把人扶到床上后,陆宇飞突然推开纪渺,一把抓住任婧文的手哀嚎起来,“脚——好痛啊!要断了要断了!”
任婧文怎么甩都甩不开,被陆宇飞拽得死紧,无奈地皱眉。
纪渺见状,白了陆宇飞一眼,在任婧文看不见的角度给他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她转身时正对上陈正的视线……
那边校医在给陆宇飞检查脚,后者边叫唤边“痛”得往任婧文身上靠,鸡飞狗跳的。
这边纪渺坐在陈正身边的椅子上,无聊地看着。
在身边的人第三次把棉签掉地上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转头。
陈正穿着他们班篮球队服,红黑两色的无袖T恤。
肩头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匀称流畅,额前发被汗打湿,稍显凌乱地耷拉着。
眼尾难得微微向上挑,眼里还能看见一丝篮球场上的狠劲,倒是比以往的面瘫脸生动得多。
纪渺的视线从陈正的脸移到他手上,“拿不住东西,帕金森?”
陈正捏了下右手,轻声道:“手腕伤了。”
说着左手又去拿新棉签,只是才拆开包装,又掉了。
纪渺看不过去,翻了个白眼后从他手里挽救下最后一根。
她说服自己,帮他是看在他替自己擦过药酒的份上。
她暴力拆开消毒棉签的独立包装,命令道:“转过去。”
陈正听话地转过去后她又凶巴巴地说:“转那么过去干嘛,回来一点。”
他只得又转回来。
没想到陈正转回来的幅度大了点,纪渺又正好倾身靠近,电光火石间,两人的鼻尖蹭了下……
虽然快到像是错觉,但两个人同时愣住,一时间没人说话。
直到纪渺用棉签狠狠戳上陈正嘴角的伤口。
“嘶——”
纪渺下手忒重,陈正眉头紧皱,一脸痛苦表情。
纪渺幸灾乐祸道:“看不出来嘛,你还挺凶。”
陆宇飞在篮球场上的混蛋纪渺是知道的,陈正这个书呆子竟然能在他手里扛到下半场。
况且还一点没落于下风,这是纪渺绝对没想到的。
陈正:“难道被人压着打吗?”
“可以放弃啊,受伤值得吗?”
陈正没说话,目光半垂。
纪渺身上披了件宽大的黑色运动服,几乎将她身体整个裹在里面。
盛气凌人被削弱,看着纤细娇柔,乖巧软糯。
这是陆宇飞的外套。
浅褐色瞳仁倏地暗沉无光。
他突然开口:“那你呢?”
“什么我?”
“如果是你,会反击吗?”
“我又不会打篮球。”
“如果有人逼你接受不喜欢的东西,你会屈服吗?”
纪渺这才抬眸,看他表情肃然,不由地也认真起来。
“得看是什么东西,”纪渺捏着棉签说,“一般不会,但要是特别特别特别……”
随着纪渺的话,陈正置于腿上的双手一点点攥紧。
谁知纪渺一秒变脸,眉眼弯了弯,露出小虎牙,“如果这东西够漂亮,我会啊!”
陈正:“……”
后来两人没再说话。
纪渺帮陈正嘴角上完药,发现他眼角处也有擦伤,又继续处理眼角的伤口。
她侧着身,仰起脸,仔细地给他上药。
不知不觉,两人的脸渐渐靠近。
纪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陈正脸上,她最新又喜欢上吃奶糖,连带着身上也总是一股甜腻腻的奶香味。
陈正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两下。
不断靠近的纪渺像是什么洪水猛兽,让陈正不得不后退。
纪渺一心在伤口上,他一往后退,她连锁反应地跟着往前贴。
一进一退。
直到陈正必须用手撑住椅子才能维持平衡,而纪渺的半个屁股都快离开椅子……
从任婧文的角度看过去,就像……
两人在接吻。
“躲什么,有那么疼吗?”纪渺埋怨完,从口袋里摸出颗糖丢陈正手里,“宝贝乖,吃糖糖就不疼疼了。”
陈正:“……”
陆宇飞的扭伤还没陈正的脸伤严重,校医给他脚上喷了止痛喷雾,等到罗励和陶瑶过来时,已经能下地走路。
几个人从医务室出来,运动会项目大部分已经比完,因为不上课,很多学生都回家了。
今天原本是交流组活动日,但成员一下子伤了俩,显然讨论不成。
罗励提议道:“飞哥咱们开黑去吧,叫上纪渺一起。”
纪渺跟陆宇飞他们去过几次网吧,她打游戏一般般,但凑个人头够了。
“你不是腿伤动不了吗?”说完陆宇飞,陶瑶转头又教训罗励,“今天这种日子你就不怕教导处把你们一锅端了?”
“勇者无畏。”
罗励和陆宇飞击了下掌,打算再和纪渺击掌时,却听陈正说了句——
“今天教导处老师全勤。”
“教导处老师每次全勤就是为了抓人!”罗励后怕道,“上回就差点栽了!”
陈正这么说,那晚上教导处联合抓人的事就一定是真的,罗励当场萎了。
“难得不用上课,不开黑简直就是浪费啊!”罗励哀嚎一声。
“就不能做点别的啊?”陶瑶瞪他一眼。
“那你说说做什么才不浪费?”
陶瑶语塞,一时也想不到怎么打发时间。
京大附中的高三生们,在学校和家里的双重压力下,精神一直紧绷着,运动会的两天时间简直是恩赐的美好时光。
等过了运动会,他们又将投入到新一轮残酷的、暗无天日的奋斗中去。
“江城区新开了家日料店,要不咱们去吃日料吧?”陆宇飞说。
“贵吗飞哥?”罗励搓了搓手。
陆宇飞大方地说:“还能让你们花钱啊?”
“就等你这句话!”罗励兴奋道。
“我听说那家日料店刚开,每天都爆满,现在去排队都排不上吧?”陶瑶说。
罗励掏出手机,“那我现在订。”
“不用预定。”陆宇飞自信地说。
“飞哥你里面有认识的人?”
陆宇飞不回答,一脸神秘兮兮。
“何止是认识,”纪渺受不了陆宇飞的装逼样儿,冷哼一声,“那家店就姓‘陆’”
陆宇飞纪渺和罗励一辆车,其他人坐另一辆,刚坐上车罗励就说出心中疑惑,“我还以为陈正不会一起去。”
毕竟他和陆宇飞才在赛场上斗过狠,还都挂了彩。
刚才那场球赛,罗励作为评委之一,一边是自己好哥们,一边是崇拜的大神,手心手背都是肉,连裁判哨都吹劈了好几回。
陆宇飞瞄了眼坐在副驾的纪渺,冷声道:“既然是小组活动,当然不能缺席,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作为好学生,不得替学校监视我们有没有喝酒,有没有干坏事?”
“陈正……不像那种人吧?”
陆宇飞扯了下嘴角,没再说什么。
几个人下车后直奔日料店。
果然如罗励所说,店外等候排队的人乌泱泱一片。
因为早有安排,身穿和服的女服务员把几个人带进店里。
店外人声鼎沸,店里清雅幽静,装修得很有味道。
几个人跟着服务员穿过条长走廊,停在某间包厢外。
“自助点单,平板上下单就行。”
“好,谢谢。”
服务员离开后,大家脱鞋走进包厢。
榻榻米包厢,正好容纳六个人。
正中间一条长方桌,柔和的音乐环绕下,环境优雅舒适。
罗励一点没客气,一口气点了好几个刺身拼盘。
陶瑶不逞多让,点的也不少。
平板在每个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到纪渺这儿。
她直接打开甜品菜单,惊讶地发现甜品几乎都被点了一遍。
她抬头茫然地扫了眼其他人。
陶瑶和任婧文刚才还在讨论最近减肥不能吃甜食。
陆宇飞乳糖不耐吃不了。
纪渺:“罗励你很喜欢吃甜点吗?”
“不喜欢啊,我又不是女生。”罗励一脸莫名。
纪渺狐疑的目光刚落在某人身上。
这时服务员便开始陆续上菜。
精致的刺身拼盘一上桌,大家的眼里就只剩下吃,场面一片狼藉。
纪渺没再问。
风卷残云过后,大家吃得都有些撑。
罗励摸着肚子提议,“飞哥,玩点什么吧,消消食。”
陆宇飞点头,“行啊,附近有家KTV,我订位。”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和婧文得在宿舍关门前回去。”
“差点忘了这事儿,”罗励也是住校生,但他很快话锋一转,满脸暧昧道,“晚了就别回去了,让飞哥再定间房。”
“滚啊你!”
任婧文突然开口:“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罗励和陶瑶停下争吵,和其他人一起,纷纷看向任婧文。
任婧文低眉顺目,手里慢悠悠地转着茶杯。
沉默一阵,陆宇飞第一个出声附和。
“就玩这个!”
和罗励两个人把台面收了一下,陆宇飞拿出只笔在桌面上转起来。
笔在惯性下转了几圈后停下,笔尖朝外,指向某个人。
“这也太简陋了吧?”陶瑶吐槽。
“班长,真心话大冒险的精髓不在于怎么玩,而是怎么罚。”
“怎么罚?”
罗励拿起手边的一管芥末,在一块三文鱼上挤成一座小山。
陶瑶“咦”了一声,“罗励你变态啊!”
罗励挑眉,“没错,玩的就是变态!”
纪渺心有余悸地看着致死量的芥末,刚要拒绝就被罗励堵了回去。
“怕什么,看纪渺多淡定。纪渺你放心,你输了我帮你解决一半。”
纪渺狂翻白眼:我可去你的吧!
“那咱们就正式开始,”陆宇飞视线环顾一圈,“要玩就来真的,输了接受惩罚,不能耍赖。”
“费什么话,赶紧开始。”罗励兴奋地催促道。
陆宇飞指尖一拨,水笔转动,由快到慢,最后慢慢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笔尖。
笔尖停在了任婧文面前,其他人松了口气。
“第一局,就不为难人了,”陆宇飞清了清嗓子,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任婧文,“在座有你喜欢的人吗?”
“我靠飞哥,你这还叫不为难人!”
“陆宇飞你故意转到婧文的吧?你们男生转笔玩这么溜……”
在罗励和陶瑶为任婧文打抱不平时,后者却很爽快了回了个“有”。
所有人都愣了下,连纪渺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气氛一时尴尬,半饷陆宇飞才说:“下一局。”
“等等,”任婧文的手摁住笔,“我来。”
任婧文转动笔,这一次笔尖对准了陈正。
好似早就预料到了,笔一停,任婧文就脱口而出。
“在座有你喜欢的人吗?”
“问这个不是浪费了吗,别说这里,放眼整个京大附中都不可能有,”罗励一脸可惜,“你应该问大神第一次遗那啥是什么时候。”
“你好恶心啊……”陶瑶鄙夷道。
“下一个轮到谁了?”
“按座位顺序是纪渺。”
没人在意陈正的答案,实在是这人除了学习外,浑身上下就没什么意思。
陈正抬眸,视线从笔移到任婧文脸上,后者在他的注视下心虚地低下头。
然后他目光微动,视线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但只一眼,陈正便收回视线,薄唇轻启,“有。”
“……”
罗励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除了任婧文外其他人也都满脸震惊。
陈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而他这个“有”字,甚至比他回答自己几岁开始有男人的冲动更让人难以置信。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
良久,罗励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在座三个女生里……有大神喜欢的人?而且……还、还是暗恋?”
陈正:“不是只回答一个问题吗?”
“……啊对,”罗励点了下头,将笔交给下一个人,“纪、纪渺轮到你转了。”
纪渺拿过笔,随手转动,笔在桌上转出了残影。
刚才那两轮,实在太刺激,所有人都开始认真起来。
笔慢慢停下,大家屏息以待,紧张地看着笔尖从自己眼前转过去。
最后,竟然再一次转到了陈正。
“哎呀,看来你今天运气不太好。”纪渺笑嘻嘻地说。
陈正没说话,放下筷子,双手抱胸,身体往后退。
一脸“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算问什么变态问题”的表情。
纪渺才不怕他,迎上他视线,勾着嘴角一字一字地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陈正去卫生间后,罗励心有余悸道:“纪渺你……和大神有仇?”
罗励一想到刚才陈正吞下的那块三文鱼,天灵盖直哆嗦,忍不住想打喷嚏。
纪渺两手一摊,无辜道:“有仇的不是我吧?”
“喜欢”这个话题是陆宇飞挑起的,问陈正的人也是任婧文,她不过是凑“三角恋”的热闹顺便吃瓜。
“我去洗手间。”任婧文离开包厢。
等了五分钟,陈正和任婧文都没回来,陆宇飞坐不住也出去了。
没多久陶瑶的手机响了,看完消息后她拿起外套和包。
“婧文回去了,让我帮她拿一下衣服。”
“怎么突然回去了?”罗励问。
“不知道,”陶瑶斜了眼纪渺后问罗励,“你和我们一块儿回去吗?”
罗励看了眼纪渺,踌躇了会儿说:“行吧,我和你们一起走。”
罗励和陶瑶离开后,陆宇飞竟然也没回来。
倒是陈正回来了。
最后包厢里只剩下纪渺和陈正两个人。
纪渺早吃饱了,但又不想回家,于是转了两下手里的笔对陈正说:“还玩吗?”
陈正瞥了眼在纪渺手里灵活自如的笔,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感觉喉咙里的辛辣挥之不去。
“玩不玩?”纪渺又问了遍。
陈正放下茶杯,看向纪渺,“玩,但要换个惩罚。”
纪渺扑哧笑出声,想到刚才他吃完致死量的芥末冲出包厢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
虽然觉得自己恶劣,但她就是喜欢看他丧失冷静,慌乱不堪的样子。
陈正朝纪渺伸出手,眸光微动,“轮到我了。”
“新的惩罚是什么?”纪渺边将笔递给他,边好奇地问。
陈正把笔放在桌面上,两指一拧,笔飞快地旋转起来,在寂静的包厢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陈正:“脱衣服。”
纪渺觉得陈正一定是在报复自己。
以自己脸皮的厚度,就算他问再刁钻的问题自己都能答上。
可他偏偏问数学题?!
“你故意的吧?”纪渺把答完题的纸扔给陈正。
陈正拿起来看了眼就放下,然后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身上的黑色外套,声音没什么温度地说:“愿赌服输。”
纪渺丝毫不扭捏,将身上外套脱下扔在一边,冷声道:“再来!”
后来两轮,都转到了陈正,她没让他选真心话,直接让他接受惩罚。
直到陈正脱了外套和校服衬衫,身上只剩一件短袖T恤,纪渺才满意。
两人准备回家时,陈正不小心打翻酱油碟,污渍溅到了衣服上。
陆宇飞那件外套眼看穿不了了,深秋夜凉,她没必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不用陈正假惺惺开口,她自己麻溜地先套上他的外套。
“等等。”她刚把外套拉链拉到顶,陈正突然朝她俯下身。
纪渺怔了一下,没避开,由着陈正伸手将她不小心夹在拉链里的几缕头发一点点扯出来。
他怕弄伤她,手上动作尽可能地放轻。
她垂眸,目光不由落在他脸上。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消肿,嘴角上的伤也结痂了。
纪渺发自内心地感慨:原来长得好看的人,就算受伤也是帅的。嘴角的伤更是在冷感的长相上添了丝勾人的痞气。
“好看吗?”
直到头顶上方响起道含笑的声音,她才回过神。
头发早已被整理好,而他没有退后,两人依然靠得很近。
面对陈正的嘲弄,纪渺藏起莫名的心虚,她把衣服拉链直接拉到顶,遮住下巴,别开眼,“好看啊,我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纪渺轻蹙鼻尖,鼻息间尽是一股子清列的薄荷味……
陈正没拆穿她,只是眼底悄然划过一丝很浅淡的笑意。
两人回到家时,纪伯耀已经回来。
虽然回家晚,但一看是和陈正一起回来,也就没说什么。
洗完澡,纪渺拿着外套敲开了陈正的门。
像是知道她要来,这个点他竟然连澡都没洗。
纪渺把手里的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后走到书桌旁。
“还有事?”陈正停下笔,看了她一眼。
“这么晚了你不洗澡在……做卷子??”
除了手上的英语卷子,他桌上还有两张刚做完的数学卷!
陈正“嗯”了声,低下头继续做题。
他不理她,她倒也没走,看看卷子,翻翻桌上的书。
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
在她开始拿着笔在演算纸上涂涂画画时,陈正终于忍不住开口。
“到底什么事?”
她顺势将手里的演算纸放在他眼前,“这道题,怎么解?”
陈正了眼演算纸。
这是在日料店时他出给她的“难”题。
陈正犹豫了两秒,便动笔解题。
几乎是他解完,写下答案的那一刻,纪渺就看懂了。
陈正的解题思路清晰明了,一步步推导下来,就是基础再薄弱也能看懂。
回想刚才他做的那些卷子,可没这么详细的步骤。
他这是特意解给她看。
“谢了!”
她点点头,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住。
“你来找我就为解数学题?”
“要不然呢?”纪渺反问。
陈正一噎。
“啊,对了,确实有件事要问你。”她突然说。
陈正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的隐私,如果你不想说可以拒绝,”她忐忑又期待的表情让陈正眼皮一跳,“就是你……第一次遗那啥是什么时候?”
“……”
在陈正面红耳赤大骂她之前,纪渺已经大笑着跑出去了。
今天连续两次看到跌下神坛的陈正,令纪渺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时,手机响了一下。
【陈正:2015年8月20日】
纪渺对这个日期完全没印象,更不明白陈正为何会莫名其妙发给自己。
纪渺打开朋友圈翻了翻,她有事没事就喜欢发朋友圈,也许那天记录过什么特殊的事。
翻到那天,发现自己果然发过动态,而那天的事也渐渐回忆起来。
那天暴雨,她回家后全身淋湿,洗完澡后在客厅看电视。
看到一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了条小毯子。
那天芸姨回老家,纪伯耀出差,给自己盖毯子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纪渺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记得自己那天洗好澡嫌热,身上只穿了小吊带和……小内裤。
不管是不是陈正为了报复自己在瞎说,只要一想到那天自己穿成那样躺在沙发上,不仅被他看了个精光,他还边幻想着自己边那个……
她恨不得冲到隔壁把他剁了!
纪渺又羞又臊地哀嚎一声,用被子蒙住头,双腿在床上乱蹬发泄。
发泄完一通,她钻出被子,顶着头杂毛,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干吗脑袋一热问他这种蠢问题。
她找他其实是想问,今天任婧文是不是和他表白了……
当然她说服自己,她是帮陆宇飞问。
如果他接受了,两人情投意合,她就得劝陆宇飞放手。
纪渺刚念叨陆宇飞,后者的电话就来了。
“这么晚了打我电话干吗?”她一股怨气还没消散,接电话的口气很冲。
要是平时陆宇飞早和她掐起来了,但她等了很久都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说话啊,怎么了?”
“渺渺……”电话那头传来陆宇飞的哭腔,“我太难受了,你能……来陪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