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遥把手从眼前放下来, 伸手又抚摸了一下骆驼的脸,骆驼转过头便朝沙漠深处跑。沙漠上留下长长的一串骆驼蹄印。被风卷起的沙将一些蹄印掩埋。
路遥遥就地坐下。安静下来就想起齐安城刚才的话。救援队在沙漠里施救, 不知是人被困还是车被困。听齐安城的意思,杨暻承也在。而她却选了个和救援队相反的方向,仍无法接受照片上和她妈妈在一起的男人是杨暻承的爸爸。但她心里又是那样想念他。两个多月没见, 于她来说,太久太久了。他又是什么想法?他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他像她想他一样想她吗?
路遥遥越是多想, 越是想马上见到杨暻承,但那张照片还是让她顾及, 让她介意。即使她妈妈真的抛夫弃女,和她妈妈在一起的男人可以是任何男人, 但不能是杨暻承的爸爸。而这些又不知是不是真相。她心情复杂, 自相矛盾,从来没有这么左右为难过。
她坐在地上,胡思乱想。
另一边, 离路遥遥大概五公里远的地方,救援队的人正在救人。一辆车从沙丘上翻下来,又陷在沙子里, 里面的人受伤不轻, 不能动弹, 也不好移动。
拆车子, 从狭窄的驾驶室里缓缓移动重伤的人都有杨暻承亲自参与。
“咦,来了匹骆驼!”浩然吃惊。
陆白刚好得空,抬头一看, 一匹骆驼正站在他们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它的目光正看着他们。它还蹲坐在了地上,仿佛就打算在那里看他们救援,不打算离开。
“有点面熟…”陆白说。他又想起来什么来,转头看向正弯腰搬动受伤的驾驶司机的杨暻承,“杨队,好像是嫂子的骆驼。嗯,应该是嫂子的骆驼来了!”
杨暻承稍稍抬了眼看了一下就继续小心翼翼地转移受伤的驾驶员。他看那一眼就认出了是遥遥的骆驼。骆驼在这里,那么遥遥肯定进了沙漠。她又把阿续放出来了。而他在救人,容不得他多想。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救人上面。
赵信和其他人也抬头看了一眼骆驼。他们都想起很久没见路遥遥去救援队找杨队了,面面相觑了一下,心里都有了一些猜测。
“杨队,天快黑了。”很快,赵信也重新投入救人的行动中。他站在杨暻承旁边,一边等着帮忙,一边说。
“马上就出来了。”杨暻承说。几乎是在他话音一毕,他就把人从翻来的驾驶室拖了出来。“搭把手。”他说。
赵信立即伸过手去,和杨暻承一起把人完全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杨暻承吩咐人抬来担架,走让江西立刻把不省人事的驾驶员送到医院去。
“其他人和我一起把车子弄起来。”杨暻承扫了一眼还留在原地的几个人,“继续干活!”
等终于把车弄起来时,天色有些暗了。杨暻承下意识地抬头,那匹骆驼还在那里。他让大家先回去,把他的车也开走,然后,他朝坐在十几米开外的骆驼走去。
“阿续,好久不见。”杨暻承走到骆驼面前,伸手轻抚骆驼的脸。
骆驼的脸在他手心蹭了蹭,两个眼睛看着杨暻承。
杨暻承静静地抚摸它,来来回回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你的主人恐怕等很救了,别让她担心。”
骆驼站起身来。杨暻承翻身骑在了骆驼的背上,拍了拍它的背,“带我去找她。”
天色昏暗,路遥遥才发觉自己坐了几个小时。她收了心思,发现骆驼也还没回来。站起身,放眼四处望,没有阿续的踪影。她想了想,打算再等十多分钟,阿续如果还不回来,她就得去找了。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多分钟,刚想去找阿续就听到了驼铃声响。那声音她也熟悉,正是阿续身上发出的铃声。她心里一喜,“总算回来了。都快玩得不知天日了。”
她站在原地,手放在眼睛上,望着驼铃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有个沙丘。一个人率先冒出来。看着那个人,路遥遥吃了一惊。阿续去杨暻承那里了,它找到了杨暻承…
渐渐地,杨暻承和骆驼的身影全都出现在了沙丘上,离她有两百多米远。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人骑着骆驼走下沙丘,离她越来越近。
最后,他终于站在了她面前,骑着她的骆驼俯视着她。
她抬着头,目光迎上他的目光。
两个人都沉默。
良久,杨暻承向她伸出手,“上来!”
“你下来!”她仿佛在说阿续是她的骆驼,他未经允许就骑了她的骆驼,他应该立即下来。其他的情绪暂时都消失,她就想起这么一点。
杨暻承伸着手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见她都没动,他收回了手,从骆驼身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捞,一把就将她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速度特别快,路遥遥始料未及,在他怀里挣扎。
“再动,要掉下去了。”他低头说。
路遥遥的双手立即勾住了他的脖子,腿也不踢了。头贴在他胸膛,又气又恼,又怀念。
“好久没抱你了,仿佛是重了。”
他含笑的声音忽然飘进她耳里,又揶揄,又温柔。她抬头瞪着他。
他的笑容依然不减,只是后来叹息了一声。他把她抱在了骆驼的背上,让她坐好。他翻身跨上骆驼的背,坐在她身后,单手环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牵着缰绳。
“阿续是我的,你倒成了主人?”
“从一开始它就和我有缘,他喜欢我。一直坐在那里看我救完了人和车。它在等我。”杨暻承说。
路遥遥没说话。
她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让骆驼走,正要叫阿续走,却感觉他低了头,唇贴在她耳边。
“遥遥。”
他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