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间内。
绸缎被褥半掩着他修长的身躯, 牢牢地压着身下的人, 那肌理紧致匀美,慵懒地完全舒展开,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着,在昏暗中泛着一层白皙的莹光, 清晰的布满斑驳咬痕。
他的脸原来枕在她的颈间,又忍不住黏糊糊地蹭起来。
她出了不少的汗,蒸着幽幽的暖香越发浓郁, 引诱着他的血液疯狂地窜动, 变得滚烫骇人,他深深地呼吸,贪婪地想要全部收入体内,发间无形的犬耳朵重又竖起,更加欢喜地蹭着她。
她就在他的怀里, 连同她的心, 她的味道,从来都只属于他一个人,谁也夺不走。
他纤长的睫羽轻颤了一颤,微抬起头,黑眸湿软发亮, 凝视着她优美的细颈,粉粉嫩嫩的渗了细密汗珠,薄唇跟着贴上去,伸舌温柔地舔舐。
外面的大风呼啸着扑撞在窗子上, 屋内却格外静谧,床头的台灯开着,晕黄的灯光朦朦的笼着他们。
她却是累坏了,感受到颈间密密麻麻的痒意,湿热的舌尖不断地舔着她,很是不舒服,不由自主地攀住他,嗓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陆璟琛,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被他一直折腾到现在,偏偏他是食髓知味,怎么都要不够。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薄软的唇再次滑上去,吻住她的唇,一只手逐渐下移,一只手则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就见被褥猛地往前一拱,引得她低叫出声,拼命推着他,却被他折磨得没有半点气力,只能从唇齿间溢出一种不满的呜咽声。
他眉梢温软,宠溺地攫住她乱动的小舌,眉眼间也惟有刻骨的疼爱。
不知过去多久,她最后累的再也挣不动了,白皙的颈间遍布着啃吮的齿痕,整个人猛地被一阵勒紧,任由他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她的脸颊,还有唇瓣,痴痴地辗转着。
最后,她想到什么,努力的动了动眼皮,一爪按住他的脸,绵弱的小声道:“我要去洗澡…”
因为是初次,没有任何防护,她得要尽快去把里面清理干净。
陆璟琛便暗哑的“嗯”了一声,躺到她旁边起身坐好,再掀开被褥,伸手向她身下一把横抱起来。
楼下的电视机打开着,点点杂音,夹着老人们的温声说笑,长窗外的天已经浓黑的挥抹不开,雨还在下着,敲在花木间刷刷地作响,陆天成和夫人刚回到卧室,她帮他褪西装,将衣服挂在衣架上,他便去解衬衫的袖扣。
两人正说着公司里的事情,忽然就听“砰砰”清脆的敲门声,指骨敲打在房门上,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陆夫人去开门,看清面前的人后欢喜的叫道:“璟琛。”
他站在门外,仍穿着一件白衬衫,完美的帖着颀长而挺拔的身姿,灯光下他俊美的眉眼,如同白玉雕琢,透着清隽柔润的凉意,黑眸里亦是没有半点温度,定定地看着她,再抬脚走进房里,来到陆天成面前,将手机屏幕点亮递到他的眼皮下。
陆天成正在解袖扣,看到他走来不由得一怔,随后望向他递来的手机,当看见屏幕后,骤然吃了一惊,眉头蹙紧,沉声道:“你是认真的?”手便慢慢放了下去。
陆璟琛微微颔首,收好手机。
陆天成只沉默的看着他,他还是亦如从前的平静,眸色薄凉,下颚的弧线微紧,唇瓣抿起固执的细线,那睫毛很长,透着阴郁晦暗的气息,隐约从体内散发出潮湿的雾气来,寒冷的几近迫人。
好半会,陆天成才说:“我让人帮你。”
初冬的雨下得绵长,终于小了些,雨水砸在衣服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林淮从住院部楼里走出来,之前也是从医院慢慢走回到家,权当锻炼,一路慢慢地走着,街道喧哗的声音都渐渐地远去,可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他实在不懂,不明白她怎么会喜欢那个心理有病的人。
小区门前是宽阔的街道,雨又下的渐急,簌簌的雨声中忽然响起“哒”的一声,像是谁踩进水洼里,他猛地转过身,眼前黑漆漆的,朦胧的雨雾里什么也看不清。
猝不及防的,骤然一阵猛力从侧脸袭来,他只感觉脸颊一重,脑袋已经摔在水泥地上炸开剧痛,整个人都重重地摔下去。
他眼前一片漆黑,雨水携着潮湿的寒气森森的碾过头皮,寒意悚然,脑中只余下一阵尖锐的嗡鸣声,仿佛脑浆被震得晃荡起来,密紧的雨水不住地砸在额角上,直直砸进脑浆里,一瞬间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他两手撑住水泥地,脚尖也勉强地蹬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后背又是一沉。
那人用力地揪住他的头发,往后狠狠地一扯,牵着他脖颈向后弯曲成扭曲的弧度,还在继续折着,令他丝毫呼不出气,他的手开始挥舞着向后猛击,却打了个空,随即,额头就恶狠狠地撞在地面上!
一下又一下往下撞去!
他的脑袋又被向上一提,鲜血淋漓的脸露出来,额头上迸开巨大的血口,头痛欲裂,鼻腔也漫开火辣辣的痛意,艰难地呼吸着,余光一扫,才发现那人就蹲在身旁,穿着黑色戴帽防风衣,整个帽子将他的脸遮蔽住,而那戴着乳胶手套的手紧攥着伸缩棍。
难怪。
他到底是受过训练,很快镇定下来,蓄起全身的力量猛然一个翻身,迅速朝那人的脸捶击过去,直将人打倒在地。
林淮吃力地爬了起来,抬手摸一摸额头,指尖下尽是绽开的皮肉,眼底的猩红顿时沸腾躁动,烧的眼眶灼热,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暴戾,咬牙抬起头,就见那人也站起身来,帽子滑落下去,隔着重重的雨幕,显出他苍白而俊美的面容。
他瞳孔紧缩,深处的空洞涌着触目惊心的死气,眼睑抽搐着,攥着铁棍的手指一分一分地收紧,指骨紧绷,迸着“咯咯”的声响。
林淮已然怒不可遏,恶狠狠地瞪着他,目眦欲裂,硬是从齿间咬出一个一个字:“陆璟琛!我正好要找你算账!”鞋底瞬间向前一动,腾起高高的水花,凌厉的拳风笔直地袭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寂静的雨夜里只听得阵阵闷响,最后扭打成一团。
林淮飞扑过来要压住陆璟琛,拳头重重地往下砸,结果陆璟琛一脚凶狠地踹过去,直中他腹部,随后坚硬的铁棍暴雨式疯狂地砸在他身上,砸的骨头剧痛,又是一棍砸到他的额角,震的脑浆猝然炸开一样汹涌起强烈的晕眩,身子一歪,就轻易地被掀翻在地。
陆璟琛手肘撑着地面,侧脸上有明显的伤口,还有大块充血的淤青,因为疼痛,整个面部肌理急速地痉挛,雨水砸进眼睛里也是无比刺疼,逐渐渗出血丝,血色越积越深,他牙齿打着颤,吃力地爬起来。
林淮就倒在旁边,四肢蓦地展开砸进积水里,急促地呼吸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敲打着伤口,火辣辣的痛意里带着清晰的脉跳,一跳一跳的发疼,他攥紧铁棍,刚走出一步,脚尖忽然撞到什么轻软的东西。
陆璟琛垂下头,才发现是一个皮钱包,定然是林淮的。
他弯腰将它拿起来,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孩娇丽的小脸,她穿着碎花裙,白肤清透,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能说话,粉唇微弯,一手牵着男孩的手,那个男孩则比她高半个头,咧着一口白牙。
照片有一些泛黄,他怔怔地看着女孩的脸,然后将它取出来,丢掉钱包,把有女孩的那半边仔细地一点一点撕下,放进风衣内部口袋。
另半张照片里则是那个男孩,他两手捏住照片顶部边缘,轻轻一撕,将照片撕的粉碎往半空随意地一扔,无数的碎片纷纷落下,却是浸了雨水而变得湿重,很快坠到积水上,豆大的雨珠砸着水面激起密集的水花,直将照片压进水里。
有漆黑的轿车停在不远处,两团雪亮的车灯映着车前的雨丝分外清晰,车门旁伫立着一抹清瘦的身影,站姿笔挺。
那人执着一柄黑色雨伞,森冷的空气似结了冰,无声无息地覆着他冷漠的眉眼,渐渐凝霜,直到陆璟琛走过来,他眉心微动,眼里才流露出恭敬的颜色,连忙上前,将伞撑到他的头顶上,送他坐进后车座里。
保镖这才收起伞,坐进驾驶室,透过后视镜看向他脸上的伤口和淤青,说道:“我这就送您去医院。”
车子在风雨中行驶的很稳,空调吹着暖风,从后视镜就望见他坐姿挺拔,低着脸,拿起旁边的湿纸巾仔细地擦试着手指,还有脸上的血水,继而拿出手机,漆黑的睫毛微垂着,扇子一般覆着苍白的眼睑,交织在四下的阴影中,只看他睫尖颤了一下,眸色沉郁,将手机递过来。
保镖的目光立刻扫过去,屏幕上显示着短信的页面,写有一句话:我要去找余文笙。
保镖就点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联系老爷,问问地址。”
晚上九点多,细细的雨丝在飘着,余文笙照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双手捧着茶杯,刚烧好的开水沸着茶叶升腾起团团白气,忽听外面远远地响起敲门声,他一愣,放下茶杯起身走出去,拉开院门。
就看面前的男人毫无表情,精致沉静的眉眼,苍白的脸颊上清晰地显着伤口,看到他,便对他弯了弯身。
余文笙是绝没有想到陆璟琛会来,看他身后也没有人,不远处只有一辆黑色轿车,前车灯开着,不禁满脸错愕:“陆少爷?”半晌,终于会过神来,侧身往旁边一让,说道:“进来说吧。”
陆璟琛走进去,自觉地换上鞋套,却是经过客厅一路走上楼梯,余文笙刚关好院门,跟进来便看见他正在上楼,惊得叫道:“陆少爷!”慌地急跑着跟过去。
陆璟琛径直走进她的卧室里,关门再反锁,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柜前,找出之前她给他看过的相册簿,随即坐到桌前的椅子里,将相簿放到桌上翻开,然后便开始将她的个人照片一张一张小心地撕下。
余文笙却急的拍门,大叫:“陆少爷!陆少爷!”
陆璟琛将她的照片细细地整理好,拢成略厚的一沓,珍重地放进口袋里,再将相簿放回原位,最后起身向四周望了一望,当看到墙上挂着的艺术照后,湛澈的眸里瞬间发光,亮汪汪的倒映出小女孩甜美的笑脸。
于是,等余文笙拿着钥匙回到房门前,面前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陆璟琛面色沉静地走了出来,两手抱在胸前,用风衣护着他再眼熟不过的艺术照,飞快的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