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阿哥真的拿着手里的药瓶往自己身边凑,舒舒顿时慌了:“爷就别开玩笑了,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
听她这样说,四阿哥好像觉得有几分道理,停下来问舒舒:“那我不帮你,你会让人帮忙上药吗?”
舒舒忙点头:“会的,当然会,我一定让庄嬷嬷帮着上药。”说归说,上药可以,挑破她脚上的泡就是不行!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她见四阿哥把药放下还是松了口气。这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舒舒刚刚放松了些,就见四阿哥坐在了自己身边,她下意识的蜷了蜷脚趾,就听四阿哥问她:“今天累不累?”
听见只是问自己累不累,舒舒又放松了些,她答道:“没穿着花盆底走过这么久的路,是有些累的,不过今天见过了两位额娘,又认识了两位嫂子,最重要的是还见过了皇上,感觉累也是值得的。”
四阿哥闻言笑了笑,他实在理解不了舒舒为什么会觉得累也很值得,只是说:“我很意外,汗阿玛、额娘们还有两位嫂子好像都很喜欢你?”
舒舒却说:“不管是汗阿玛也好,额娘们也罢,她们之所以喜欢我,完全是因为我是爷的福晋,所以才爱屋及乌。至于两位嫂子?那既是因为嫂子们本就想和我交好,我又懂的投其所好。”
四阿哥点点头,汗阿玛喜欢他,是因为他是皇额娘的孩子,至于德额娘?难道她也喜欢自己?这可真看不出来,他本有些想问舒舒是怎么看出来的,想了想,又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问了好像有些对不起皇额娘,便作罢了。
他说:“大哥除了和太子有些不对付外,对我们这些弟弟一向照顾,大嫂进宫几年,为人处世也从不落人话柄。三哥虽有些碎嘴,但对兄弟却不坏。三嫂听说也是熟读诗书,颇有才华的,你若闲得无聊,也可以去找三嫂聊聊诗词。”
舒舒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说大福晋和三福晋她都能放心往来。
她本就打算和大福晋三福晋妯娌之间常走动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过来特地叮嘱这样一句,这是怕她在宫里闲得无聊?
这样想着,舒舒便问他:“阿哥平时在宫里怎么打发时间?”
又为什么会觉得她会无聊?
四阿哥想了想,把自己在尚书房读书的时辰说了一下。
舒舒以前是真没关心过宫里这些皇子们的作息,毕竟在圣旨下来之前她也没想着要嫁个皇子,等到圣旨下来之后她其实是有机会去打听的,可那时候她的心思全在她阿玛的身体上,只温嬷嬷和她念叨了两句四阿哥和皇贵妃的喜好,她囫囵记住了。也是因此,到如今她才只原来皇子们过得这样苦。竟每日寅时(凌晨三到五点)就要去尚书房早读。
这也太惨了吧!她哪怕要晨昏定省也是卯时(凌晨五点到七点)起床梳洗请安的。
这就相当于她在睡梦中的时候四阿哥就已经提前一个时辰起床出门去尚书房读书了,等她起床梳洗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在尚书房听师傅们讲课了,而等她真正开始和额娘或庄嬷嬷她们学点什么的时候,四阿哥课已经上到第三节了。
就这样一直在尚书房上课到午时,中午吃些东西下午又要接着练骑射,一直到申时才算结束。
这样的日子,四阿哥从六岁就开始过,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去上课的路上。舒舒都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是他会怎么样,只是听四阿哥说了下他的作息便已经不寒而栗了。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皇贵妃不愿意让四阿哥给她抄经祈福,每天上课已经这么辛苦了,晚上回去再把睡觉的时间用来抄经,人真的会被熬干的吧?!
别说皇贵妃,就算是她在想到自己在绣花时四阿哥在上课,自己在午休时四阿哥在上课,自己在和妯娌们聊天喝茶时四阿哥还在上课,都不免发自内心的对他怜爱了起来。
四阿哥的本意是想告诉舒舒他平时可能没什么时间陪着她,让她在宫里自己找点事儿做。别闷坏了,谁知就见舒舒听完之后非但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反而,反而怜爱的看着自己?
他是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可怜了?
四阿哥问她:“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舒舒问他:“这样的日子你就不觉辛苦吗?”
四阿哥反问她:“我为什么要觉得辛苦?”
他一开始有些不明白,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笑笑说:“你可是觉得我过得辛苦?可我不觉得,我相信汗阿玛的儿子应该都不觉得这是辛苦。
我们自生在皇家,便注定与他人不同。他人可以把时间用来嬉笑玩乐,那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承担什么,可我们不同。
我们兄弟都注定了要入朝堂为汗阿玛分忧,而我们的身份,也不可能像那些学子一样从小官做起。我们只要站在朝堂上,不,甚至就是现在还没入朝,都能决定着万千黎庶的性命。可能只是我们无意中的一句话,疏忽下的一个命令,对他们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我不觉得自己能视黎庶为蝼蚁,便只能趁还在尚书房时勉励学习,我如今多学一些,今后犯的错便能少些,更能少几个因我的疏忽而家破人亡的百姓。”
他的笑有着对舒舒问题的无奈,却没有半分的勉强和苦涩。舒舒看得出来,他字字句句都是发自内心,也因此更为感动。此时此刻的四阿哥,好像在发光。
舒舒正是知道早起有多难,学那些晦涩的东西有多苦,才知道四阿哥这样想有多么难能可贵!
他就是觉得累,觉得苦又如何呢?他就是不认真的去学又如何呢?他仍旧是皇子,他仍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而这么难能可贵的他,却娶了她这样的一个妻子,可能在他要早起去读书的时候,她想的却是自己会不会被他连累得早起……
这样想着,舒舒一时竟有些自惭形秽。
这样想着,舒舒说道:“爷说的有道理,作为爷的福晋,我也不能再这样懒惰下去了。”
说着便叮嘱庄嬷嬷:“嬷嬷,你明日寅时便叫我起床,我要和爷一样早些起来读书。”
庄嬷嬷听了舒舒的话,先是难以置信,后是欲言又止,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四阿哥对舒舒道:“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也有这样的上进心!你这里还没布置好,读书怕是不方便,这样好了,明天寅时三刻,去我书房我们一起读书!”
四阿哥与舒舒约定好后起身正要离开,就见庄嬷嬷不停地对自己使眼色,手还暗地里指向舒舒的脚,他当即想起舒舒脚上的泡还没处理,当即利索的从庄嬷嬷手里捞过帕子,双手一抓便把舒舒的两只小腿都架在了自己腿上。
舒舒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不是都已经被自己糊弄过去了吗?怎么还记得这回事?!
她一边用手掰着四阿哥按在自己小腿上的手,一边努力蹬着腿想把自己的脚从他的掌控里解救出来。
可无奈四阿哥到底大她几岁,这么多年的骑射也没白练,再加上这个姿势她实在使不上什么劲。饶是她手上腿上力气不小,竟都被他一只手给按住了。
也是这时舒舒才发现,他的手掌竟这样宽大!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手掌竟与她阿玛一般宽大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阿玛的手,还是被四阿哥拿着帕子给自己擦脚的动作惊到了,舒舒渐渐放弃了挣扎,她愣愣的看向四阿哥,心里正涌上几分亲切与甜蜜来,就听四阿哥严肃的对她说:“你脚底的这几个泡,今天必须得挑破才能上药。”
说着,便从正跃跃欲试想挑破舒舒脚底水泡的庄嬷嬷手里接过长针,在桌上的烛火里微烤了下,便要往她的脚底扎去。
舒舒被吓得闭上眼尖叫起来:“啊!!!”
四阿哥被舒舒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差点蹦起来,早觉得自家格格不可能这么安分的庄嬷嬷在舒舒叫到一半时便捂上了她的嘴,无奈道:“格格,爷还没开始动手。”
舒舒活动了下脚,发现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由讪笑了下,可就在这时她发现四阿哥又拿着针要往自己的脚上扎,忙一边呜呜的喊叫着一边晃动双脚,只求脚上的泡不要被挑破。
庄嬷嬷无奈的看了自家格格一眼,冲门外扬声喊道:“长平?长喜?你们在不在?进来帮忙把福晋按住!”
还被庄嬷嬷捂着嘴的舒舒一边摇头一边呜呜的叫着什么,她绝望的发现长平和长喜竟然都听了庄嬷嬷的话帮着四阿哥按住了自己的脚!
在恐惧和绝望中,舒舒脚上的水泡终于被挑破了。
见水泡被挑破了,舒舒便放弃了挣扎,一边哭一边由着四阿哥用指腹沾了药膏给她涂药,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四阿哥并不在意舒舒说不说话,在上完药之后就着庄嬷嬷端来的水盆洗了手就离开了,离开前只叮嘱舒舒了一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确定四阿哥已经走了之后,舒舒控诉的看着庄嬷嬷质问道:“嬷嬷,你不疼我了!你怎么能,怎么能让四阿哥来给我挑水泡?我,我这多丢人啊!”
没错,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回顾刚刚自己在四阿哥面前的种种表现,还不知道社死一词的舒舒已经提前几百年体会到了这一词的含义。
对于舒舒的控诉,庄嬷嬷却没放在心上,一边给她铺床一边回了一句:“福晋,奴才今天可真高兴啊!在这方面,终于有个人能来治一治福晋了。奴才和老福晋狠不下这个心,如今也有既知道怎样对福晋好,也狠得下心让福晋做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感情苦手,一写到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就总是卡,自己看的已经木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那种感情在循序渐进发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