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艳艳当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她可不想倒下去,丢人事小,在龙卫面前丢人事大,可是已经无可挽回了,倒下的那一刻,她感觉身体已经完全不被自己操控了。
女兵们用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吃肉”这一艰难的训练科目。总的感觉,一开始大家吃的没有吐的多,那血淋淋的场面和蠕动着的蛇、老鼠、青蛙,别说是吃,看着都可以把胆汁吐个干净!
也许是龙卫最后说的那段话起了作用,诸如方小燕之类的女兵勉强感受到了这个变态大队长的真实情感,只得咬紧牙,紧闭着眼睛,尽可能地不去想自己吃了什么东西。即使是这样,当那带着强烈腥味的东西入口的时候,她们还是会忍不住吐起来。肚子里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最后一口胆汁吐完的时候,女兵们口腔里所有对味道的感官也彻底失灵,刻骨铭心的饥饿感让她们真正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龙卫突然兴奋起来,围着蹲在地上吃生肉的女兵大步地兜着圈子,嘴也终于裂开了缝,语气中带着一种胜利的成就感,渐渐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好!干得好!继续吃啊!吃饱了,你们就不饿了,也有力气了。这才叫兵呢!行常人所不能行之路,干常人不能为之壮举,大有希望,我说你们大有希望!……什么叫特种兵?特种兵就是特别有种的兵!你们今天就特别……有种!”
“头儿疯了!”雷锐斜靠着伞兵车车头,鉴定完毕般对尤大海小声地说。
“是疯了,她们全都有种了,咱们干啥?”尤大海笑嘻嘻地说,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张开的嘴巴突然停滞住了,眼神儿也直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操场门口的方向,“蜘蛛……蜘蛛,你看看……看看,那是谁呀?”
“嗯?”雷锐也愣住了,目光随着尤大海转移过去,操场入口处,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大步走了过来:一身翠绿的丛林迷彩,背着背囊,脸上画着伪装色,昂首,挺胸,英姿飒爽。自从体能训练开始之后,他们就再也没看见这么干净整齐的女兵了。
龙卫显然也发现了情况,停止了语无伦次的话语,又下意识地摘下了墨镜,使劲揉了揉眼睛。尽管来人脸上涂着伪装色,龙卫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葛艳艳!女兵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坐在地上,这时候全都把目光转向了葛艳艳。
葛艳艳板着个脸走到龙卫面前,故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龙大队长,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和战士们一起进行训练,请你批准!”
“批准”两个字故意加重了,龙卫有些哭笑不得,四下看了看诧异的女兵们。女兵们赶紧低下头,耳朵则全都支棱着。龙卫悄悄过去拽了拽葛艳艳的胳膊,葛艳艳倔强地挣了一下,挑衅般看着龙卫。
“我说……葛政委。”龙卫清了清嗓子,使劲压低了声调说,“我这可是在训练呢,你这……”
他想说“你这是添什么乱啊”,可考虑到实际情况,总算没说出口。没等他继续,葛艳艳又大声说:“我知道你是在训练。我刚才也说得很明白了,我是来参加训练的,我听你在全体大会上说过,女娲部队的人,无论官兵,无论什么职务、兵种,都应该具备过硬的军事素质和作战技能,连炊事员都得会使三十六路菜刀功,我是大队政委,当然涵盖在你所指的范围内。军事训练是你负责,所以我请求你的批准!”
“我说……”龙卫语塞,那话他的确说过。此时女兵们已经忘了刚才吃生肉的恶心,全都低声议论着,她们虽然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只要看到龙卫尴尬,就有一种很痛快的感觉,这几乎已经成了大家的条件反射。看得出来,龙卫这次很尴尬。
龙卫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看来,刚才在办公室里,自己的那番话算是把这位政委给刺激了,他原本就是想用个激将法让葛艳艳打消辞职的念头,却没想到她自尊心强到如此地步,现在干脆全副武装地站到自己跟前了。
“葛……政委。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走了?”龙卫低声问。
“我想好了,不走了,我跟首长刚刚通完电话,我撤销那份申请,跟首长诚恳地道了歉。”葛艳艳甚至有些得意地说,“我不辞职,也不退出,现在我要参加训练,请你批准!”
“好吧!”
龙卫咬牙下定了决心,还没等他说话,葛艳艳已“扑通”一声把背囊摔到地上,一个箭步跳进了烂泥坑里就做起了蛙跳。刚才还一身光洁的迷彩服,转眼间变得泥泞不堪。她努力完成着动作,毫不扭捏造作,很快脸上、头发上都被污泥染遍了。
除了龙卫,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愣愣地看着葛艳艳。
“都愣着干什么?集合!”龙卫下定了决心,转身冲女兵们怒吼,“马上进行第二组体能加强科目,时间40分钟,进坑!葛艳艳同志,注意你的姿势,调整好呼吸,加速!”
没人再说话了,一百多个女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跳进泥坑里,和葛艳艳一起重复着几个体能动作。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再哭了,大家咬紧了牙关,报复似地不断加快动作频率,一次又一次地溅起污泥……教官们再次围了上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龙卫,龙卫重重地点了点头,尤大海和雷锐率先用水瓢舀起污水,泼向葛艳艳。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污水泼向葛艳艳的一刹那间,先是一个女兵使劲跃了过来,几乎是用身体挡住了污水,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五六个女兵逐渐将葛艳艳围了起来,大家快速做着蛙跳,尽可能地用身体挡住来自各个方向的污水。
“大家加油!加油!加油!”葛艳艳哭了,声嘶力竭地喊着。
龙卫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转身下了操场。
关于葛艳艳,龙卫的确经历过一个接纳与否的过程。葛艳艳自己还不知道,从上级决定将她派往新成立的女娲大队任政委之前,马全林就已经提前跟龙卫打好了招呼。
葛艳艳是我国某最高军事院校指挥类政工管理专业的高材生,曾经多次代表本院校成绩顶尖的学生远赴欧洲、北美各国参加军队管理方面的学术交流,毕业后也曾经先后在部队各级基层担任政工职务,成绩斐然,算是我军为数不多的女政工干部中的佼佼者。以上这些龙卫都是认可的。龙卫这个人,虽然在训练上主张战场为王,但绝对不是一个“单纯军事主义”者,他明白,在现代部队管理中,需要有葛艳艳这样受过专业政工工作学习的“科班”干部,而凭葛艳艳的资历也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关键在于马全林向他介绍的葛艳艳的另外一个“身份”,她是正宗的“高干子女”——某开国将军的曾孙女,现任某集团军部队长的小女儿!这个身份起码在龙卫最一开始的想法里有这样的倾向,葛艳艳前面所取得的一切工作成绩似乎都有水分。不得不承认,在现今的部队里,有一些高干子女凭借父辈的“关照”先在军校里混个学历,再在基层部队里镀镀金,以求后期的发展。当时龙卫就直接告诉马全林:“不管她老子是什么军长、司令,选择来女娲部队镀金、混名头、混噱头算是来错了!”
马全林反复强调葛艳艳的与众不同:在部队这些年没有得到父辈任何形式的关照,的确是凭真水平一路走上来的,组织上调派她来女娲大队,也绝对不是看她有什么背景,而是真正看到她过硬的工作能力。直到最后,龙卫也有些难以接受,老大不情愿地接受了。这才有了葛艳艳一到部队,龙卫就跟她进行了一次“分工”的一幕。说实话,当时葛艳艳理解得绝对没错,龙卫的确只是需要她做个思想工作的传声筒而已——他也没指望这位“高干子女”能做出什么有成绩的工作来。
一直到葛艳艳提出“辞职”,龙卫接到马全林的电话,被他臭训了一顿,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葛艳艳。到今天为止,葛艳艳来了六天,六天的时间内,龙卫足够看得出,她正如马全林所说,绝对是一个政工工作的顶尖好手。葛艳艳不但完成了龙卫提及的“传声筒”任务,更是在六天时间里得到了几乎所有女兵的认可和赞许。如果用人气来形容一个干部在战士中的地位,那葛艳艳在女兵心中积攒的“人气”,铁定是龙卫和他几个兄弟的总和的几倍。同样,六天的时间里,葛艳艳已经将女娲部队政治工作的全部框架做了出来,并逐一开始落实细节。所谓内行看门道,龙卫是内行,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葛艳艳具备超强的工作能力和先进的部队管理知识。
龙卫自己清楚得很,女娲部队不可能永远都是体能训练,也不可能永远都在选拔队员,真正的工作还在于选拔结束后,部队走向正规化系统化的管理,直到成为一支真正叫得响、过得硬的钢铁之师。到那个时候,除了军事训练,政治工作将发挥无可替代的效能。那时候,才真正是葛艳艳这样的具备先进理念的政工干部发挥作用的时候。
龙卫越来越认识到,这个葛艳艳远非他想象的那样浅薄,更具体地说,她实在是他真正需要的搭档!今天听到她要走的消息,龙卫表面上冷嘲热讽,使用“激将法”,心里却急得火烧火燎的,直到现在葛艳艳跳进污水坑,龙卫这颗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想到自己这激将法未免用得过劲儿了一些,龙卫只能暗自苦笑。同时,另外一个想法随之而来:这个葛艳艳,其实很对他的脾气!
龙卫回到办公室,再次跟马全林汇报了情况。之后坐在椅子上,抽了根烟,刚想再回操场,尤大海已经跑了进来,告诉他葛艳艳晕过去了。
“操!这事儿整乱了!”龙卫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跟着尤大海飞奔出去。
葛艳艳是在连续不间断地在泥水里做了几百个蛙跳、俯卧撑、仰卧起坐之后,在爬出泥坑的一刹那晕倒的。她其实体质不错,从小生在军人家庭,少不了受到熏陶,上军校一直到现在也从未间断过体能训练,但是像这样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远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葛艳艳当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她可不想倒下去,丢人事小,在龙卫面前丢人事大,可是已经无可挽回了,倒下的那一刻,她感觉身体已经完全不被自己操控了。女兵们惊慌失措地把重新跌落泥坑的葛艳艳拖了上来,方小燕更是不顾一切地在几个女兵的帮助下背起葛艳艳就往卫生队跑。
营区的最北面一个小院子里,刚驻进来没几天的卫生队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动静——平时经常有女兵晕倒,都是教官通知,她们派人去接,这次却是一大群女兵大呼小叫地涌了进来,大多还带着哭腔连喊带叫的。卫生队长以为出大事了,因为看这动静,有人牺牲了都不为过。最后看到是葛政委,卫生队长也着急了,亲自诊断,直到得出葛艳艳只是疲劳过度引起的低血糖反应,才放下心来。女兵们还想等结果,被雷锐他们轰了出去。
葛艳艳没几分钟就醒了过来,发现正自己躺在卫生队的病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管子,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龙卫那张少有的焦急并带着歉意的脸。不过在她睁开眼睛,恢复视线清楚的一刹那间,龙卫表情里的歉意电光火石般收了回去。葛艳艳也挺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葛大政委,你啥意思?发泄啊?”龙卫心软嘴硬。
葛艳艳一赌气,起来就拔针头,龙卫还真吓了一跳,赶紧又把她按在病床上:“别别别,葛政委,我错了,我胡说八道呢!你千万得躺好……”
“我休息一会儿,马上去训练!”葛艳艳咬着牙说,刚才这一折腾,头又有些发晕。
龙卫哭笑不得地凑过去说:“我的大政委、亲姐姐,我服了你行了吧?我龙卫这辈子除了我爹和我们老队长,没服过第三个人,你是第三个,我恭喜你的同时真心地求你,术业有专攻,工作有分工,训练是我们的事儿,你别抢我饭碗!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我先撤了!想吃什么,跟护士说,要不晚上我亲自下厨,好吃不好吃的在其次,关键是让您看到我这份儿诚心……”
龙卫几乎是逃着跑了出去,嘴里一直念叨到门外。门一关上,葛艳艳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龙卫这家伙,的确是个怪胎。你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特点。在训练场上,他就像个心理有病的虐待狂似的;说正经的事的时候,又义正词严、慷概激昂,让人折服;而到了这个时候,又油嘴滑舌臭贫一通。
沈萌拖着如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蹭进宿舍里,将身体像面口袋一样砸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了。六天了,天天如此,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在靠不错的体能和身体素质支撑的话,那么从第三天开始,她和其她的女兵一样,已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着自己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意志愈发薄弱起来,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图什么呢?或者说,维持着自己意志的源头究竟是什么呢?这个问题沈萌一开始很清楚,现在却越来越模糊。
沈萌的家在华北的一个省会城市,她算是一个城市兵。在踏进军营前的二十年,沈萌并不认为自己跟普通的城市女孩有什么区别,当初之所以萌发当兵的想法,与其说是向往军营,倒不如说是为了记忆中的父亲。
沈萌的父亲是一名老兵,18岁参军,在北部的边防哨所从战士干到排长,直到有一天在沿着边境线巡视的途中遭遇了暴风雪,和几个战友一起被困了两天两夜。据父亲回忆,最后的一个夜晚,没有了燃油,也没有了食物,几个人依偎在雪窝子里,靠彼此的体温取暖。被解救的时候,三名战友有一个牺牲,另外两个严重冻伤被截肢,成了伤残军人。父亲是四个人中最幸运的一个,只冻掉了右脚的两个脚趾,肺部轻微感染。这件事情成了父亲整个军人生涯最轰轰烈烈的荣耀,之后父亲转业,来到那个省会城市,几经周转在邮局当上了派送员。上班的第一年,父亲经人介绍娶了妈妈,第二年生下了她,在她十一岁那年因肺癌去世。
父亲的人生在那一年戛然而止,既没给她留下足够的财富,也没给她今后的人生提供任何指导。沈萌对于父亲十一年的记忆中只有两件事情很是深刻。一件就是父亲给她讲了无数遍的被困在暴风雪中的故事;另一件就是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地看着她说:你要是个男孩儿多好,我肯定送你到部队去。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眼神里总是闪着一种平日里难以见到的光芒,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一种惋惜、壮志未酬的遗憾以及某种无奈的感叹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十一岁以后的沈萌一开始并没有实现父亲遗愿的理想,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努力地学习,和中国千千万万个乖女孩一样为自己计划着未来:老师、医生或者公务员等等较为适合女孩子的理想人生。一直到大一,她见到学校的公告栏里贴着一张“关于招收大学在校、应届生入伍的通知”。那一刻,深藏了十年的回忆突如其来,强烈地涌上她的心头,她像着了魔一样地将征兵简章从头看到尾,又将女兵招收条件反复看了多遍,突然觉得,原来当初父亲的那句话,竟然早已埋藏在她的脑海深处,一经触发,如海啸般汹涌。
报名,体检,面试,与母亲争吵……直到入伍。沈萌很朴实地想:我只想当个合格的兵而已,我只想用这段经历告慰一下九泉之下的父亲而已。两年之后,我还会脱下这身军装,回到自己的那个城市,继续自己的学业,争取成为一名教师……
但是,军装似乎是有魔力的!犹如电影里的魔戒,穿上了,再脱下来,总是有些不舍。在这一点上,沈萌尤为强烈。两年后,她原本可以回学校继续学业,却在那一年反复犹豫,最终选择了留在军营。至于原因——从决定入伍的那时候起,沈萌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性格里有一种特殊的元素,总是在面临抉择时,个人的情感会在某一个选项中突然爆发,并出奇的坚定。这次来女娲也是如此,她在原部队表现优异,本来是可以好好复习再考军校的,可当选拔通知发到部队的时候,她又突然间选择了后者。这次沈萌干脆不再去分析什么原因了,命运使然吧!总之她来了,受到了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严酷训练、残酷选拔。这反而更坚定了她的决心,使她有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强烈欲望:她要通过选拔,加入女娲!目的依旧模糊,决心却越来越坚定,仿佛自己现在经历的正是内心深处需要的生活!
有时候,人似乎真的受冥冥中命运的左右。就像卖鞋的刘备当了汉王,杀猪的张飞当了上将,冷气工出身的郭富城当了明星,送快递的朱孝天进了f4……千奇百怪的命运,千奇百怪的人生,倘若都去追究原因,那还不得累死?
沈萌是真累了,也不想去想了,她闭上眼睛,尽可能地多享受一下躺着的快乐,说不定下一秒钟,那位变态的龙大队长就会出现在宿舍前,鼓着腮帮子使劲吹紧急集合哨。
旁边,方小燕吃力地用双手使劲拽着僵硬生疼的大腿离开洗脚盆,再咬着牙够到脚,把脚擦干净,用半根撅折了的筷子尖儿把脚底的血泡一一挑开。从进来之后,脚上每天都会起血泡,挑来挑去,脚底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挑完,她吸着凉气用卫生纸擦干净,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条卫生巾,铺在新换上的鞋底里。方小燕这一招据说是从网上学来的——用卫生巾垫在脚底,可以有效地吸收水泡破裂产生的脓水,防止脚部感染。
做完这一切,方小燕又挣扎着起来,跑到水房去,用了比平时多三倍的牙膏,把依旧散发着吃完生肉腥味的牙齿好好刷了几遍。
“那东西虽然恶心,不过现在总算是饱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啦!”方小燕回到宿舍,冲沈萌笑嘻嘻地说着。
与沈萌的倔强与间歇性迷茫不同,方小燕这个家伙倒是一个目标明确、一往无前的人。从认识方小燕的那天起,沈萌就记住了她那个逢人便讲的誓言:一定要当特种女兵,就算当不了特种兵,这辈子也一定要嫁给一个特种兵。这丫头当兵前就是个十足的军迷,在看了无数特战类小说之后,又很快转变为一个百分百的特种兵迷。她入伍就是为这一个目的,结果一到部队,突然发现所在的部队根本就没有什么“女子特种兵”编制,四下打探,她部队附近居然也没有特种兵营。当时方小燕很是失望,多次哭鼻子,要不是部队思想教育抓得好,这丫头非成逃兵不可。因此,当部队领导将这次选拔通知公布时,尽管还不知道到底会选拔到什么部队,比较有预见性的方小燕还是当场欢呼起来。
这几天的体能训练,让方小燕吃尽了苦头,她的体能不如沈萌,在整个选拔队伍里也只能算中等偏上水平,可就是凭借着想当特种兵的热忱,她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们别指望所有的特种兵都像书中写的那样,都是怀着一种报效祖国、忠于人民的决心,拿出誓死的姿态来加入特种部队的。所有的特种兵在进入特种部队之前,想法其实是千奇百怪的。沈萌和方小燕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
龙卫的想法就更奇特了,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要把这些怀着千奇百怪的想法来参加选拔的女兵们尽快变成没什么想法的人,之后再把她们应该有的想法贯彻下去。一个可喜的结果是,截止到目前,有想法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原本四个人的宿舍,淘汰了两个,现在只剩下沈萌和方小燕两人。一切安顿下来后,没过几分钟,俩人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女兵宿舍里,再次响起了极度疲劳后的鼾声。
体能选拔的最后一天,龙卫给大伙安排了一个魔鬼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