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杨暻承跟着路遥遥一起到了龙门客栈。一进大门路遥遥就看到前台的陆小虎正坐在电脑面前。
她走过去, 轻拍了下柜台,“去哪儿了不接电话?”
“我没听到电话响呀?”陆小虎反应过来, “难道是我去上厕所了,没听到?”
“手机也停机了。”路遥遥瞪着他。
“啊?我还没发觉。”陆小虎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拨打电话,果然停机了。
“行了。齐思秦送来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我没看到齐思秦来这里。”
杨暻承站在路遥遥身后。路遥遥一听就皱了眉头, 回头看了一眼杨暻承,杨暻承正若有所思。
“你离开了岗位多久?”杨暻承问陆小虎。
“我便秘…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万一有客人来呢?万一有坏人闯进来呢?”路遥遥责怪地看着陆小虎。
陆小虎低了头。
“有监控吗?”杨暻承又问。
陆小虎调出了监控录像。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不会是沙漠狐吧?”陆小虎看到齐思秦怀里的东西吃惊不已。
画面上,林明涛和秦贞贞都摸了几下齐思秦抱着的沙漠狐。林明涛拿出了一沓钱递给齐思秦, 齐思秦摇头,没接。林明涛便去拿了相机来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和秦贞贞上楼了。齐思秦用衣服遮住沙漠狐跟了上去, 被挡在二零六的门外。然后,齐思秦又下了楼,在大厅里面徘徊了一会儿, 往右边的洗手间走了。
路遥遥一喜,“在洗手间。”
客栈一楼左右两边都有洗手间。陆小虎去的左边,所以没碰到齐思秦。
路遥遥刚说完, 齐思秦就出来了, 涨红着脸说:“阿姨, 你回来了。我把它交给你吧?”说着就把衣服掀开, 把怀里的东西递给了路遥遥。
路遥遥向陆小虎使了个眼色,陆小虎去把客栈大门锁上。路遥遥摸了摸怀里的小东西,又看向涨红脸的齐思秦, 奇怪道:“你怎么了?”
“我…厕所里没有纸…”说着就哭了。
路遥遥立即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转头对关完门回来的陆小虎说:“小虎,找条裤子给他。”
“没有小孩穿的。”陆小虎说。
“那就剪一条你的裤子,总之想个法子。”
陆小虎只好说:“好吧。”
齐思秦抹了下眼泪,止住了哭。看着路遥遥又说:“阿姨,我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你不要忘了你给我的承诺。”
承诺?路遥遥想起来,她说过帮他找父母。真是执着的小孩。同时,一个小身影从路遥遥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小孩子都是期盼着母爱的。
“你让秦贞贞和林明涛看见了。”路遥遥道。
齐思秦委屈地看着她。路遥遥问:“还有人看见过吗?”
齐思秦摇头。
“行了,跟着这位陆叔叔去吧。”路遥遥发话。
“那…”
“我会帮你。”
齐思秦破涕为笑。
“过来。”陆小虎招呼齐思秦。
齐思秦和陆小虎走了。
杨暻承也告辞。
“它受伤了,要处理一下。我不会,你帮帮我。”路遥遥转身看着他。
杨暻承盯着她看了几秒。
路遥遥把沙漠狐带到了客栈三楼她专用的房间。杨暻承还是跟着她上了楼,只是走在门口时顿住了脚步。因为从房间里飘来一股清香,和她身上的香气一样。里面的摆设是卧室的摆设,那张雕花大床古朴却不古板,摆在房间里非常显眼。不过,这间房比普通的卧室多了茶几和一张小圆桌,以及几个矮凳。茶几上还有一个袋子。
“进来呀。”路遥遥回头喊他。
杨暻承走了进去。路遥遥把沙漠狐放在了地板上。那个小东西睁着大眼睛瞧瞧路遥遥,又瞧瞧杨暻承,走几步,右后腿和左前腿都一拐一拐的。
“两只腿都受伤了。”路遥遥说。
杨暻承蹲下去,仔细瞧了瞧,说:“两只腿上都有伤口。应该是伤在表面,没伤到骨头。只需要简单地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我去拿药箱。”路遥遥转身就去一个木柜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药箱。
杨暻承接过去,打开药箱找药。路遥遥蹲在他对面看。翻了几下,杨暻承找到碘酒和一只药膏,然后把沙漠狐抱起来,先给两只腿上的伤口消了毒,再慢慢涂药。
“这么简单的事,你不会?”杨暻承抬头看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
“不会。”路遥遥虔诚地说着谎。
不管真假,杨暻承没有追究,低头专心处理小狐狸的伤口。
很快,伤口处理好了。杨暻承站起身来,“我去洗个手。”
“洗手间在那边。”路遥遥抬头指了指。
杨暻承转身去洗手间。路遥遥看了下小狐,小东西正转着亮晶晶的眼珠子。路遥遥笑着摸了它一下,“你先在这里等等。”说完,她站起身来,走到茶几旁,打开上面的一个塑料袋,拿出一块肥皂。
她拿着那块肥皂去洗手间。站在门口看到他的背影,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刚要从背后抱他,他就转过身来了。
她扬了扬手上的肥皂,“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新的。”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接过肥皂转身洗。
路遥遥站在一边看。
“暻承,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那个木雕。
杨暻承一边抹肥皂一边说:“已经扔了。”
“真扔了?”
“真扔了。”
“我不信。”
杨暻承冲洗了几下手,转过身来。路遥遥那双灵动漂亮的眼睛正盯着他。
“我不信。”她又说了一遍。
“那只沙漠狐,你尽快把它放走。今晚那个男人一定记得你,他有可能会来找你,你自己当心点。”他一说完就往外面走。
她拉住他的手。他低头看了一眼,把她的手扯开。
路遥遥把沙漠狐留在房间里先养伤。她出门时就叫陆小虎看着。陆小虎看着小狐狸期间不用值班。
路遥遥从房间里出来下楼,在二楼楼梯口看到秦贞贞和林明涛两个人走上来。林明涛在抱怨他的相机掉了。秦贞贞在安慰他。
“秦贞贞。”路遥遥喊了一声。
秦贞贞抬起头来,见是路遥遥吃了一惊。她已经知道路遥遥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了。而这个路老板第一次见面时就质问她齐思秦的事。
“路老板,有事吗?”
路遥遥走过去,摆了摆手,“相机掉哪儿了?如果是掉在客栈里面的,我让人给你们找找。”
路遥遥一摆手,秦贞贞“啊”了一声。路遥遥戴的手链绞住了秦贞贞的头发。
“不好意思。”路遥遥说了句。
“没事。”秦贞贞皱眉,“明涛的相机不是掉在客栈里的,是掉在沙漠里了。”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秦贞贞叹了一口气。
路遥遥和两人擦肩而过。
到了一楼大厅,正好碰见从门外进来的司机罗军。
“还有没有客人要接送的?”路遥遥问。
罗军走到路遥遥面前,“没有了。今天都没客人要接送。”
路遥遥从红棕色的手链上取下一根头发递给他,“去龙凤客栈找那个小孩齐思秦,叫他给你一根头发,然后把他的头发和这根头发一起送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罗军虽然不明白他们的老板为什么开始管别人的事了,但还是立即接过了那根头发,二话不说就转身走出客栈,去找那个小孩了。
路遥遥进了客栈后院。几根竹子之后有一个棚,是骆驼的小屋。路遥遥走过去,抚摸了几下骆驼的头,说:“阿续,你想不想姑娘呢?”
骆驼的两个眼睛看着路遥遥,眼睛上长长的双层睫毛颤动了几下。
路遥遥笑着又摸它的头,“想么?”
骆驼低着头,蹭她的手心。路遥遥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想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和她想他一样天天想她呢?
路遥遥端了一盆水来,给骆驼喂了水。看着它喝水,她心道:以后你有了男主人,女主人就和男主人一起牵着你去沙漠散步、觅食。
等骆驼喝完了水,路遥遥出了后院,走出客栈。
半下午,已经没有中午那么热了。路遥遥还是戴了丝巾。到了大漠的集市,路遥遥看到前面超市门口停着杨暻承的私车。她快步走过去。车上没人。她走到超市门口探头,看到赵信和江西在买矿泉水。
“这几箱都要了。”赵信对老板说。
“开了车来?”老板问。
赵信点头,“嗯,车在外面,放十箱不成问题。”
“行。一共二百块钱。”老板说。
赵信摸钱,打开皮夹子,里面只有十几块钱。他用手肘推了下江西,“有钱吗?”
“副队,我还没拿钱包你就把我叫走了,身上哪有钱?”
江西一说完,两张一百元的钞票就递给了超市老板。
“哎呀,路老板,你帮他们给钱?”超市老板笑道。
路遥遥点头,“嗯。”
“路老板,太谢谢你了,回头我把钱给你送来。”赵信笑着说。
路遥遥点头,“快搬水吧。”
赵信和江西两人把那十箱矿泉水搬上了车。路遥遥在一边看,“你们杨队呢?”
“在队里。”赵信上了车。
“他在做什么?”
“这两天他一直在整理救援案例。”
“我跟你们一起去队里。”
“可以。我顺便把钱给你。”
“好啊。”路遥遥上了车,坐在后排坐。
几分钟后就到了救援队。
赵信和江西两人把水搬下车,放进食堂。
路遥遥自己下了车,去二楼找杨暻承。
她站在门口敲了下门,听到杨暻承喊“进”她推门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坐在桌边的杨暻承抬眼。
“我这次来是有正事。”
杨暻承明显不信。
路遥遥走到他面前,揭开遮着脸的丝巾。“赵信和江西去超市买水,没带够钱,我帮他们给了。”
“多少钱?”
“两百。”
杨暻承从身上摸出两百块钱给她,“他们是给队里买的水。你拿去。”
路遥遥没接。她知道她拿了钱他就会叫她离开。
“我等赵信给我。”
“那你去他那里等。”
“两天不见,你就真的不想见我?”她站在他面前问。
“不想见。”他又低头写东西。
路遥遥没说话了,走到他身侧看他写的东西。他正写到车辆在沙漠里面翻车了的救援方法。杨暻承没听到她说话了,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认真盯着笔记本看,他没说什么,埋头继续写。
路遥遥看了一会儿,见他一脸专心致志,走到了他的床边,坐下。
杨暻承回头看着她。
路遥遥挑眉,她还以为他专心得不知道她的存在呢。她笑道:“你写你的,我不打扰你。”
“坐沙发上去。”杨暻承说。
路遥遥看了眼沙发,“太软,我喜欢坐稍微不那么软的。”
杨暻承把笔放下,走过去拉她。路遥遥侧身一躲,身体倒在了床上。而杨暻承还是拉住了她的手。
“腰。”路遥遥皱眉。
杨暻承刚用力拉她的手,她就叫腰疼。他松开他的手,站着看她。
路遥遥的身体轻轻一滚,滚到了床里边。脚也放到了床上。她皱着眉头,苦着脸,“闪着腰了。”
杨暻承看出她是真闪了腰。
“路遥遥,你真是…”
“好疼。”路遥遥哀叹。
“自作自受。”杨暻承不再管她,转身走到桌边去坐下,继续写。
路遥遥踢掉了鞋子,在床上揉腰。
赵信手里拿着两百块钱敲了下门。门虚掩着,他探头进去,看到杨暻承在写东西,路遥遥躺在杨暻承的床上揉腰,立即缩回了头,匆匆跑开了。
“赵信来了,又走了。”路遥遥一边揉着腰一边说。
杨暻承是知道的。他转头横了路遥遥一眼,她的脸上哪有一点点尴尬的表情?
“好些了吗?”他问她。
“没。”
以为他要来帮她揉揉腰,杨暻承又转回头去。
好一会儿传来他的声音,“跳舞的人,这么容易就闪到腰了?”
“我跳的舞好看吗?”她却问。
杨暻承没回答。
路遥遥也料到了他不会回答,看着他的背影说:“暻承,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再给你跳一支舞。只给你一个人看。”
夜幕降临,杨暻承搁下笔,回头一看,路遥遥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他走过去,把她摇醒。
“暻承。”路遥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没睡醒的嘶哑。
“腰好了吗?”他问。
“好像…还有一点点疼。”
“起来了。”天黑了,他不会容忍她再躺在他的床上。
窗外很黑,房间里面已经开了灯,橘黄色的光照在房间里不明不暗。
路遥遥侧了侧身,起来跪坐在他的床上,两个妩媚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红红的唇微微张了张。
杨暻承移开视线,“快点下来回去!”说完,转身走出自己的房间。
“像逃一样。”路遥遥勾起红唇,下了床,动了动腰,已经不疼了。
她穿上鞋子,走出房间,左右张望了下,不见杨暻承的身影,也不见救援队其他人。
杨暻承去了赵信那里。赵信摸出了两百块钱给杨暻承,笑着说:“杨队,这是欠路老板的。还是你给她吧?”
杨暻承睨了他一眼,没接。
路遥遥一个人下了楼,出了救援队的大楼。
下午来的时候坐的是杨暻承的车,她没开车来,现在只能走回去。
大漠边上,通常情况下,入夜时分的人比白天烈日炎炎时的人要多。此刻也不例外。
路遥遥和一个个行人擦肩而过。找了个餐馆吃晚饭,然后才往客栈走。
而晚饭之后,夜色更浓。路遥遥拐过一个路口,行人比其他地方的行人要少一些,也没有灯光。她摸手机。那个手机被找沙漠狐的男人拿走了,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没变。就在她刚摸出手机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捉住。
“谁?”她警惕地喝出声。
她的嘴立即被人捂住。
“别出声!”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帽子,帽沿很低,看不清脸。
路遥遥被捂着嘴拉到了没有人的大胡杨树下。
“说!沙漠狐在哪里?”
男人开门见山。
路遥遥指了指自己的嘴。男人放开了她的嘴,但没松开她的手。
路遥遥重重地清了下嗓子,“什么沙漠狐?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里有沙漠狐的。”
“别装蒜!那天晚上我就上了你的当!你说那个小孩要去沙漠东入口找父母,向你问路,但是并没有小孩去那里找父母!”
路遥遥知道他还有同伙。那天晚上他打了电话,让同伙去东入口。
路遥遥依然不慌不忙地道:“但他是这样问路的,至于为什么没去那里,不是有许多可能吗?比如摔跤受了伤去不了。听你的意思是那个小孩藏着的是沙漠狐。还有可能他怀里的东西被别人看见了抢了去呢?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被人盯上而抢走是很简单很容易的事。你那天明明看到了我身上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狡辩!小孩没去东入口一定是你在撒谎!而你撒谎的原因是你和那个小孩是一路人!东西不在你身上,那就在那个小孩身上!赶紧带我去找东西!”
“我都说了他没去东入口有很多可能。我不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里,我怎么带你去找?”
男人用力捏路遥遥的手腕,路遥遥疼得大呼。
“还不说真话吗?”
“我说的就是真话。”
男人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路遥遥直呼疼。
“真能忍?还是真不知道?”男人恨恨地说道。
“我说的是真话。我真不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里。”
“既然你要这么说,那你说那个小孩长什么样子?再说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路遥遥想了想,“我记不太清了。小孩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四左右,年纪看上去有七八岁…”
男人若有所思。
“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请你放了我吧。”路遥遥说。
“你已经知道我在找什么了,还想让我放了你?”
男人取下路遥遥肩上的黄丝巾,用丝巾把她的手捆在了身后。
路遥遥知道现在很难逃走了。而她的新手机又被这个男人给拿了。
“在我们找到那个小孩之前你都休想逃走!”
说完,男人撕下她领口的一绺布料,揉成一团,堵住她的嘴。
有车灯忽然照来,路遥遥迅速转动脑子,想法子让人知道她在这里。她的嘴被堵住,手被绑住,只有脚可以动。
男人开始拉着她走。
路遥遥趁男人不备,右脚一踢,鞋子飞了出去,却落在了地上的胡杨树叶里,很难让人发现。而紧接着,沙漠救援队的车子从胡杨树外匆匆驶过。
是救援队的车?路遥遥心里闪过一丝波澜。救援队又有救援行动了?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援队的车急驰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就会更进一步了。沙丘下的情节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