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围观群众对少年指点说教。
有人想起自家果树被熊孩子撸秃了的事,忍不住骂起了少年家教,并捎带上父母。
徐征心头阵阵得意,不留神被少年猛踹了一脚,一时吃痛,叫他寻到机会,一溜烟便要窜走。
好在叶云决反手一记将他擒住。
“劲儿挺大啊,死小子。”徐征弯腰捂着痛处哀嚎,“我刨了你家祖坟是吧?偷了我的钱,还要我断子绝孙啊!”
多待一刻钟,就多丢一份脸,叶云决冲薛浣和谢老丈颔首示礼,抓着那孩子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没事了,大家接着吃吧!”谢老丈招呼着,又回到灶台前擀面了。
薛浣正要继续干活,却被徐征叫住。
不同于刚才那副气急败坏的惨相,他此刻满面春风,彬彬有礼道:“刚刚真是多谢小娘子了,没想到小娘子不但生的美,人更是聪明。”
薛浣尚未说句“过奖过奖,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之类的客套话,就听他又滔滔不绝地自报家门:
“在下姓徐,单名征,字承源,你喊我字也行,直接喊我名也没关系,我……”
“承源!”摊子外头的叶云决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他怎么办?”
“我先去看看,一会儿再来谢你。”徐征笑着同她道别,转身离开。
少年被叶云决拽到了人少的犄角旮旯,意识到实力悬殊,他终于停下了徒劳的挣扎,可是死咬着牙,仍是一脸不服气。
徐征一见他这副德行,散了的火顿时又烧起来了,“我说小子,是你坑惨了我,不是我坑惨了你,你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少年白他一眼,不做声。
“你家在哪里,我倒要去问问你爹娘,怎么把你教成这副德行的!”
“哼!你别想去我家!”
“死小子,怕叫你爹娘知道是吧。”徐征捏到了他的命脉,嘿嘿奸笑着,“我偏要去找你爹娘说道说道!”
他拿手指点着少年的脑壳,“不学好!偷东西!”
少年昂头瞪着徐征,“我再不好,也比你好!”
“嘿——”徐征叉着腰,“谁给你的脸,还比我好,我怎么了,我偷了,还是抢了?”
说着把手里的荷包在他眼前晃晃,“看清楚,这是我的钱,你偷了我的钱。”
少年的话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荷包还给我,你不能拿着它!”
“嘿——偷了钱,还这么嘚瑟!今儿个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老子跟你姓!”
叶云决听出了不对劲,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另外,你为何对这荷包如此熟悉?”
少年白眼翻上了天,不答话。
叶云决就要再问,忽听有人道:“这荷包,是小郎君的家人做的吧?”
几人循声望去,见是那解围的小娘子,婷婷袅袅走过来。
徐征屁颠颠迎上去,软声细语地问道:“小娘子怎么过来了?”
薛浣递给他几个铜板,“这是他付的钱,想来也是徐郎君的。”
徐征连忙推回去,“付了就付了,这事与你们无关。”
“阿翁说,人可以没本事,但不可以不清白,这种钱,他一个子都不会要的。郎君若是不受,回去阿翁是要骂我的。”
徐征只得接过去,寻思着改天借着道谢的由头,买些东西送过去。
薛浣转头看向少年,“你想讨回你姐姐送出去的荷包,路子有很多,可你却选了最下策。”
少年愕然问道:“你认得我姐姐。”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
薛浣娓娓道来:“通常情况下,人在盗走钱袋后,会先把钱留下,钱袋扔掉,这样便能毁掉证据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可你宁可留个隐患在身上,也不愿意丢掉它。你很珍视它吧。
你熟悉荷包上绣的图样,甚至连针法都一清二楚,我虽不善女红,可也认得出,这是三蓝打籽绣无误。”
薛浣凑近他,瞄着领口说,“你领处的绣花,针法与荷包相同,应是出自一人之手。要么是你娘,要么是你姐姐。
不过,你娘不太可能送这位郎君荷包。那么,就只有你姐姐了。”
少年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徐征跟他同样的表情,只不过看的是那少年。
“你是阿秀的弟弟?”
叶云决把目光从薛浣身上挪开,“看样子是了,你是为了要回荷包,才偷的。”
少年叫道:“我是拿,不是偷!”
叶云决说:“不是偷是什么?我现在就能把你送官。”
“哎哎哎!算了算了!”
徐征熟悉叶云决那性子,看他来真的,赶忙拉着他,“一百文钱而已,叫他爹娘把他打一顿就成了。”
他又对少年说:“你要荷包,跟我说不就成了,不能偷!知不知道!”
薛浣说:“东西既然送出去了,那就是人家的,哪怕是你姐姐,也不能不告而取。是你姐姐叫你来要回去的吗?她让你偷人家钱了吗?就算盗亦有道,可你偷人家的钱去挥霍,这是劫了富,还是济了贫。”
少年脸颊烧红,一寸寸低下头去,良久,他才仰起脖子,瞪着徐征,“我姐姐要嫁人了。”
空气瞬间凝结。
徐征表情僵住,语气听不出是问,还是重复,“嫁人了……”
少年侧目,没好气地说:“是啊!”
难得见徐征这副失落的样子,叶云决心下有些不忍,正要拍拍他肩膀,却见他突然将荷包递给那少年,喜气洋洋道:
“恭喜恭喜!你拿回去吧,里头的,就当份子钱了。”
叶云决及时收住了手,果然,自己想太多了……
“谁要你的钱。”少年气呼呼地将荷包里的铜板倒在地上,瞥了薛浣一眼,转身跑了。
“嘿——这小兔崽子!”
徐征骂了一句,蹲下身捡钱,叶云决俯身帮他,二人都没有去追的意思。
薛浣知事情已了,遂施礼道:“此事,我绝不会透露半字,以免徒……免得叫人家乱说,二位郎君就此别过。”
“敢问小娘子,是……是谢翁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