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营外的河水岸边,胡慕坐在青草地上,掬起一捧水清洗自己的脸。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知是不是用胡亥的身体太久了,这张明明是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脸,却变得有些陌生。
系统忽然跳了出来:【宿主,你真是惊呆了本系统!他们一定想不到好端端一个大男人还能大变活人。】
胡慕抚了抚惊魂未定的心脏,说道:“快别说了,那一瞬间刘邦肯定太过震惊,再加上我一直哭着求他,他一时间云里雾里才会这么快放我走的。要是下次再落他手里,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
还好事先了解过,刘邦因在泗水当亭长,有早起的习惯,而张良本身体弱多病,每天早晨都要先服一贴药才行。倘若今天不是刘邦着急先来看看,就算会被放走,少不了也得和他们周旋大半天。她可没有信心能够在张良那个人精的盘问下还能滴水不漏。
要不了多久,刘邦很快也会反映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她得赶快溜。
洗漱完毕后,胡慕起身走进了一旁的小树林。在确认附近已经没有汉军的踪影后,她再度变回了胡亥的模样。
一个女子眨眼功夫就变化成一个大男人,这要是被当地的居民看到,估计她不是被当成神仙供起来,就是要被当做妖怪抓起来了。
走出小树林后,面前便出现一片开阔之处。不远处,一名年轻男子正牵着一匹马,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胡慕见到他后,立时加快了步子,上前喊道:“云渡!”
云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看到胡慕后,顿时舒了一口气:“陛下!”随即,便立即牵马迎了上去。
他走到胡慕身边,焦急问道:“陛下,在我走之后,他们可有为难你?”
胡慕摆摆手说道:“没有,你走之后,刘季气得不行,但我毕竟是大秦皇帝,他再气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这里,云渡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在制定这个计划之时,胡慕做好了自己会被认出的打算。联想到历史上刘邦进入关中后,没有伤害咸阳城中任何人,还对子婴礼遇有加。她便断定,即使自己身份暴露,也必定不会有性命之危。到时候只要让云渡先脱身,自己再变回原身,再引导刘邦认为胡亥是被救走的,成功逃脱的几率就会比较大了。
虽然这其中,有一步行差踏错,都会造成后续计划的崩盘。但如今这个情况,哪怕是走钢丝,她也只能赌一赌,总不能每次最坏的情况都会被她遇上。
云渡虽然放下了心,但还是感到不解,他问道:“昨晚刘季明明说要用陛下威胁蓝田守将,陛下又是如何毫发无损地脱逃的?”
他还真是个好奇宝宝啊!
胡慕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我和刘季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他才会放我离开。”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利用系统变成了个女的,又上演了一出苦情大戏吧。
“原来如此。”云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当初前来汉军营前,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树林。胡慕叮嘱他,倘若暴露身份,就让他一定不要犹豫,找到机会就先行逃离,然后再在这个小树林等候自己,自己一定有办法脱身。
因此,他虽然担心,但为了不打乱陛下的计划,还是抓住机会便立刻逃跑了。昨夜,他独自牵着马在树林里等了一夜,越等越焦急。不知多少次,想要冲进汉军大营中去救人,但又想起陛下叮嘱他的,千万要耐心等候,不要按奈不住再度回到军营。于是,他便只能一次次按下想要救人的冲动。天色亮起来后,陛下果真如他所说,安全来到了他们约定的地方。
自打上回在望夷宫中除掉赵高后,云渡渐渐觉得,现在的陛下和从前的大不一样了,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虽心有不解,但如今的陛下,比之从前真的好了太多。
“接下来陛下是如何计划的?”云渡问道。
胡慕答道:“去蓝田,我要去会一会那个蓝田县令李涵。”
既然刘邦那边的危机暂时解除了,攘外之后必定是安内了。
云渡点头领命,牵过马匹,毕恭毕敬对胡慕说道:“请陛下上马。”
胡慕看着眼前光溜溜的马匹,开始犯了难。
秦朝时期没有马镫,自己又不会骑马,要怎么上去?若是在云渡面前暴露出自己不会骑马的事情,那未免也太过丢脸了。
她想了想,对云渡说道:“你先上马,你我同乘。”
云渡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虽然陛下最近很是赏识他,但是...和陛下同乘一匹马,这怎么行?
他连连摆手,满脸惶恐地说道:“不可不可!此举太过僭越,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胡慕没有理会他的拒绝,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就往马上推,一边推一边说道:“让你上马你就上马,我可不想骑着马,还得慢悠悠地等着你在后面跑,会误了时辰的。”
说到这里,云渡才终于不拒绝了。他拉过缰绳,抬起腿飞身上了马,然后又伸手将胡慕拉上了马。
然而这一路他似乎是十分紧张,这匹马几乎是一路狂奔,很快二人便来到了蓝田。
待马匹停稳后,云渡飞快跳下了马,又伸手将胡慕也扶了下来。那匹马奔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胡慕此时只觉头晕目眩。她从小到大体质特别好,从来不会晕车晕船,没想到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居然会是晕马。
云渡见她脸色不佳,急忙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胡慕靠着马匹,休整了片刻后,说道:“没事,进城吧。”
她之前利用系统得知,在郦食其提出用钱收买蓝田县令之后,隔日便送了一封书信到蓝田。信上说,倘若蓝田县令愿降,便命人送上二百金谢礼。而这个县令很快就同意了。然而刘邦还未来得及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就被胡慕搅乱了。
蓝田位于咸阳城的东南方向,距离咸阳只有一百多里的距离。倘若蓝田失守,那么敌军踏入咸阳,便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为了避免到时候咸阳城再无退路,蓝田这个地方,说什么也不能被攻破。
二人来到城门口,被守城士兵拦了下来。士兵上前问道:“你们二人从何处来?入城有何要事?”
云渡想要上前亮出身份,但却被胡慕伸手阻止了。她走上前说道:“在下沛公账下卢绾,日前差小吏前来送过书信,说会不日登门拜访。今日得空,特来求见。”说罢,便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锭,交给了士兵。
士兵看到金锭,眼睛都直了。他一把抓过那枚金锭,连连说道:“县令大人交代过倘若有使者前来,便要立即通秉。二位贵人请在此稍待。”说罢,便一溜烟儿跑进了城门。
云渡见到眼前这一幕,着实不敢相信,他愤愤道:“蓝田距离咸阳如此之近,此等重要关口,这些守城卫兵居然为了区区钱财,就能为敌方引见县令,这群人,也太过不可理喻了!”
胡慕侧首看了云渡一眼,微微一笑,说道:“这你就生气了?你还没见到更过分的呢?”
云渡疑惑道:“更过分的?”
胡慕答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只见城门内,方才那个守城士兵领着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急急走了出来。那个男人看到胡慕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样,他快步走到胡慕面前,冲她长揖一礼,难掩兴奋地说道:“在下乃蓝田县令,二位就是沛公派来的贵人了吧?快随我入城详谈。”
云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县令,他以为方才的小兵已经够让人不可思议的了,然而这个县令比之他来更是有过而无不及。
胡慕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她也抱拳回以一礼,说道:“县令有请。”
在县令的带领下,胡慕二人随着他走进了蓝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