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排除完灵州府衙内所有的人员后,范围扩展到了军营。
其实,进过府衙的人,军职基本都是在校官以上。普通军士,大多是连里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可是军营里人员众多,难保不会潜藏着居心叵测之辈,旁敲侧击,打探情报。
何长史的安排是,先将校官查一遍,再命他们各自回去查验自己帐下军士,如此一来,大大提升了效率。
然而,事情进展的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府衙之中,多是文吏,整日伏案握笔,不必经受操练之苦,所以身上没有什么伤痕。
可军营里,摔摔打打、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饭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个军士身上会留下瘀伤。刚好伤得右肩,就倒霉了。
光校官里,就有一个不凑巧的右肩有瘀伤,还有两个伤在左肩。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找了几个证人,才把自己的伤痕解释清楚。
排查刚开始,就已经是阻碍重重了。
何长史见招拆招,下令但凡右肩有瘀伤的,务必陈清原因与日期,再叫叶云决辨认。
如此一来,查看叶云决麾下军士的活计,就扔给徐征和魏轩了。
交给他俩,是因为一群人里,除了叶云决,只有魏轩识字。可他人缘不怎么好,才要搭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徐征。
其实事情很简单,叫人回到寝舍,上衣一脱,看一遍就成。
他们运气还不错,没有人好巧不巧地伤在左肩,直到……
“吴六,你身上这是……”
吴六伤得不重,但面积大,而且都集中在前胸和肩臂。最倒霉的是,两个肩膀上都有瘀痕。
他昨天回来时那副惨样子,不少人都看见了,同伍当即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辩解。
不过这些话对徐征来说都是废话,昨晚巡营的时候又不是没带眼。他想知道的,不是吴六什么时候伤的,而是怎么伤的。
可吴六虽急得满头大汗,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咿咿呀呀地比划。
“你说句话呀!别光比划!”
“比划谁看懂了?”
有人建议:“要不拿笔写吧?”
“他又不识字。”
“不会写字,还不会画画?”
吴六接过魏轩手中的纸笔,他不会持笔,笨拙的要命。半砚台的墨下去后,他指着画,又开始比划。
众人聚过头,齐齐望着那张鬼画符。
这画了个啥?
北市,三个军士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小……吴六,你来北市干啥?”
“你到底找啥?”
“伤还没说清楚,跑这来干……”
“废话一路了!有用吗?你累不累!”魏轩打断了徐征,“怎么就不能把你的嘴安到他嘴上?我也就不用在这里陪着你们瞎转了!”
徐征道:“要不还是回去告诉叔……叶校尉,叫他想想法子。”
魏轩轻呵一声,“叶校尉,他能有什么法子?他是武艺不俗,却不见得谋略过人。好比项羽、孙策之流,空有勇力,眼高于顶,终究奈何?”
徐征托着酸楚的下颌牙,虚张声势地倒吸几口凉气。
“别以为你扯这些酸溜溜的段子,我就听不懂。那日人家百步穿杨,一箭双雕,哎哟,那叫一个神气,你那脸色,可是跟赵都尉有的一比。”
“我的脸色怎么了?”
徐征一抚掌,“不服气,又比不过人家,难看!”
如他所言,魏轩脸色难看下来,双拳紧握,冷冷道:“我承认,他的箭法,的确胜过我。可别的方面不尽然。”
“别的方面?”徐征掰着指头数,“你说的是,刀法,剑法,哎哟,比剑法这不是,那个词是啥来着……对!自、取、其、辱!”
叶云决的剑法,疾如闪电,气势恢宏,不仅好看,实战威力更是不容小觑,在初入伍时就惊艳了校官,美名传遍整个朔方大营。
看魏轩被自己怼得说不出话来,徐征嘿嘿笑了:
“承认人家有本事有那么难?哥哥劝你一句,别总瞄着人家的不是,人家不见得稀罕跟你比,净把自己弄得没品。”
魏轩咬牙半晌道:“我说的,是谋略!”
徐征长长地哦了一声,“你有谋略,快谋一个看看?”
“吴六定然是寻找与他受伤有关的人。不是跟他打架的,就是看到他打架的。”
“这个我也知道,还有呢?”
“市集上人最多,所以他才来这里找。”
“嗯,有本事的,你倒是谋一谋他找的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