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往日有些怕打雷的林蔓却睡的十分香甜。
摇曳煤油灯下,陆洲板正坐在桌前看军书,屋子里安静极了,除了外面淅沥的雷雨声,就是翻动书页的声音。
钻进被窝儿的林蔓暂时睡不着,就靠在床头托腮想明天要是雨停了,要去一趟县城,前头她准备了几个包裹,一包耐吃的杂粮煎饼、30斤粗粮票、五斤细粮票还有两罐麦乳精跟自己做的两玻璃瓶虾肉酱,这些东西要么是她跟系统交换来的,要么是自己做的。
虾肉酱是铁蛋网回来的虾吃不了,怕浪费做成虾酱以后蘸饼子或下面条吃。
她想把东西分成两份儿,一份儿给远在肃省乡下的林父林母,另一份儿给在新疆的大哥林坤寄过去。
这年代许多高级知识分子被打压排挤,下放到牛棚改造,原主的家人就在其中,若不是林父林母实在护不住女儿,也不会让唯一的闺女下乡做知青,虽然林蔓是穿越来的,但总归占据了人家原主的身体才能重活一次,于情于理也要担起原主的责任,照顾好自己的同时,也照顾下原主的家人。
就当是她报答原主的再生之恩吧。
或许是亲情天性使然,林蔓刚穿过来的时候,浑身绵软无力,整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做着各种各样的梦,有她前世的记忆,也有关于原主一家人欢声笑语的生活,梦中留给她的关于原主的记忆也是零碎不全的,等她醒来,心里酸酸胀胀,有时眼角还带泪花。
林父林母落难前都是教书育人、潜心研究的大学教授,林父更是痴迷自己的翻译事业,可以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临走时夫妻俩又把家中的钱票都给了原主,只提着只箱子去的肃省,肃省自古多风沙,风一吹,满眼望过去全都是高矮不一的黄土坡,土著老农住的都是自家凿的窑洞,吃的也是咬一口都刺嗓子的黑馍馍,种地吧,因为缺水干旱,能种的农作物屈指可数,当地人生活尚且艰辛,如此推测,林父林母过的是什么日子也不难想象了。
穷有穷的日子,富有富的活法。
林蔓知晓在那样的境地下,给林父林母准备什么东西都比不上粮票实惠,这年头,粮票就是命!
没有钱还能活,没有粮票真是寸步难行。
想到林父林母爱干净,林蔓又下床拿了两块香胰子跟牙膏牙刷塞进包袱里,有这些也差不多了吧,她收拾了一会儿,生物钟一上来人就熬不住了,眼皮子上下打架的林蔓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醒来又是个艳阳天,七月了屋里越发闷热,林蔓睁开酸涩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一看手表才六点多,热是真热,身上黏糊糊,让日都要在床上懒洋洋躺一会儿,如今她给热的不行,慢吞吞从床上爬下来,跟往常一样,陆洲的床铺早拾掇好了。
赵春花早起来了,林蔓起身的时候她已经把土灶烧起来,拉着风箱做早饭了。
林蔓蹲在院子里刷牙,赵春花喊了句“蔓啊,刷完牙把鸡蛋捡了,别让黄大仙给偷了。”
林蔓“嗳”了声,咕噜咕噜漱完口,扯了毛巾随便擦两下,拎着装鸡蛋的小竹篮往鸡窝走去。
这阵子不知道怎么,河溪村家家户户遭了灾,不是家里的鸡鸭莫名其妙少了,就是攒了好久准备进城卖的鸡蛋没了,气的村里的老婆子站在村口直骂街。
后来有村民发了狠,半夜不睡觉提着马灯窝在角落守株待兔,才知道,原来不是村里进了小贼,而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嚯嚯的,那村民本来手里操着镰刀想冲去打人,看到黑暗中那嘴里叼着鸡,贼眉鼠眼的黄鼠狼给犯了难,黄大仙这玩意儿小肚鸡肠,最是记仇,不能惹啊。
最后只得拿着扫帚夺下自家的鸡,把黄鼠狼给赶出去。
自此之后,村民纷纷警惕起来,家里鸡鸭窝加固结实,攒下来的鸡蛋吊在房梁上,还有偷偷给黄大仙上贡的.......
还别说,效果挺不错的,至少老陆家就没丢过鸡蛋。
林蔓笑称,说家里有陆副营长这尊冷面门神坐镇,黄大仙也不敢来。
赵春花听了,婆媳俩一块儿对着乐。
弄的陆洲一脸莫名。
早饭林蔓吃了一碗油呼呼的蛋炒饭,再配一碟小菜,吃的心满意足,抹了抹嘴巴,她跟赵春花说了声,去一趟县城有包裹寄给爸妈和大哥。
赵春花正下手把菜地里新收的几颗大白菜切吧切吧做辣白菜,听儿媳妇这么说,直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家里还有十来斤玉米面也给亲家一并送去吧。”说罢,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下,还要回屋去拿些钱跟工业票给林蔓,让她买些礼物一块寄去。
林蔓忙摆手,“娘不用,带上玉米面就行,其他东西带多了也拿不动。”
赵春花看着儿媳妇挎着的鼓鼓囊囊大包,还是不放心,“昨晚刚下了雨,路上还没干哩,今个儿拖拉机不进城,让小二骑车送你去。”
这感情好啊,林蔓正愁从河溪村走到县城要走到下午两三点呢,有陆副营长骑着送她去可方便多啦,立马兴高采烈应下来,就是——
“娘,咱家没自行车啊?”
“没事,老卫家有,小二!个臭小子干啥呢,又在后院劈柴呢?我老婆子咋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蛋,干啥?咋地,你娘我没事儿不能找你?小蔓要去县城,路上不好走,借自行车送你媳妇儿去!”
得来,在后院劈柴的陆副营长又无辜遭殃,给老娘扯着耳朵骂了一顿。
“.........”
天边还露出鱼肚白,迎面吹来的晨风带着夏日的燥热和青草地的清香,老陆家巷子口的野栀子开成一片,外出打猪草的赵春花采了一捧回家,想说放回家在屋里清水养着也是雅事儿。
清晨的薄雾中,陆洲推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凤凰牌自行车上路了,这是自行车可是卫建军的爱车,刚买才一个月,黑色漆亮车身,银白色手柄,金色凤凰标志,用卫建军的话讲,他买来想载着媳妇儿到处跑的,奈何他那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先便宜了陆小二了。
肩宽腰窄的陆洲大长腿一蹬,就载着林蔓稳稳上路了,昨晚的那场暴风雨冲的乡下土路坑坑洼洼,路上还有驴车留下的车轱辘印,就算是陆洲也不能如同骑在大马路上那般平坦,要不是男人细心,临出发前绑了个小棉垫子在车后座上,不然一个屁股蹲又一个屁股蹲儿的,林蔓的屁股可要开花了。
这会儿正是村里上早工的时间,村里的知青们负责把山坡上的茶树铲草、浇水,茶树结出来的果实能榨油,这活不算累,给知青干正好,大队一天给七个工分也算是很不错了。
是以大部分知青都忙得热火朝天。
宋听澜忙起来也顾不上孟欣,孟欣百无聊赖,在简陋的石头屋呆不住,她就在村口走走看看,顺便打探下关于温悦的事情,昨夜的那场雨,把进山的那条小道给浇的泥泞不堪,路没走多少,她脚下穿的红皮鞋却裹了层厚厚的黄泥。
孟欣自小在车水马龙的首都长大,昂尊处优惯了,哪里能受的了这?登时气不打一出来,学着乡下 妇女的模样,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把脚底的泥巴蹭下去,才蹭完右脚,刚准备左脚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影拐进了茶树林。
那不是温悦??
孟欣瞳孔一缩,也顾不上脚上的泥巴,快步跟了上去,她怎么也不能让上辈子书里的剧情重演,她辛苦抚养长大的儿女,怎么能亲亲热热喊别的女人叫妈妈?
没错,孟欣在一次意外事件昏迷后,才得知她生活的世界原来是一本书,她是书里的大怨种女配,男主宋听澜是她青梅竹马的丈夫,他们夫妻俩感情也算可以,虽然没有祖辈的鹣鲽情深,但也算相敬如宾,她还为丈夫生育了三个儿女,本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谁想她的丈夫心里一直想着念着的是别的女人?
上辈子她病故之后,温悦这个面甜心苦的女人就登堂入室睡她的床,教育她的儿女,享用她的嫁妆,在宋家充当女主人,乡下的麻雀还能飞到枝头做凤凰?
做梦吧!
所以孟欣才会不顾一切,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她就是想把宋听澜给拉回来,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宋听澜居然早早就跟温悦订了婚。
这怎么跟上辈子的剧情对不上?
上辈子宋听澜跟温悦可是在她去了后,才重新走到一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孟欣百思不得其解。
上午九点钟,陆洲小两口骑着自行车抵达了县城,夏日九点钟的县城热浪袭人,算起来这是林蔓第二次来县城。
头一次是跟赵春花一块进城卖鸡蛋,陆洲把自行车停在县邮局门口,林蔓进去寄包裹,他则去小巷口卖酸梅汤的老太太处,为妻子买一碗清凉的酸梅汤,陆洲今天依旧是一身绿色军装,身姿笔挺,俊得赏心悦目,吸引的过路的不少大姑娘回头看。
作者有话要说:陆洲:名花有主,离我远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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