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遥和张续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妹还好。一个鸡蛋,路遥遥要吃蛋黄,张续就吃蛋白;路遥遥要吃蛋白,张续就吃蛋黄;她要是想全吃,张续也无所谓,都给她。遇到冬天,大漠边上天气寒冷,路遥遥赖床不想动,会让上门来的张续给她拿热毛巾洗脸。他每次出门,必然会给她买礼物。
张续的父母曾提过让路遥遥长大了做他们家儿媳妇的话。那时路遥遥十一二岁,崴了脚,正在张续的背上。她一听张续父母的话,笑嘻嘻地说:“张续敢娶,我就敢嫁!”
张续不以为意,“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要背你一辈子而已。”
他此刻含笑望着她,面色如和煦春风,却更温柔。路遥遥看着他好看的眼眸,眉梢一挑,“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张续看着她妩媚的双眼,缓缓低头,笔挺的鼻子碰触到她娇俏的鼻子,他的头微微一偏,挂着浅浅笑意的唇和她的唇只咫尺之遥。他的气息扑打在她的唇上。
“哥。”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张续抬起头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他轻笑一声,摸了一下她的头,说:“好了,等会儿我还要忙,时间不早了,快回去。”
自从三年前开始,张续就一直研究壁画,常常在那个小房间里废寝忘食。路遥遥点头,“那我走了。别忘了吃饭。”
她和张续之间只有朋友之谊,或者说兄妹之情。儿时的话做不得准,且早已时过境迁。
路遥遥从张续那里出来,捏了捏放在裙子侧边口袋里的照片。她的妈妈是个历史教授,在她刚懂事的时候就听人说她的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年。但那个男人是谁,没有人知道。家里收藏的二十年前的照片并不清晰,她真是第一次清晰地看到照片上的母亲。是个让人看一眼就难忘的大美人,眼神平视着前方,淡然之中却有藏不住的风情。
而真像张续说的那样,她像她母亲吗?她是不愿意承认的。
只是,张续是在土耳其发现的这张照片。照片为什么在土耳其?照片上的背景是一片海,看不出照片是在什么地方照的。她蹙了蹙眉,心里发誓一定要查出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抬头,天边已有彩霞,她又拉起绿丝巾遮住了头和脸,牵了牵裙子,跨坐上摩托车,开车回客栈。
几分钟后,路遥遥忽然听到“嗡嗡嗡”的车子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她向右一转头,只见一公里开外的沙漠里黄沙漫天,紧接着,几辆黑色沙漠越野车出现在眼前,又卷起黄沙滚滚。那些车子的车身上用黄漆写着“沙漠救援”几个大字。
原来是沙漠救援队的。路遥遥扫了一眼就转回头继续加速前进。而几秒钟后,“嘀嘀嘀”的喇叭声在她身后急促地响起。救援队的车已经开到她身后了。真快!路遥遥想再加速,“嘀嘀嘀”的声音更加急促,像催命一样。她只得把摩托车靠边行驶。几辆黑色沙漠越野车“嗖”的一下就从她身边疾驰而过。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那个人在第一辆车的驾驶位上,高挺的鼻梁上戴着墨镜,单手握着方向盘。救援队的人她几乎都认识,只有两天前来大漠担任救援队新队长的那个人她没见过。刚才鸣笛催促的就是救援队的新队长了。
“杨暻承。”
路遥遥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她听人提过救援队的新队长叫杨暻承。他忽然从天而降,接替月前在沙漠救援中丧生的前任队长江潮平。但他才来大漠,没有人了解他。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名字。
路遥遥念完“杨暻承”三个字时车速已经提到最高,但救援队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彩云也遮了夕阳,大漠天际金灿灿的。
回到客栈,前台的罗军跟她汇报了花盆一事。按照客栈的规矩,损坏客栈的东西必须双倍赔偿。那两个女生一共赔偿了人民币两百零四元。
“再去买个新花盆。依然要白陶瓷的。”路遥遥吩咐。
她说完,罗军又说罗刚去齐安城那里拿到车了,已经去机场那边接客人了。路遥遥听他汇报完,又问客栈里面还有没有事。听罗军说没有事了便转身走出客栈。客栈里有一个她专用的房间,但她不住在客栈里,而是住在离客栈一百多米的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
她刚走出客栈就看到弄坏花盆的那两个女生了。她们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穿黄短裤的高个子女生一边张望一边抱怨客栈里面没有餐厅。路遥遥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这里的客栈都没有餐厅,只提供住宿。”
两个女生回头,见是路遥遥,黄短裤女生哼了一声。她猜到是路遥遥发现花盆被弄坏而告的密。她拉着身边的绿短裤女生就往右边走。她们并不知道路遥遥就是她们住的客栈的老板。
路遥遥在想要不要告诉她们那边没有吃的。想了想,觉得让她们熟悉熟悉环境也好。只是作为客栈的客人,她提醒了两个女生一句,“天快黑了,注意安全。”
两个女生自然是头都没有回地往前面走。
夏季的大漠,只在早上和晚上才不热。翌日清晨还起了一点风。路遥遥煮了个鸡蛋,用豆浆机打了一杯豆浆,坐在饭桌旁吃。外面响起了“嗡嗡嗡”的车子声音。那声音和她头一天黄昏时听到的救援队的车子声音一样,不只一辆,是一队。那声音忽然响起,又迅速消失。车子的速度可想而知。她猜测又是救援队的车。
她并没有在意,悠哉地吃着自己的早餐。等吃完早餐收拾好餐具便换了衣服往外面走。她得去王叔那里看看车子修得怎么样了。来住宿的客人常常需要接机,客栈里面不能没有车。此时太阳刚刚露了个脸,气温不高,天气还很凉爽。她没有戴上丝巾。
家里还有一辆摩托车。她坐上摩托车就去王叔的汽车美容店。一路疾驰,路上行人说的话偶尔会飘一两句进她耳朵里。有一句话是:沙漠救援队的人一大清早就在沙漠里救了一个人。
而去王叔那里恰好要经过救援队的驻地。十多分钟后,路过救援队的驻地时,路遥遥不经意地侧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排三层高的楼房,墙面贴着白色的瓷砖,还很新,因为救援队在两年前才成立。楼房的每一层大概有十个房间。楼房前面有一个停车场,救援队的车就停在那里。这地方自然还和以前一样。路遥遥收回了视线,又骑了大约两分钟,到了王叔的汽车美容店。
路遥遥开进店里停下,从摩托车上下来,张望着寻找王叔。她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王叔,却看见几米之外的椅子上靠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湛蓝色休闲立领短袖T恤,白色长裤,双腿自然地平方在地上。他的头微微后仰,两个眼睛闭着。轮廓深刻,五官比张续还好看,闭着双眼略显疲惫的样子有一种特别的男人味。
那高高的鼻梁,她记得。
杨暻承。
是沙漠救援队的队长。来的路上她才听人说救援队的人一大清早就在沙漠里救了一个人,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她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微微弯下腰,仔细地打量他。
忽然,坐在椅子上的人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眸子像浸了墨一样,警告地盯着她。
她没有直起腰,没有抬起头,依然保持着弯腰低头离他咫尺之远的距离看他。对于他警告的眼神,她毫不在意,眼里还浸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等下补上。
因为裸奔,更新时间不好把握。每天的更新时间,大家看我的微博和文案公告。我会提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