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遇洪,SR总部在第二天接到抗洪救援指挥部电话,立刻调派各分队前往灾区,南江分队携带水上救援装备,调派十一人,在下午整装出发。
钟屏上车时,才发现车里多了一人,眼神询问何队长。
何队长说:“她姐姐家住庆州,现在电话联系不上,所以想跟着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章欣怡坐在后座,精神不太好,也不像平时那样用心打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焦急紧张。她解释:“我姐姐姐夫家就在庆州万通镇,看到新闻的时候我马上打电话过去了,可是电话根本不通。”
钟屏点头:“镇定点,你继续尝试给你姐姐打电话。”
庆州离南江市较远,三车出发上路,中途换人驾驶,天气不好,路况也差,紧赶慢赶,天黑时车队才赶到庆州的地界。
庆州城区路面积水严重,路边树木残破,商店招牌也多有损毁。车队休息片刻,先吃晚饭。
钟屏捧着饭碗,给父母发了几条语音,发完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队员们着急救援,章欣怡担心姐姐一家,一顿饭吃得匆匆忙忙。钟屏快速扒完两碗饭,吃完立刻回车上,继续向目的地出发。
离开市区后,前行越来越困难,车队时刻同总台保持联络,收到最新消息,庆州四个乡镇的通讯、电力和交通中断,章欣怡姐姐所在的万通镇就是其中之一。
章欣怡给家里父母去了一通电话,不报喜不报忧,只说明天就能见到姐姐,钟屏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样子,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后面。
“谢谢。”章欣怡接过,擦了擦眼泪。
暴雨洪水的破坏力惊人,大街小巷都是淤泥和石块,一路上,队员们时不时就要下车清理道路,清理后才能让车通行。
再往前,路段塌方,钟屏和队友们下车忙了三个多小时,才打通被阻路段,此时已经凌晨三点。
大家带着满身的雨水和淤泥,抵达万通镇地界时,天已蒙蒙亮,镇村干部已经等在那里,原本准备给他们带路,但看眼下情景,SR队员急需休息,补充体能。
对接之际,章欣怡跟何队长和钟屏打招呼,打算先去找她姐姐,何队长严肃道:“胡闹!现在受灾情况还没明晰,你一个人怎么去找,淌水过去?!”
钟屏见她气色不好,提醒道:“你带巧克力了吗?先吃点。”
章欣怡含着泪,点点头。
钟屏先陪章欣怡去了解万通镇情况,镇上水位最深处有两米,乡村受灾最为严重,水位最深处足有三米。
消防和武警官兵正在作战救援,一但有消息传来,SR能率先知道。
安抚完章欣怡,钟屏才得以休息,睡了三个小时起来,和队友们吃了点食物后,一行人向受灾最严重的张家村出发。
因道路受阻,车辆无法顺利通行,大家只能带上救援装备,徒步前往张家村,县里已经组织数百力量在清淤通路。
救援争分夺秒,他们花在路上的时间却将近二十四小时。
终于到达张家村,眼前的村落,已成孤岛,水深两三米,房屋一二层被淹,树木只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顶。
钟屏和队友们穿上橙色的救生衣,坐上橡皮艇,赶去救援。
村民都爬在自家二三楼或者屋顶,橡皮艇载人数量有限,救出几人,将他们送回安全地带后再折返,如此反复,一上午的时间,大家精疲力尽。
下午时分,又发现两名被困村民,水势却太大,一个浪头,将橡皮艇打翻,钟屏和队友落入水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过橡皮艇,重新爬了上去,联络指挥部,换冲锋舟赶来救援。
天黑后,SR队员们返回露营点,各个身上都一片狼藉,休息了一会儿,赶紧起锅做饭。钟屏吃饱,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回到帐篷里,累趴倒地,直接昏睡了过去。
天亮,南江市,陆适跟着捐助物资车出发,路途远,他先开,开累了再换高南。
高南坐在副驾驶上吃早饭,说:“你联络那个SR了没有?”
“联络了。”陆适道。
高南:“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陆适:“万通镇张家村一带。”
高南皱眉:“物资不送那里,到时候就我们一辆车过去?”
陆适:“啊,有什么问题?”
高南:“刮风下雨发洪水,你说有什么问题?”
陆适:“啧,是不是男人,有点儿胆行不行。”
陆适打开收音机听广播,抗洪救灾最新的消息从主持人嘴里出来,武警官兵如何如何,消防官兵如何如何,省市县领导如何如何,灾民如何如何,没听到SR。
下高速后,换高南开车,下午才到达庆州市,城市满目疮痍,积水未退,电路工人在抢修,垃圾碎石随处可见。
陆适看着窗外,抿唇不语。
一行人先行找饭店吃饭,没工夫挑剔,随便找了一家营业中的小餐馆。
陆适点了几道菜,催着让他们上,菜一端来,立刻举筷,对大伙儿说:“吃快点,早赶早好。”
大家应声,抓紧时间吃饭。
陆适埋头吃,饭店角落摆着的电视机正在播报抗洪新闻,主持人淌着水传来最新消息:“因为电力通讯中断,受灾情况不明,省委常委、省军区政委周某某申请直升机侦查,现在…”
饭店里的客人一半在闲聊,一半在关心抗洪情况。
不远处有一桌客人穿着消防制服,正在讲话,聊着救灾情况。
“城区还好,村镇现在缺水缺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人都救出来。”
“我这几天已经救了七个了。”
过了会儿,新闻画面切换,记者正在转播抢险第一线的感人画面。那桌消防官兵不知想到什么,说:
“生死关头这种感人的故事,我倒宁愿少听几个。”
“唔唔,还记不记得第一天的时候,那边河道发大水,一对情侣被困在那个草滩上。”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对才真叫感人。”
有人没参与当时的救援,好奇问道:“什么状况,什么感人?”
边上的人解释:“就一对情侣,当时被冲到了河道中央的一个草滩,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困了一天,我们射了抛投器过去,男的让女的先来,女的获救之后轮到他,结果那男的——”
另一人接话:“结果那男的,一直在摸地上,摸半天,我们还奇怪他怎么不抓绳子,后来才知道,那男的瞎了,就那天瞎的,女的一直不知道,当时隔着河水,哭得稀里哗啦。”
众人一阵唏嘘。
陆适旁听了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他却半点没被感动,停了会儿,又抓紧扒饭,扒完最后一口,碗一撂,招呼:“赶紧的,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