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棠眼神冷冽,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彻底将冯家母子给震住。
最终这场闹剧,以冯家母子骂骂咧咧关上房门告一段落。
“阿芝?又躲到哪里偷闲去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你这媳妇算是娶的倒霉到家了。”
冯家老太太在外面受了气,进屋后就大喊自家儿媳妇的名字,“人死哪去了,还不出来倒杯水!”
冯三郎也气的不行,对着桌角就是一踹,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妻子从昨晚后就没有回来。
当天晚上,原本睡熟的冯老太太突然听见门外有动静:“该死的畜生,大晚上都不得安宁。”
动静是从柴堆那传来的,像是闹耗子,动静不大却也让人难以忽略。
冯老太太原本不打算理会,可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她没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该死的畜生,让老婆子抓到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冯老太太利索的起身,披了件外套后,抄起扫把就往门外走。
越往门边走,那动静声越大,悉悉索索的乱人心神。
房门打开,铺面而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开门的风力吸来了不少飘落的雪花。
雪花落在脸上,模糊了视线,零星几颗细碎的还挂在了头发上,和白发交融在一起。
“真是造孽了。”
冯老太太气的不听,这提天天的尽是晦气事,让人心烦的很。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一般。
动静闹的大,给冯老太太吓的心脏停了一下,正当她要坡口大骂时,定睛一看。
眼前摇摇晃晃悬站着的,是一具穿着破烂残衣,身上全是青紫伤痕,血呼啦擦的尸体。
冯家老太太吓的双眼瞪大,一张嘴更是吓的合不拢,想要尖叫,却发现因为太过恐惧,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头出不来。
“你……你……你。”
这时,帅跌在地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四肢僵硬,艰难的爬起身子,瞪着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她。
冯老太太被吓的感觉三魂七魄都要出来了,接连后退两步,却因一个没站稳,险些贴到了她脸上。
一瞬间冯老太太的瞌睡消失的无影无踪,浑身的汗毛几乎在同一时间炸了起来。
这究竟是她还没有睡醒,还是阎罗殿的黑白无常前来索命了。
冯老太太吓的浑身颤抖,牙齿忍不住的上下碰撞,舌头跟打了结似的,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三郎,你快出来,有东西。”
冯老太太的声音已经带起了哭腔,可任凭她怎么叫喊,屋子里头睡觉的冯三郎就好似丧失了听觉一般,无声无息。
“三郎,你快醒醒。”
冯老太太吓的老泪纵横,腿脚软的站不起来,用手撑着往屋里爬。
呼啸的冷风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劲往屋里灌,冰冷的湿气拍在脸上,刺激着感官
风声跟鬼哮似的,在此时应景极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
老太太受不了这样的惊吓,生生给吓晕过去。
清冷的月光落在一袭白衣的腐尸身上,只见她不紧不慢的解了身上束缚的绳索,慢悠悠的走到老太太的面前。
她的头发披散在前,将面容遮挡了大半,右半边脸还在渗血,发黑的血顺着她的脸颊低落在地上。
寒风吹动她的头发,露出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眼神冷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冯老太太,冰冷的目光比起外面的温度,有过之无不及。
女人眼睑乌青,嘴角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裂口一直延伸到耳垂下方,稍稍一动,血液就不断的往外涌,好似长了张血盆大口似的、
她蹲下身子,僵硬的扭了扭自己的头颅,发出关节摩擦的声响。
“咔嚓,咔嚓。”
惨白的手渐渐伸向冯老太太的脖子,用力一拧,强迫她用正脸面对自己。
女人的脸一点点的贴近,直到两人仅有一指的距离才停下。
突然,她的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凄凉又心酸。
“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现在你也一起来陪我吧,黄泉路上一道做个伴,也不算太寂寞。”
宛若砂纸磨过的沙哑声音传来,女人的眼中尽是愤怒,掐着冯老太太脖子的手也随之收紧。
强烈的窒息感刺激的冯老太太转醒,看清自己的状况后,不由的瞪大了瞳孔,下意识的握住女人的手腕。
“不……不要。”
冯老太太激烈的挣扎,双脚用力的在地面上蹬踹,可掐住她脖子的那双手就跟铁器一般的牢固,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女人为了防止冯家老太进行挣扎,膝盖用力的顶着她的胸腔上,方便自己用力。
冯家老太太极尽挣扎,却没能反抗过,意识渐渐模糊。
直到下方的人不动后,女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此刻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她径直走进房中,找到熟睡中的冯三郎,举起在柴堆里拿的斧头挥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床上的湿润流淌到地上,打湿了地面。
做完一切后,女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嘴里发出诡异的声响,不知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的孩子,阿娘给你,给自己都报仇了,黄泉路上凄冷,你走慢些,等等阿娘,阿娘这就来了,断不会让他们在欺负你去。”
……
太阳初升,院子里养着的几只小鸡仔饿的直叫唤,此起彼伏的鸡叫动静传来,将熟睡的人叫醒。
密儿皱起眉头,往被子里钻,一不小心拱起的铺盖卷进了凉风,给跟她同个铺子的嬷嬷冻的打了个哆嗦。
“密丫头,你凉着我了。”
听到动静,密儿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哼哼了两句:“嬷嬷我不是有意的。”
没等她在睡个回笼,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将他们的瞌睡都给赶跑了。
“就是这家,肯定是那个女人干的!”
“太凶残了,一家都不放过,心肠怎会如此歹毒。”
“能做出叛国事情的人家,怎么可能心善,快将他们给拿了送官府去。”
大清早的,周围居住的邻里都围在徐家小院的门口,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徐晚棠听到动静后出门查看,刚拉开门,就和大嫂碰上,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疑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嫂白香寒抱着小杨梅出来:“门外这是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我出去看看。”
徐晚棠前去开门,房门拉开的一瞬间,外头的邻里纷纷后退一步,不知的还以为见了鬼。
“快看出去了。”
“县衙的人怎么还没来,一会儿让人给跑了!”
徐晚棠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们,她刚想出门,就被邻里呵斥回去。
直到张富带着县衙的人赶来过来,她才知悉,原来昨晚隔壁冯家被灭了门,冯家母子死相相当惨烈。
毫无疑问,昨日与冯家母子发生过争吵的她们,成了凶案的重点怀疑对象。
而且加之昨天徐晚棠用镰刀吓唬过他们,徐晚棠自然而然就是他们第一怀疑对象。
张富赶到时,苦恼的摸摸脑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与徐晚棠虽相识不久,但他清楚她的人品,是断不会做出灭门这等凶残事情的。
更何况就因为出行闹出的矛盾就要杀人,这凶杀理由他也没办法接受。
可周围的百姓就不这么觉得,发生了惨案,人心惶惶,凶手未知的情况下就更是加大了他们的恐惧。
生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们家,出于自保的心理,他们自然是希望尽快拿住凶手,给自己一个安心。
哪怕只是一丁点有嫌疑的对象,在此时都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别为难了,我跟你们回去。”徐晚棠知晓他的为难处,主动提出要跟着回衙门。
密儿急了:“我也跟你们一起,昨儿是我先跟冯三郎吵起来的,若真要辩,也是我比姑娘该受怀疑些。”
自打上次徐晚棠因叛国书信进天牢后,徐家女眷就对牢房心有余悸。
如今她又要被带走,徐老夫人心急如焚。
徐晚棠刚要开口劝阻,就被密儿抢先一步:“姑娘莫要将我摘出去,密儿是不会再让姑娘自己一人进那腌臜地去,就算要进大牢,密儿也要陪你一起。”
闻言,徐晚棠心中一暖。
“傻姑娘,我们没做那杀人事,为何要进大牢。”
密儿重重点头,徐晚棠看向祖母:“祖母不必担心,我们去去就回。”
徐老夫人皱着眉头:“棠棠放心,祖母在呢。”
徐晚棠点头:“大嫂二嫂,家中就劳你们多看顾了。”
燕雅娴性子软,没什么主意只能红着眼睛点头,倒是武将家中出生的白香寒,性子硬有主见。
“小妹放心,家中有嫂嫂在,定会护住家小,不让歹人欺凌。”
白香寒说着,目光一扫门外怂恿的邻里,杀气腾腾的样子实在唬人。
徐晚棠和密儿被带走后,徐老夫人急的上火。
“二孙媳妇,我出去一趟。”徐老夫人拄着拐就要往门外走,嬷嬷小碎步的在一旁跟着。
“曾祖,你要去哪里儿,带上元宝一起吧。”元宝赶紧跟上,拉着老夫人的衣角晃着。
“元宝乖些,在家帮着照看弟妹,曾祖很快就回来。”
两人说话之际,白香寒也跟了出来。
“祖母这是要去何处?”
徐老夫人沉声:“棠棠此去,若是被那些人知道定是要暗中为难她,我去找锦儿想想办法。”
盛云锦掌管镇抚司,办的就是杀人的案子,如今冯家三口被杀案在前,若是他能出手,定能还徐晚棠一个清白。
虽说如此,可徐老夫人年岁大了,腿脚又不是很方便,白香寒实在不放心她出门。
“祖母,我去吧,世子不弃,叫我一声表姐,我去寻他最合适。”
正当她犯难时,七嫂邢诗双走了出来。
徐老夫人见是她来,这才点了头:“七孙媳妇,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祖母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宋家路远,邢诗双紧赶慢赶,等到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
“诶诶诶,你什么人就敢往里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邢诗双见宋家门口无人,就往里走,刚踏进一步就被姗姗来迟的守卫拦住。
“这位小哥,我找安乐侯府世子,劳烦通传一声。”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家人只知盛云锦是宋筝的顶头上司,不知其安乐侯世子身份,权当邢诗双是在说胡话。
“这没有你找的什么安乐侯世子,找错地方了。”守卫不满的推搡她,“真是病的不轻,要找世子得上京城找去,这是耒阳。”
不管邢诗双怎么说,那守卫都不肯进去通传一声,哪怕她已经说出了盛云锦的名讳,对方也只当她是来闹事的。
最后还是碰上个来宋家拜访的贵小姐,这才将消息带了进去。
盛云锦听说门外有人找他,快步出门,宋筝在后头紧赶慢赶。
“你慢点,我腿没你长跟不上。”
“跟不上就跑快些。”盛云锦大步往前,都不带等他两下的。
邢诗双见他出来,下意识的叫了声世子。
“表姐又忘了,同幼时一般喊我云锦便是。”盛云锦提醒道。
邢诗双点头:“云锦,一时着急给忘了。”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直接给守卫吓白了脸,原来安乐侯世子是真的。
“表姐着急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邢诗双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盛云锦眼眸微眯,随后立马一道去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