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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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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尸检报告相信大家已经看过,我这里只说几处较为关键的地方,大家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及时提出来。”

重案组会议室光线调得很低,放映机的光束打在屏幕上,云破晓站在台前,用手里的激光笔翻动照片和材料。

“经过鉴定中心尸检,初步得出以下结论:

一,顾唯死亡时间在4月3日晚七点至九点之间,死前约一个小时曾进餐,只食用了少量水果、蔬菜,还有少量爆米花,另外饮用大量啤酒。初步推断,死者在下午六点前后,进出过酒吧、KTV等娱乐场所。

二,在死者胃中检测出安眠药成分,今早已经出结果,是地/西/泮。地/西/泮具有催眠作用,服用后,药效非常快,一般在半小时后就会出现嗜睡现象,药效在一到两个小时内达到最大。我们可以假设顾唯是在进餐的同时,服用了地/西/泮,那么死亡时间在进餐一两个小时之后,符合了药物起效时间。当然,使用计量和个体差异也会影响起效时间。

三,凶手行凶时使用绳索将死者捆绑住,再用冷水浇灌刺激。凶手在死者半清醒状态下将玻璃珠塞入死者嘴中,死者有挣扎痕迹,导致口腔出血,牙齿上出现磨痕,最后死者被凶手用丝带勒住脖子,导致其窒息而死,最后抛尸入水。

四,根据死者身上的拖拽痕迹,第一案发现场距离樟川河边有约三十到四十米,拖拽过程中曾经过一小段台阶或是一段碎石路,然后经过一片草坪,最后抛入水中。死者身上的卫衣有被河水中树枝拉挂的痕迹,从残留在上面的木屑来看,是桉树。”

……

袁飞坐在一旁敲击电脑,将情况一一记录下来。

有刑警举手:“云法医,中心可以提供出相关指纹、毛发等微物证据吗?”

云破晓遗憾地表示:“经过长时间河水浸泡和冲刷,尸体表面并没有留下相关生物物证。而死者胃中的异物,无论是弹珠还是吊坠,都没能发现可用的痕迹,很有可能已被胃液洗掉。”

云破晓停顿了一下。

回想起来,巢自兴在作案的时候到处都是残留的指纹和皮屑,并且有对女子实施过殴打行为,正是因为留下这些痕迹才能让云破晓迅速判断出凶手特征。

相比之下,这次的凶手要谨慎许多。

但也有可能只是意外。

现在还不好说。

“如果我们能对第一现场进行勘测,也许能找到相关证据。”云破晓补充。

坐在后排的老刑警举手示意了一下:“云法医,你对这次的犯罪嫌疑人有什么看法?”

“根据现有的信息,凶手体型偏于瘦小,力气有限,才会借助安眠药和绳索绑缚,还会借用杠杆作为支撑点。另外,死者颈部出现深浅不同的四条勒痕,且相互交错,说明凶手并不想一次性造成死亡,存在泄愤情绪,加上顾唯死亡当天与一名男性发生过关系,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次的案件涉及情杀或者仇杀。因此,建议还是先从顾唯的人际关系网作为切入点。”

老刑警点点头,暂无异议。

其他刑警也都提了些问题,云破晓一一作答。

完成汇报工作,云破晓回到座位上,接下来,负责其他调查项目的刑警也依次上台做相关报告。几个老刑警也谈了些相关看法。

最后,由秦正安做整体工作报告,安排接下来的行动任务。

大家都在认真做笔记,柳钟元趁着的昏暗的光线,弓着身子来到傅渝身边,按住凳子,坐了下来。“老傅啊……”柳钟元尽量压低了声音。

傅渝给了个不耐烦的眼神:你不听你们队长安排工作,跑这边来想干嘛?

柳钟元赔了个笑脸:“你也认识了吧,上面那位,就是我们新来的大队长。”

傅渝放下笔,偷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坐在另一侧的云破晓,她倒听得挺认真,还时不时埋头做笔记。

“认识,谁不认识啊,秦正安嘛,人家是从省城过来的。”傅渝板起脸,还特别强调了下省城,接着故作惊讶:“怎么了,老柳,你们这位秦大队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我来就想说,秦队刚上任就连接了两起案子,按理说他刚来樟川,应该先和兄弟单位走动一下,咱彼此认识认识。这不是实在忙不过来嘛。等这案子结束了,咱来个联谊怎么样,我们秦队人真挺好,今后的工作也请多支持。”

“瞧你这话,咱向来公事公办,少来这套。”

“谁不知道鉴定中心可是咱樟川高科技设备和高水平人才聚集的宝地。我这不,千里迢迢也要跑来套近乎啊。”

“别,我们是搞技术的,不吃你那套,无论谁当你们队长,我们都支持。”

“那就先多谢了。”

傅渝觉得柳钟元今天“客气”得十分异常,半开玩笑地问:“哟,老柳,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你们秦队,居然还特意跑来打声招呼。你是怕你们秦队摆不平这摊子事,还是担心他破不了案呀?”

“都不是。我柳钟元是知恩图报的人,我欠人恩情,自当涌泉相报。”

他这话说得倒也慷慨,却没头没尾的。

傅渝给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不过这些都是他们警局内部的事情,她也不好过多打听。

“秦队也不容易啊。”柳钟元朝后面坐着的一排老刑警看了一眼。

傅渝明白他的意思,耸耸肩:“这事我们可帮不了。”

台上,秦正安打出幻灯片,将五年前樟川连环杀人案和这次的顾唯案逐一做对比,分析其中存在的惯技差异和标记行为,强调模仿犯罪发生的可能性。

警队中近些年新进了很多年轻队员,并不清楚五年前那起案子。

柳钟元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低声寻问:“当年那三具尸体居然是你和云法医负责解剖的!上面有你们签字呢,原来你们都知道当年那个案子?”

傅渝侧了一下头,没有否认。

柳钟元不甚唏嘘:“那当年秦队的未婚妻被杀的事情你也知道吗?”

傅渝一个激灵,立即从靠背上撑起来,挺直了身板,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昏暗的光影里,柳钟元显然没有接收到傅渝的暗示:“我也是在今早开会中途才知道的消息,秦队的未婚妻惨死在那场案件中,死前手指上还戴着婚戒,可怜啊,啊啊啊……”

柳钟元感觉大腿被人猛地捅了一下,传来一阵剧痛。

傅渝握着笔,眼神里分明写着:下次捅的时候就拔笔盖了。

柳钟元忙不迭地捂住嘴,后面坐着的老刑警听见动静,朝他这边狠狠瞪了一眼,其他刑警们也朝他这边张望而来,柳钟元吓出一身冷汗,恨不得缩到会议桌底下去。

这时,云破晓忽然举手示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柳钟元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

“秦队长,按照目前的分析,如果只是单纯的情杀,那我们只需要分析顾唯身边的人际关系,就可以找出行凶者。但如果属于模仿犯罪的范畴,那么犯罪嫌疑人就存在主动学习、主动模仿的过程,这种过程也是犯罪心理内化机制形成的过程,常伴随心里扭曲,因此,我们有必要重新分析嫌疑人的作案动机。”

秦正安朝台下扫了一眼:“关于动机问题,我们可以打开思路,正如云法医所提及的,不仅仅是情感问题会导致行凶,犯罪者们有相似的经历也会致使犯罪,在这一过程中,犯罪者可能获得了愉快的情感体验,也可能被满足了某些需求。所以在接下来的侦查工作中,希望大家尽量不要放过一些可疑的细节。”

云破晓:“这次的顾唯案出现了几处低劣的模仿。但模仿就是模仿,关于模仿有一个法则,那就是人与人的距离越近,模仿性就会越强。”

秦正安:“因此,顾唯案的凶手很可能对巢自兴,或者说是巢自兴所表现出的某种特质,十分欣赏。至少,凶手有充分的兴趣,去详细研究巢自兴的作案手法,从而将其复制出来。”

云破晓:“也正因为如此,刚才秦队长才将巢自兴案件的卷宗分给大家查阅。巢自兴案曾经轰动一时,并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导致作案手法遭到泄露,也为那些想要实施模仿犯罪的人提供了便利。”

会议室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听到这里,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起点了下头。

秦正安:“五年前,巢自兴作案地点集中在圣灯大市场南区,包括建材市场、服装批发市场以及紧挨大学城的跳蚤市场,这三处地方均为樟川流经区域。”

云破晓:“这三处地方,只有服装市场和建材市场路边有种植桉树,前阵子有几颗桉树被雷劈断,落进樟川。顾唯的尸体顺流而下,曾被这些树枝勾住过。”

秦正安:“那么抛尸地点还要往上推,再结合那一段河道当时的水流速度。”秦正安握着手中的激光笔,红点在幻灯屏幕上缓缓移动。

“栖霞小镇。”

“栖霞小镇。”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

柳钟元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对秦正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一直觉得秦正安虽然年轻,但他和之前的两任队长都不一样,这下终于明白了:秦正安对破案是充满热情的,而不只单单当成工作任务,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足够担任刑侦大队长。

而云法医,她和老大是一样的人呢。

“老柳,你还在发什么愣,都散会了。”傅渝敲了一下柳钟元。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像老大那样思考问题。”

傅渝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以后跟你秦队长多学学不就是了。”

柳钟元坐在椅子上,忽然面色发白。

“老柳,怎么了,别吓我啊。”

“等等,我想起来一件事,云法医昨天让我帮她查一个电话,今早那边的同事说电话定位已经出来了,是在,是在……”柳钟元一拳打在另一只手心里,懊恼道:“瞧我这木鱼脑袋怎么就忘了这个消息。不行,我现在立即回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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