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塞北刺骨的寒风被烧至腥热,拂过破屋残垣,送到她的鼻间。
她趴在阿倾怀里,怕将她累着,装睡。
果然,阿倾见她睡着,便将她放下了。
天空被那烈火炙烤的像是一块被烧红了的铁块,烫的人心头火辣辣的疼。
也是那时,她终于知道,姨夫和姨母为何会因为阿倾表哥,上战场的事情,那般紧张,她的阿倾,原来是个女子、啊。
她凝眼望着黑红的天空,眼里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之后,那个她记忆里的少年,披上战甲,奔赴了那生死由命的战场。
回到江南后,她总想着,若是不见她,她总会忘记,忘记…
可,那颗叫做阿倾的种子,早已在她的生命之中,早早扎了根,发了芽,更不知在何时,早已是枝繁叶茂。
想要拔掉,却也是有心无力。
她在前线浴血杀敌,她在后方,揪着心口,等消息,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她想,若是阿倾也没了,那,她柳卿云这一辈子,就什么也不剩了。
她想,阿倾是女子又如何,她拒绝了所有上门求亲的青年才俊,她得胜归来,她比谁都高兴,她就是要,一辈子不嫁人,就呆在她身边,静静的陪在一旁就好。
后来,听左叔要给阿倾物色一个好姑娘,当媳妇。
那时,她认为,她的幸福终于要来了,可她却宁愿嫁给那个纨绔,也不娶她,她是恨她的。
但,不管如何,恨,又如何。
在临死之前,她靠在她血气淋漓的胸口,看着那把鸽血的匕首,嘴角苦涩的勾了勾,"阿倾,不要怪我,我是自私的,你本就不爱我,只有我爱你,我真的好累,什么下辈子,我只要现在,只要这辈子。所以,一起死可好?";
这样就好,这一次,你终于是完完整整的属于我了,不要怕,我陪着你,永远…
红烟靡靡的梅林之中,玄衣男子坐于一把古琴之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轻抚琴弦,清聆的音色,有些许干涩。
一身黑衣黑袍的男子,凝眼忘了他许久才奚落的道:\"未曾想,天地共主的冷面主神,也会虚弱到,只能靠着这小小的迷云幻境,苟延残喘的存活。\"
又一个干涩的琴音,自他如玉的手下飞出,半晌,他颇不在意的道:\"只要有她,怎么个活法,都无所谓。\"
\"哈哈哈,你不是到死都不爱她吗?\"他看着身形微僵的男子,冷笑着嘲讽的道:\"你这是因为愧疚吗?愧疚欠了她,愧疚她宁愿堕入轮回,也不愿再见你吗?\"
后卿顿了好一会儿,声音颇为平淡的道:\"我愧疚,也是因为她,这与你有何干系?离隐。\"
\"有何干系?时光已经忘了一切,后卿,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他身形渐隐,就在他慢慢消失之时,那人又道:\"她永远是爱我的,谁也抢不走。\"
\"立于六界之顶,战无不胜的诸神之王,想要从你手下抢一样东西,确实不可能,可,呵呵,后卿,就凭你现在这支离破碎的模样,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你吗?\"
\"她说过,她心里只有我一人,谁也取代不了。\"他起身,望着这漫山遍野的红梅,说着,连他都无法确定的话,指尖的颤抖,让他心头,隐隐作痛。
\"后卿,每月月圆之时,魂魄不齐的痛,是不是很刻骨铭心。但,你记住,你这每一丝的痛,都是你活该,时光那时,那般真心待你,你负她,这是你的报应!哈哈哈,报应…\"
\"你最好是将她时时放在身旁,刻刻不离开半步,不然,也许,你哪一日,回首,她就不见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