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人一样，不同个体性格迥异，有的满心满眼都是主人，乖巧可爱听话，有的十斤猫九斤反骨，不让干什么它一定干给你看。
苏暖曾以为莫阳是前者，但事实证明，虽然不能断定他就是那有着九斤反骨的叛逆猫，但和前者的“听话”也基本上关系不大。
在苏暖拿出灵石给茶楼的柱子赔钱之后，她不得不把莫阳拎起来，莫阳无辜的金色双眼看着他，大眼睛眨巴两下，娇娇地叫了一声“喵呜”。
这次苏暖没要再伸出手摸他的脑袋。
今天从当铺到茶楼，一路上这小猫妖已经打碎了三个花瓶、瓷盆，挠了若干有主没主的古树和名贵木材做的柱子和桌椅。
苏暖从当铺当出来的五枚上品灵石已经赔得只剩两枚多一点了。
莫阳看着苏暖，女修好像生气了，他歪着头又卖了个萌，他心里也很清楚，留下供妖兽寻踪的记号很重要，但现在这种局势下能有个在人修的地盘自由活动的挡箭牌身份也很重要。
面对猫猫的歪头杀，苏暖轻轻叹了口气，她把莫阳抱在怀里，拎起手中的荷叶包——里面是刚刚从酒楼买的专门和店家要的不加盐的水煮鸡胸肉，从中拿出一条鸡胸肉喂给莫阳，已经许久不吃凡食的莫阳瞪着那还带着热气的肉，张嘴吃了进去。
这玩意也太淡了，他一边嚼一边想。
苏暖看着乖乖嚼东西的小黑猫，暗自心想：“焦躁不安……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
她偷偷看过小黑猫的屁屁，那两个黑色的小铃铛格外明显，是个男孩子，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只有母猫在的情况才会诱使公猫发情，可现在她连其他猫都没见过，这小黑猫怎么就躁动不安了呢。
苏暖嘀咕的声音太小，莫阳没有听清，他抬头疑惑地“喵”了一声，她又给他一条鸡胸肉，说：“没事，吃吧。”
苏暖看莫阳的身形盘算着是不是已经到了可以绝育的年龄，但是她不是御兽道的修真者，也不知道妖兽的绝育有没有什么讲究。
于是在打听了镇子上的兽医馆在哪里后，便抱着嚼鸡胸肉的莫阳往那个方向走去。
“无主秘境诶，听说是上古妖修大能的秘境，这次连素阳宗宗主、鸿天宗的少宗主都要过来。”
“骗人吧？就我们这犄角旮旯的破地方，素阳宗宗主？鸿天宗少宗主？”
“散仙盟都发招募令了，不信你去看嘛。”
旁边的议论声传入耳朵，苏暖的脚步慢了下俩，莫阳吃完了肉，用前爪扒拉了一下嘴巴附近的胡须，毛耳朵转了转，金色的眼睛也看向了那说话的两个人。
苏暖脚步一转，和往兽医馆的方向不同，她抱着莫阳往那两个人的方向走去。
“抱歉，您刚才说招募令……”
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有炼气期的修真者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暖，然后说道：“这位道友看着很面生。”
“散修，”苏暖说道，“听闻这镇子附近有秘境要开，来碰碰运气。”
另一个人说道：“我们修为低微，看不出道友修为几何，但想必是在我们之上，只不过这次听说是个上古秘境，虽然无主，但散仙盟、素阳宗和鸿天宗已经把这里先占了，大概以后也是归他们三家，道友是散修的话，想进秘境不妨去那边散仙盟的招募令看看。”
苏暖顺着那个人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小巷子对面围了很多人，而人群中偶尔露出来的一角，看起来像是个告示牌。
苏暖对两人道谢后，抱着莫阳往那个方向走，人群热热闹闹，却大部分都是炼气、筑基期的修真者和一些来凑热闹的凡人，这里很久没有外人来，更何况还有那些传说中的大宗门的仙长们，所以镇子上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情绪。
苏暖抱着莫阳挤到了前排，读着招募令上的字。
招募令是散仙盟发的，需要召集十二位散仙修真者，六男六女，修为金丹以上。
这地方修真者本来就不多，修为也不高，这招募令还有性别要求，想来是要配合着启动些阵法。
苏暖继续往下看，看到招募令对本次上古秘境的情况做了说明。
这是一处承天期妖修的秘境，是在这附近发现的一枚像传说中记载的“引月玦”的灵物为入口的玦域型秘境，暂定名为引月玦域。传说这引月玦属于一种叫引月灵犀的妖修，妖族在七千年前经历了一场大动乱后，引月灵犀一族便都迁到了这引月玦中避世，再没有出现过。
苏暖垂下眼，七千年前，那时候妖兽还是可以飞升的。
七千年前的世界有两个飞升通道，一个是人族的登天台，一个是妖族的巽天山。
传闻人族的登天台由第一个飞升的人族修真者梨央仙君飞升三千世界后返回本世界搭建而成，自登天台搭建成功后，人族飞升的机会增大，几率增多。
而妖族的巽天山，是由拥有上古神兽血脉的、一只名为墨巽的妖兽躯体所化，它和梨央仙君一样，先飞升到化外三千界，然后返回本世界为妖兽搭建了飞升的通道巽天山。
但是七千年前，传闻有图谋不轨之人闯入巽天山，让妖族的飞升通道关闭了，妖兽自此断了飞升之路，也是从那时候起，原本相处和平的妖族和人族关系恶化，便有了九百年前的大战。
这也是为什么人族如今对魔族严防死守而对妖族却没有那么严苛，毕竟从传闻来说，人族理亏，妖族已然避世，锅也丢给了魔族，那么人族自然是没有什么再好追究的了。
你打我一次我打你一回，扯平。
两边都很默契地没有提那落入葬魔渊的、曾经的妖主魔尊。
苏暖摸了摸怀里小黑猫的脑袋，想着她在葬魔渊那么久都没碰到什么看起来像魔尊的妖兽或者魔兽，想来那位魔尊早就已经成了葬魔渊的黑土了吧。
至于妖兽……
现在除了御兽师世家门派，哪里还能见到几个妖兽呢。
不过——
苏暖的眼睛看着那几个名字：
鸿天宗少宗主成轩岚
素阳宗宗主许晟
散仙盟执事洛先元
这是散仙盟写来让应召者心安的，意思是这次无主秘境的探底有三位化神期以上大能托底。
这三个人两个化神一个大乘，散仙盟是散修最大的势力，素阳宗虽然近些年有些没落，但也是上古时期就有的门派，传承在那里，到现在也是第一梯队的大门派，而鸿天宗，则是修真界第一的门派，同时也是登仙台的看护者，那位梨央仙君就是出自鸿天宗。
一个上古妖修大能秘境，竟然让这样三个修真界顶尖势力的实际掌权人汇聚，就这还要散仙盟出面招募金丹期以上的修真者，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你说那些门派就没什么金丹期修真者吗？这我可不信。”
有围观者说出了苏暖的疑问。
“你不知道，这秘境是素阳宗的人发现的，但是是上古无主秘境，说好听点，无主秘境大家都想占，但是这可是上古秘境，又是妖兽有关的秘境，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和妖兽有关的秘境是最凶险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就怕到时候进去把命丢了。所以这第一波拓荒，素阳宗肯定不会让自家弟子上，等拓荒完，确定好秘境的出入口，研判好秘境适合的修为等级，这才能给自家弟子去历练。”
“这背靠门派就是好啊……不像散修，什么事都得靠自己，这种事还要给人当炮灰。”
“不过一般也不会有这么多大能汇聚，只能说……可能因为是上古妖兽秘境，他们比较重视吧。”
莫阳挂在苏暖的胳膊上，眼睛盯着“引月灵犀”三个字若有所思，这是他从葬魔渊出来后第一次听到和妖兽有关的信息，这种能获得妖兽消息的地方他自然不想错过，于是他抬起头，想看看苏暖的神情以便推测她的想法，却发现苏暖视的视线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接着，她不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左手手腕。
莫阳看着她空白纤细的手腕，又看了看她视线的落点，那是素阳宗宗主的名字——许晟。
太阳西斜，人群渐渐散去，苏暖把怀里的黑猫垫了垫，说道：“我们走吧。”
莫阳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也没有再折腾什么，而是安静地被她抱着穿过小巷，太阳落下，夜幕降临，等月亮升上天空，苏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莫阳抬头看了眼他们站的地方，那是一家兽医馆。
一家已经关门了的兽医馆。
“看来今天的时间有点晚了，”苏暖摸了摸莫阳的脑袋，“我们明天再来问绝育的事吧。”
莫阳的耳朵动了动，玦域？引月玦域吗？
这个女人，她果然是想去引月玦域的吗？
那正好，莫阳稍稍放下了心，看来他不用绞尽脑汁想办法让她带自己去那个秘境了。
于是他发自内心地、高兴地“喵”了一声。
苏暖看着小黑猫那明显高兴的模样，心想这小猫妖应该还听不懂人言，想来应该是刚进入道期没多久，离化形还早着，于是她揉了下猫猫头，语重心长道：“要好好修炼啊。”
明天帮你去了这孽根，就可以心无旁骛好好修炼了，到时候就不会想着东挠一把西抓一把分散注意力了。
莫阳也伸出小爪子，拍了拍苏暖的胳膊作为回应：你也要努力啊，努力被散仙盟选上，好带本座去那秘境啊！
“喵呜~”
“真乖！”
一人一猫在月光之下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信赖与期许”的神情。
我/本座果然没有选错猫/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特地说明一下，在其他人谈论到或者说指代黑猫状的男主时用的代称都是“它”，只有在女主的谈论和指代中才会是“他”，并不是打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