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昌本来想等到周小叶恢复精神的时候,狠狠地教训她一顿,没想到周小叶却迫不及待找上门来与他撒气。
“阿爸,陈复之儿子的事情是你诬陷的?”
“住嘴!你不可以胡说!”
“我那天看到你和崩牙仔在嘀咕。”
“那是商量厂里的生意,你不要踩到蔗壳就是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发梦都想挤垮人。”
“同行如敌国,不是你输,就是我赢!”
“如果单纯是生意上的竞争,我无话可说。我讨厌你那些坏主意,不是诬陷人,就是使手段去害人。”
“你给我住嘴!生意上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你口口声声用生意掩盖你的阴谋诡计,谁会相信你?”
“我什么事情做错了?我最大的过错是送你到广州读书,学得牙尖嘴利,对父母一点也不尊重!”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清朝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新社会很快就会降临。”周小叶还想继续说下去,周祖昌勃然大怒,照着女儿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你嫌命长也不能连累家里人,单凭你说的几句反话,县衙就可以抄斩你全家,我辛辛苦苦经营的大隆缫丝厂就要毁在你手里!”周小叶用双手捂着脸尖声痛哭,哭声惊动了家里人,家人连忙找周太太来平息这场吵闹。
周太太知道周祖昌心里除了生意还是生意,为了生意他可以不顾一切,眼下父女闹得这么僵,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只好忍着气尽量相劝。
周太太亲自端了杯热茶给周祖昌:“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发那么大脾气!女儿快要找婆家了,你还动手打她,传出街去多难堪,连周家也没面子。”岂料周祖昌火气正旺,一听到“找婆家”这句话,更是怒发冲冠,一手将茶杯摔到地下,气呼呼地说:“都是你宠坏了女儿!”周太太被气坏了,不甘示弱地说:“女儿只是提醒你,做生意别做得太绝,你小心有报应。忠言逆耳听不进去,还发脾气打人!”周祖昌把桌子一拍:“那你也认为我诬陷人家?”周太太质问:“你敢说,崩牙仔说的话不是你教唆的?”周祖昌反问:“县衙门口不是张贴着告示吗?”周太太进一步质问:“我问你,告示上有没有说陈南是陈复之的儿子?难道没有可能是同名同姓?崩牙仔到处说人家是钦犯,说利隆缫丝厂快要倒闭,你说有没有这样的事情?知情的人都骂你周祖昌卑鄙可耻!”周祖昌顿时噎住了,背着双手在厅堂转来转去,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我不跟你们说!”周小叶看着父亲语无伦次的窘态,觉得他很可怜。
父亲整天不择手段想挤垮同行,结果是人家越做越红火,自己到头来也不明白为何不如人家,满脑子野心、贪婪与嫉妒,处处以算计别人为本事,迟早非碰到头破血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