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饼来了!”
谢媪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二人吓了一跳。
薛浣慌忙把盒子揣进衣怀里,脸上扬起笑容,“小石头正说他饿了呢,阿婆就过来了。”
“啊对,饿了,哇!好香啊!”
葱油鸡蛋饼吃到嘴里唇齿生香,而小石头只觉味同嚼蜡,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你们先吃着,锅里还有。”谢媪说完,又起身去灶房了。
小石头见她出去,拉着薛浣,“为啥?这个簪子真有这么吓人吗?你不是又在骗我吧!”
“我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它会带来灾难就可以了。”
“那……那怎么办?要不把它扔了吧!”
“先别急。你说你是在乱石林捡的,那乱石林是什么地方?”
“就一片林子,在我们村西头不远!我爹在那里打过猎,里头没什么猛兽,所以我常去玩。”
薛浣问:“去哪儿的人多吗?”
“不多,里头树太密,白天的时候也暗,还容易迷路。”
“你不会迷路吗?”
“我就在外圈玩,不往深里走,而且我常去玩,熟路。”
薛浣托额沉思着,小石头也不敢打扰她。
良久,她开口道:“明日,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行啊,你是想把簪子放回去?”
“不能放回去,也不能放在身边。”
薛浣望着他,眸光幽深,仿若一口冬日的深井,“记住,今天的话,打死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个簪子以后也不要再提。你爹娘问起就说早丢了,不提你都忘了,明白吗?”
小石头讪讪点头,“我知道了。”
日暮时分,夕阳西斜。
叶云决伫立在城外的道路旁,眺望远方,静静等待着。
一个佝偻的身影,推着独轮车,在辚辚辘轳的车轮声中缓缓而来。
“谢老丈!”叶云决迎上去,“就您一个人?”
谢翁知道他问的是薛浣,“那丫头在家,今日没跟来。叶校尉找她?”
“不……啊是,我有些事想问。”
谢翁停下车,心中暗喜。
这亲事有门!
“叶校尉问吧。”
叶云决接过谢翁手里的车杆替他推,“边走边说吧,别耽误您回家。”
谢翁存了说亲的心思,也不跟他客气了。
叶云决走了几步,问道:“那小娘子,是怀远遗民?”
既然要说亲,自然不该遮遮掩掩,谢翁便实话实说,“是,我怕人家问个没完没了,就说是我亲戚。嗐,我哪有那么俊的亲戚啊!”
“您,是怎么遇到她的?”
“那天,我跟这会子一样,就这么往家走,看见她趴在路边上,一动不动的。那个惨呦,脸上身上都是血,鞋都掉了。
我大着胆子试了试,人还有气,就把她放车上送到老王那里,治完了又推回家里。老天保佑,那娃娃醒过来了,可是啥都不记得了,一问她,就吓得直哭,跟见了鬼似的。”
见叶云决眉头紧锁,谢翁以为他嫌弃薛浣,连忙补充:“她虽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别的都不碍事。你也见过她,人聪明,干活又勤快,那齐整的模样,放在整个灵州城,都挑不出第二个。”
“您说的是。”叶云决道,“她身上,就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这……我倒没见,衣服是我家婆娘给换的。”
“有劳了。”叶云决停下脚步,拱手抱拳,“我先送到这里,告辞。”
“叶校尉慢走。”
谢翁推着车子,脚步越发轻快了,他乐呵呵地想,自己做了一辈子汤饼,到了这岁数,嘴居然不比村里的媒婆差。
而叶云决,则与他截然相反。
他心头思虑沉重,拖着步子往军营走,远处的小路上忽然出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这是……赵奢?
叶云决悄无声息地走近,果真是赵奢。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常服,既没有骑马,也没有带随从,这实在不符合他日常的浮夸奢靡的作派。
要不是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根本认不出来。
叶云决本就怀疑他,看他神神秘秘、行踪诡异,当即决定跟过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