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
自打韩信一早率领一千骑兵跑去对阵项羽后,洛阳郡守便在屋内急得一直转圈圈。
虽说这段时间韩信一直在军营没日没夜地训骑兵,但他对阵的可是楚霸王项羽啊,谁不知道项羽的骑兵皆是精锐,在战场上是所向披靡,以一当十,从无敌手。况且这次对面整军七万,一千人对七万人,那不是去送人头的吗?
果不其然,没多久,韩信和那一千骑兵就被项羽的楚军像赶鸭子一样撵回了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郡守差点当场心脏病发。之前登坛拜将时摆足了阵势,可这第一场仗就被人打得抱头鼠窜,大将军也不过如此,洛阳城岂不危矣?
然而,就在他急匆匆赶到军营后,却并没有看到伤员遍地,哀兵遍野的场景。士兵们反倒个个喜笑颜开,都在互相交流自己又斩了几个叛军,能拿到多少军功。
韩信此刻正站在营中,抱着臂,听着手下的一名副将向他汇报战果。
那名副将说道:“将军,末将率两万伏兵埋伏东西两侧树林,待敌军骑阵被将军先行引走,敌军后备与前锋脱节后,便率伏兵猛攻。果真如将军所言,他们听到将领已败,都信以为真,四散溃逃。我军伤亡不过百人。”
韩信问道:“你们回撤时,没有与项羽的骑兵遇上吧?”
副将答道:“我们自密林深处回撤,并没有遇上项羽的骑兵队伍。”
韩信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下去吧,辛苦众将士了。”
然而,那名副将却并没有立即离开,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问道:“既然敌军大部分已经溃逃,将军为何不率兵出城,前后夹击,围攻敌军将领呢?”
韩信微微一顿,随即抬眸扫了他一眼,继而解释道:“项羽的先行骑兵皆是精锐,以我军目前的状态,三万人围攻他三千人也是毫无胜算,所以,我才会将他们引开,给你们机会伏击后备步兵。洛阳人马本就不足,我们只得保留兵力,尽量不同他正面交战,之后,再寻找突破的机会。”
副将这才恍然大悟:“所以,将军此次的目的不是打败他,只是先行折损他的兵力,从而慢慢消耗他们。”
韩信点了点头,又略带欣赏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问道:“你叫陈豨是吧?”
副将立即拱手行礼:“正是,末将陈豨。”
韩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记住了。下去安顿好弟兄们,今天是个好的开头,往后还有很多恶仗要打,好好鼓舞下他们。”
“诺!”陈豨立即领命退下。
一旁的郡守听到这里已经惊呆了。原以为秦军吃了败仗,可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只是韩信诱敌深入的一个计策。
他瞬间喜上眉梢,立即上前庆贺道:“恭喜大将军大败叛军!”
韩信转身,见是洛阳郡守,也笑道:“我们这次只是挫了对面的锐气而已,洛阳城的危机尚未解除,大军还需加紧训练,严阵以待。”
郡守立马开启了彩虹屁模式,连连赞道:“将军若能一直镇守洛阳,洛阳城便不会再有危机可言了!”
最好是待在洛阳哪儿也别去,这样他自己就安全了。
然而韩信却说道:“那可不行,目前这形势,我们消耗他们,他们也在消耗我们。若是不能打出去,洛阳早晚要失守。”
“打,打出去?”郡守听他这么说,已然是怔住了。外面楚军整整二十万,洛阳守得住就已经是神仙显灵了,他还要打出去?
“嗯。”韩信又说到:“看时机,应该也快了。”
十日后。
这天,韩信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军营中仔细研究着面前的地图。副将陈豨在门外通报,称有事禀告。然而,他进来后,却是一直支支吾吾,言辞闪烁。
韩信见他这幅神情,便也猜到了是什么事情。随即勾起唇角,轻轻笑道:“他们又在城外骂我了?”
陈豨脸色一黑,有些急切地上前说道:“将军,自上次洛阳城郊一战后,将士们士气正盛,正是一鼓作气,打败敌军的好机会。为何将军只是每日练兵,任门外如何叫嚣,都视若无睹呢?”
闻言,韩信起身缓缓走到了陈豨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士气正盛,就能一鼓作气打败敌军吗?”
陈豨道:“我们上回以两万对七万,不也做到了?”
韩信说道:“上回是因为项羽轻敌,孤军深入,才给了我们机会奇袭他们的后备。如果不依托密林道的地形设下埋伏,而在大平原上同他开战,章邯二十万兵力都败了,我们三万兵力就能赢?”
听到这里,陈豨一时虽无法反驳,但却还是心有不甘地说道:“那将军就这样任由他们在外面叫骂?”
韩信微微一笑,随即又回到了地图前,低头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要骂就让他骂,我还能因为他们骂我就掉块肉吗?”
陈豨依旧有些愤愤不平:“那这样,岂不让那项羽小看我们,以为我们怕了他?”
此时,韩信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洛阳城郊一带,最后停留在了楚军扎营的位置上。
他缓缓说道:“就是要让他这么想。”
陈豨有些不解地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韩信说道:“二十万大军,你知道一日要消耗多少水,多少粮吗?项羽越是心急,想要速战速决,我就偏不应战。长此以往,他总有崩盘的时候。”
他抬起头,看向陈豨:“我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时机。”
楚军大营中。
自打那次洛阳一战消耗了一波楚军兵力之后,他们害怕再遇埋伏,便再也不敢孤军深入,强行攻城。
这几日,项羽一直命人在洛阳城外叫阵,想要引韩信出来同他堂堂正正打一场。
然而无论楚军怎么邀战,韩信就是死守着洛阳城不出来,气得项羽天天在楚军大营里痛骂他是个鼠辈。
大军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每日却还要消耗粮草。若是等到粮草耗尽还攻不下洛阳,大军难道要退回彭城吗?
就在这时,项庄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喊道:“大哥。”
项羽回身,对他问道:“那韩信还是不肯出来吗?”
项庄回道:“无论我们怎么叫骂,他就是紧闭城门不出来。”
“呵!”项羽嘲讽道:“亏我当初还以为从前小看了他,没想到还是个无胆鼠辈。”
项庄问道:“那韩信死守着洛阳城,我们携带的军粮无法同他长期对峙,这下可如何是好?”
项羽冷哼一声,说道:“他要守便让他守。通往关中的路难道就只有函谷关一条吗?若是关中失守,他守着那个洛阳又有何用?”
他随即又问道:“当初,我和刘季是一同从彭城出兵的,现下刘季身在何处?”
项庄答道:“刘季已在武关屯兵十万,但不知为何却一直按兵不动,毫无寸进。”
项羽想了想,继而大笑道:“出发前,我曾与刘季结为兄弟,他必定是看在我与他的情谊上,才迟迟不入关的。”
若是洛阳久攻不下,何不放弃函谷关,也同刘邦一样,改从武关道,由蓝田入咸阳?
当晚,项羽就下令:全军拔营,改由南阳西进,从蓝田入关。
楚军即刻拔营启程,然而,他们的动向却被韩信派出去的斥候摸了个清清楚楚。
洛阳城内,斥候前来向韩信汇报了所有的情况。韩信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手中的一封竹简,眉心微蹙。
让他发愁的不是楚军的动向,而是那封竹简上的内容。
那是胡慕从咸阳宫发出去的,告诉他咸阳无需援军,让他集中所有兵力守好洛阳。
无需援军?难道她有退敌之策吗?
韩信仍旧放心不下,他放下竹简,对手下吩咐道:“派一只百人的队伍,以最快速度赶到武关道附近,随时注意关中的动向,若有危险,务必立即回来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