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幻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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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们看到这段影讯时,或许我已经陨落了。”

诸砚停顿了一下,眼神看向影讯外,似乎在和他们三人对话般。

诸芨红了眼眶。

“我有段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们。”掌门语速逐渐加快:“清砚宗不可一日无主。我希望你们三人中能有人担起这个重任。还有一点,只有清砚宗的下一任掌门可以知晓的秘密,只有继任了掌门之位,才有资格寻得清砚宗的镇山剑,一步飞升。”

诸砚的虚影开始变得很淡:“只可惜我悟的太晚,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去借助镇山剑的力量……你们不要重复我的旧路,好好修炼,早日飞升。”

镇山剑是什么?

诸芨茫然地望了望两位师兄,却没有一人给她解答疑惑。

留影讯上,掌门的身影慢慢消失,逐渐化为了粒粒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白芨试着转了转头,发现身体又能受她控制了。

“阵眼会不会是清砚掌门所说的镇山剑?”

喻永朝嘬了一口桌上的茶:“大概率是了。”

白芨想起来晕过去前看到的巨大石剑:“我们进入幻境时,面前有尊石剑,难不成就是要寻找的镇山剑?”

傅正卿没说话。

他隐隐觉得这个幻境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看到这两人犹犹豫豫的样子,喻永朝冷哼一声道:“既然是剑,管他石剑木剑,烧了便是。”

说罢,眼神一瞥,看见白芨的佩剑,心生不悦。

白芨忙把身后的佩剑摘下来扔过去。

大师兄怕不是要……焚剑坑宗啊。

喻永朝抬起手接过佩剑,直勾勾地盯了它半晌。

白芨:?

喻永朝换了只手拿剑,好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白芨憋不住了:“大师兄,怎么了?”

喻永朝把剑扔给白芨:“你来,把它烧了。”

白芨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大师兄想焚剑坑宗,又不想背负骂名,坏事还得让她来干。

白芨举起右手,魔火自指尖燃……

没燃起来。

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三位魔修,进入了修习仙门宗法的人修身体中,根本无法使用魔修的技能。

喻永朝觉得更加晦气了,此刻他真的很想念自己的折扇,哪怕只是简单的用来扇扇风。

他转念一想,既然使用不了魔修的心法,那是不是可以用仙门的内功?他记得小师妹入魔前是仙门弟子的。

于是他道:“师妹,我记得你入魔前是玉昆宗弟子。”

白芨:“是的。”

喻永朝道:“那你一定会使用仙门的功法吧。”

白芨:“会的。”

“那便好。”喻永朝瞬间和颜悦色,“这把剑能用仙法烧了吗?”

白芨:“能的……不对啊。”

白芨苦着脸:“我修习的是玉昆宗的心法,不是清砚宗的啊。”

喻永朝无法理解道:“都是你们仙门的术法,清砚宗的就不会用?”

“这不一样。”白芨为自己辩解,“就和佛子度化邪魔与仙门中人度化邪魔有所区别一样,佛子是超度往生,仙宗的人是杀生。你让我一个杀生的人去往生,我也不会念咒啊!”

傅正卿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心生感慨:这幻境怕不是自带什么降智buff,他们这样真的能找到阵眼吗。

喻永朝彻底打消了砸毁清砚宗的想法,不仅如此,甚至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假长老。

晦气归晦气,还是要找到破阵之法的。

于是三个人一同讨论镇山剑的藏身之处。

议事堂不是商讨的地方,随时都会有清砚弟子进来。白芨心念一动,想起最初醒来时的那片桃林:“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十里桃林,灼灼似火。

白芨并未踏进桃林范围之内,却发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上来,令她不受控制地走到那颗满是剑痕的树下。

诸芨熟练地从树下挖出两坛酒,拍了拍酒坛上的泥土,放置于石桌之上。

她拿起酒坛撕开封口,一股清香甘甜的酒气扑鼻而来。

白芨:只能看不能喝的感觉好难受哦。

诸卿和诸朝坐在石凳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诸芨把酒碗递过来。

诸卿端起碗一仰头,半满的酒碗直接见了底。

当他放下酒碗时,一股气流自落碗处迸发,以碗为中心,向周围四面八方扩散开。

桃树被这股力量所震,纷纷扬扬落下花瓣,如同那日宗门内飘扬下落的大雪。

诸朝却是眼皮也未抬起半分:“掌门师兄陨落,如今你我三人中,我的辈分最高。清砚宗的下一任掌门应当是我。”

他轻抚落在肩头的桃花瓣,指尖闪过一丝光芒,那桃花瓣便凭空消失,连一丝灰都不剩了。

诸卿却轻笑。

他道:“掌门师兄留讯,能担起重任者皆可参与掌门竞选。如今清砚宗长老仅有你我三人。诸朝师兄,你凭什么笃定,掌门之位就一定是你的?”

白芨听到这里,心口处微微泛疼。

这是诸芨的记忆,她能够直接感知到诸芨内心的情绪变化。

她此时站在树下,抱着酒坛,茫然地看着两位师兄起了争执。

诸芨师兄妹三人经常在这片桃林饮酒。

诸朝望向诸芨身后的桃树,脸上浮现怀念之色:“我记得那年你我二人得了本命剑时,掌门师兄就站在这里看我们练剑。剑气打在桃树上,每当这时师妹便会万分心疼。”

他眯起眼睛,抬头看向树顶。

“想来我们也很久没有在此处练剑了。”

诸卿伸手冲地上的酒坛一勾,那酒坛自动落入他手中。

碗中的酒又被添了一碗。

诸卿伸手顺便将诸朝面前的酒碗也添满:“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

“陈年往事……”诸朝细细品味这四个字,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诸卿轻声道:“师兄,无论如何,我也会拿到这镇山剑。”因此,即便是有这么多年的同门情谊,他也不会心软,去放弃这掌门之位。

唯有继任掌门之位,才能寻得镇山剑的线索。

谁会放弃这一步飞升的机会?

他不会,诸朝亦不会。

“那便公平竞争吧。”诸朝站起身,透过桃林去看远处清砚宗的山门,“宗门内弟子皆有投票的权利。下任掌门选拔,就由票数决定。”

“正有此意。”

诸卿说完,踏着本命剑离开了桃林。诸朝回头去看树下的诸芨,他缓步上前,似乎想伸手抚摸诸芨的头。

却见诸芨如梦初醒般倒退了两三步,贴着桃树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诸朝便缩回了手:“无事,只是你的头上有落下的桃花瓣。”

诸芨知道自己下意识退后的动作伤到诸朝:“师兄,对不起,我没想躲的……”

“无妨。”

诸朝淡淡摇了摇头,背过身去,沿着来时路慢慢前行。诸芨便站在树下,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他走了两步,终究是停下来一瞬。

“师妹,保重。”

诸芨轻抚着树上的剑痕,看着诸朝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不明白,师兄二人竟为了一把不知所踪的石剑,不顾多年的情谊,闹了个不欢而散。

自桃树林分别后,清砚宗便宣布了选拔掌门一事。

清砚长老只有三人,诸朝、诸卿还有诸芨。半个月内,宗门的弟子需要把手中的票投给长老,票数最高的将继任清砚宗掌门。

趁着这段时间,白芨与两位师兄找遍了宗门剑阁,都没发现镇山剑的踪迹。

砸又砸不了,找又找不到。

白芨泄了气,三个人定期到桃林小聚,讨论掌握到的信息。

她靠着诸芨的记忆,找到藏酒的地方,开了一坛。

傅正卿和喻永朝靠在石椅上,坐姿放松,态度散漫,丝毫没有仙门宗人的气质。

白芨纠正他们:“清砚宗的长老们是不会有如此散漫的坐姿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白芨已经和这两人混的很熟了,也因此胆子放开了,甚至开起了玩笑。

喻永朝夺过酒坛:“那又如何,这里也没人来。”他兀自倒了碗酒,先是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才皱着眉浅尝了一口。

“难喝。”

傅正卿并未动那坛酒,而是正色道:“倘若整个宗门内都找不到镇山剑,那就只有等诸卿和诸朝继任掌门,得了线索,才能寻得镇山剑。”

那便还是要走剧情。

白芨忽然灵光一闪:“镇山剑,不会如其名,藏在山里吧?”

喻永朝和傅正卿同时看她。

白芨这才想起来,他们几个都无法使用仙门的术法。

即使镇山剑藏在山里,他们也没法挖穿清砚宗,把它找出来。

傅正卿轻声说:“现如今,镇山剑是此幻境阵法的阵眼也只是推测。最坏的可能是,阵眼是清砚宗内的一花一草,乃至树上的桃花瓣。”

阵眼毫无头绪,功力完全丧失。

两位出窍期的魔修心里都压着一股火无法发泄。

也并不是没有强行破阵的方法,只是损耗极大。

喻永朝不动声色地与傅正卿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数。

白芨如愿以偿地给自己倒了碗酒,眯着眼睛去看那片桃林:“这师兄妹三人的感情也真是好,真是可惜了,因为一把剑闹成这样。”

“这有什么可惜的?”

喻永朝冷哼:“仙门的人不都是这样,明明有一己私欲,却总是装着无欲无求的模样,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他一指白芨身后的桃树:“你看这树上的剑痕便知剑主的情绪,哪一道不是藏了野心与后手的。”

那颗巨大的桃树,自下而上布满了剑痕,有深有浅,出自两人之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若是细看,去感受剑痕中的剑意便可知,两人相争的情绪已经藏在内里很久了。

白芨长叹一声。

“诸芨一直在骗自己。”

她哪里会看不出剑痕中的剑意?分明是遮住了眼睛不愿去多想。或许她知道迟早有一天师兄二人会相争,也在试图修补挽回两人心中的隔阂。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有时刻意地弥补只会让两人渐行渐远。

白芨回过神来,突然好奇:“大师兄竟然还精通剑法?这剑痕间的剑意都能看懂。”

上辈子她练剑,对剑法自然是有所了解。可师兄明明是个修扇的,怎也能精通剑术?

喻永朝端起酒碗便往白芨嘴里塞。

白芨正说着话,冷不防被酒水灌了一嘴,差点呛到。

不让问就不让问!堵她嘴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师兄用的是自己喝过酒的碗呢,还是白芨的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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