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去的车上,陈琳道:“这个二少爷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势力很大的样子,我看他年纪也不大嘛。”
唐铁牛道:“这个我也是听说,二少爷家是靠做军火起家的,不过他们家做军火是抗日战争年间和那边做的……”说罢指了指东边,继续道:“这么一来自然是有功之人了,据说二少爷家和那边高层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现在香港在英国人手中,所以他们家也不敢做得太明,不过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水门据说就是他们家的。被我打的那个赵蔻荳和二少爷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他也姓赵,香港帮会背后称他赵二公子,不过他比那个赵蔻荳厉害多了,家族里许多上不了台面的生意都是他接管,还没听说香港有哪个人敢不给他面子的。”
陈琳听罢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我就没给他面子。”
唐铁牛想了想道:“大哥,有些事情虽然我们做小的不好多嘴,但是我要劝你一句,二少爷的能量绝对超出你的想象,我觉得他这种人千万不要得罪,否则就不光是惹麻烦这么轻松了。”
陈琳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当然知道,他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为的不就是让我担他的人情吗,不过这个人情我认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赵二公子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连我心里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唐铁牛道:“替他们家做事的本来就有专业的情报人员,广东仔的身世早就给他调查得一清二楚,连平时喜欢去哪里吃饭、洗澡都包括在内。”
陈琳出了半天神才道:“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
不过赵二公子好像对陈琳很有把握,自从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大圈仔,那几天的日子过得相对平静。陈琳难免想到李梅和自己的儿子。唐铁牛道:“那还不简单,去社会福利署咨询啊,既然你儿子肯定没有事情,那么十有八九就在那里,就算被人领养那里也会有登记的。”
陈琳苦笑道:“我们都是身负命案的人,别人不来找我们那已经是佛祖保佑了,哪里还有主动去找别人的道理。”
这件事虽然是陈琳心底里最重的伤疤,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去抚平,纵使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可能与他也就是咫尺之遥。
但是没有多久陈琳的心思就被另外一件事情给彻底干扰了,原因他也说不清楚,但是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因为他总觉的最近被人跟踪,至于对方究竟是香港警察还是帮派分子陈琳也不能肯定,甚至他有时候都会怀疑被人跟踪的事情都是自己的幻觉,道理很简单: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彻底见过任何一个跟踪者的面孔。为此陈琳也比较烦恼。
大军听陈琳说了这件事便道:“琳子,下次在街上你怀疑谁跟踪你,我们就把他抓过来好好拷问一下,那时候越南人嘴多硬不还是被我撬开了。”
陈琳道:“别瞎说,我也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不过没多久陈琳就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错误的。
此时已是香港三月的天气,这里的三月跟东北的三月比,那简直就是冰箱与火炉的差距,人们已开始穿短袖短裤上街,这种气候容易使人发困。陈琳为了避免睡午觉,中午稍微过一点便带着人去喝下午茶,不过严格来说这个时候往往不是下午,只是中午,用现实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去吃中午饭,不过正餐不是米饭菜汤,而是点心绿茶。香港街头的茶馆向来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谈事情的,聊天的。自从陈琳能听得懂广东话后就特别喜欢到这里来,因为有时候真能听到自己费力打探都打探不来的消息。这天也是一样,陈琳准时和大军、唐铁牛、军医、老四去了一所常去的茶楼,大家坐定后就是喝茶吃点心,可是才吃两口陈琳忽然被唐铁牛按到了桌子底下,只见唐铁牛拿起一个茶壶就扔了出去,啪的一声大响,是茶壶碰到硬物的声音,接着枪响了。
其余四人也全部钻到了桌子下面,但是唐铁牛随即便举起了一张椅子准备砸人,可当他抬头枪手已经不见了,这下茶楼炸了,众人知道不久警察就会来到,赶忙走了出去,当然一路也是小心翼翼,出门后由唐铁牛用身体护着陈琳,老四开来了车子,众人急忙上车而去。
回到了住地大军怒道:“妈的准是那帮菲律宾孙子准备暗杀琳子,我们去和他们拼了。”
陈琳道:“你傻啊,没证据凭什么说是他们做的,真要这么硬来不占道理的反而是我们了。”
大军道:“做事靠证据那咱们还混什么黑社会?琳子你能不能不开玩笑,杀手既然这一次没有得手,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万一哪天没有防住那该怎么办?”
陈琳道:“我不是说非得要什么证据,但如果不是菲律宾人干的,我们双方起了冲突那反倒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你们谁能百分百说就一定是菲律宾人雇的枪手,广东仔、赵二公子都有可能。”
大军道:“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真的要提防一辈子?”
陈琳道:“那也没必要,最近小心点就行了。”
但是说好说,做就没那么容易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什么时候会碰到杀手。就在陈琳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天当他坐在车里到了路口正在等红灯,这时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地停在陈琳的车旁,前面的掏出枪对着驾驶室一阵乱打,后面的掏出枪来正要开枪,他却不知道靠近他的就是唐铁牛。
这次又亏唐铁牛身手好,反应快,隔着玻璃就是一拳,唐铁牛的拳头是何等力道,玻璃被击碎后又将摩托车手打翻在地,随即开门而出,枪手才把枪掏出来,唐铁牛一脚便踢在他的手腕上,这时陈琳也开枪了,前面的杀手身中数枪立刻倒地身亡。
而躺在地上的杀手还想反抗,唐铁牛一拳打在他的头盔上,前面的挡灰板立刻粉碎,杀手也被击晕过去。如果不是头盔防护,这个杀手很可能会被一拳打死,唐铁牛立刻将他抬到后备箱里,发动汽车走了。
回到家唐铁牛顾不上抬出车子里的死尸,打开后备箱将杀手拖出来摔在空地上,屋子里的大圈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围了过来,大军因为在家整理枪支,这次没有和陈琳一道出去,便问唐铁牛道:“怎么回事?”
唐铁牛取了根棍子道:“这就是杀手,被我们抓回来了。”
大军两眼放光,上去就是一脚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杀手挨了这一脚,哼了一声便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就知道这次大事不妙了。
唐铁牛看他醒了便道:“喂,朋友,识相的话就聪明一点,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杀手左右看了看没有说话,唐铁牛举棍子就要打,想了想把棍子扔给一个大圈仔道:“你来,我怕打死他,记住就打他的右手腕子。”
大圈仔上去就照杀手的右手腕打去,本来杀手的这节手腕已经被唐铁牛踢断,棍子再一上去杀手顿时如野兽般狂吼起来,不但吼还满地打滚,最后直疼得整个人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唐铁牛道:“怎么样兄弟,还想当好汉吗?”
杀手呸的吐出一口血水,道:“有种就掏枪把我挂了。”
居然是一嘴的山东口音。陈琳走上前道:“你是大陆来的?”
没等杀手说话大军拿着一柄伞兵刀,走上前去一把扯开杀手胸前的衣服道:“老子先割了他一块肉下来,看他挺得住挺不住。”
杀手的胸口文着一头咆哮的狮子,唐铁牛看见了忙道:“大军哥快住手。”
大军满脸凶恶之色,回头道:“干什么?”
唐铁牛道:“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陈琳道:“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唐铁牛指着他胸口的文身道:“打黑拳的有几个不知道职业杀手组织的,那个时候我要不是去打黑拳就当职业杀手了,和这个人现在一样,说不定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大军道:“老唐,别说笑话了,先说说这个杀手到底是谁吧?”
唐铁牛道:“这个杀手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杀手所在的组织叫‘最终打击’,本来属于‘辉煌者’的海外分支,后来势力渐大,便脱离了‘辉煌者’,独自发展。”
大军道:“兄弟,你说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究竟是帮派还是其他什么?”
唐铁牛道:“‘辉煌者’是亚洲最大的暗杀组织,‘最终打击’是香港最大的暗杀组织。”
大军听罢惊异地望向陈琳道:“也就是说……”
唐铁牛点头道:“没错,这次要杀大哥的不是一般人,杀手也不是只靠中间人挑选一两个不要命的愣头青,而是正经八百的职业杀手,我看真的有麻烦了。”
大军指了指杀手道:“那这个人到底怎么处理?”
唐铁牛道:“这件事他确实不可能知道,他只不过是个执行命令的人,我看也别逼问他了。”
大军道:“难不成就这么放了他?”
唐铁牛道:“那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最终打击’很看重手上的这批职业杀手,如果他的级别够高那么对方肯定会想办法营救,我们还是用这个人做饵,看看能不能钓上鱼吧。”
陈琳道:“把他关好,也不要难为他了,毕竟都是大陆来的,过两天如果没有动静就放他走。”
夜里就在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忽然响起了枪声,所有人都被惊醒,大家第一时间赶了出来,只见月色下并没有任何异样,不过当他们去了关押杀手的那个房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杀手已被人杀掉。
他胸口中了四五枪,立刻便死透了。大军道:“这个什么‘最终打击’还真他妈的牛,愣是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把人做了。不过琳子,按理说他们应该捎带手对付你一下,哪有特地来杀自己人的道理。”
唐铁牛道:“这种人做事情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猜,我见过里面一个组长级别的人,那个人的神经我就觉得不太正常。”
大军道:“真他妈的邪门,怎么惹上这帮太岁,我说老唐你既然认识这帮人,要我说干脆咱们去和他们谈谈,看对方出的什么价,不行咱就再加点让他们对付买凶的人不就完了。”
唐铁牛道:“这不可能,‘最终打击’不是那种江湖上的下三烂组织,对于他们而言,杀人就是做生意,只要钱付了那么天王老子都跑不了,他们绝对不会变卦的。”说罢对陈琳道:“大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一个人谈谈。”
陈琳望望众人道:“去我屋里说吧。”二人走后大军看着他们背影道:“居然还要瞒着老子了。”
到了房间后陈琳道:“你有什么要说的,还非得背着大家?”
唐铁牛道:“大哥,我想劝你一句,人不可能处处争胜,今天咱们面对的这个对手不是一个正常的黑帮社团,我觉得和他们斗我们没有胜机。”
陈琳道:“所以你打算建议我逃跑?”
唐铁牛道:“不错,如果你信任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他们不会随便杀人,我比你要安全得多。”
陈琳道:“你打算怎么做?”
唐铁牛想了想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有我的办法。”
陈琳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让兄弟冒险,自己却躲得严严实实的人吗?”
唐铁牛道:“大哥,我们虽然认识没有多长时间,可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开心,讲义气也得看缘分,我可不是对谁都能这么拼命的,现在有人要杀你,是谁?为了什么?咱们一无所知,但是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你迟早有一天要挂,难道你要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陈琳听他说得诚恳,心里也颇为感动,拍了拍唐铁牛的肩膀道:“好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输的并不一定就是我们,再说总不能这么多人就干看你一个做事吧,听我的,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唐铁牛道:“大哥……”
陈琳摆手阻住他的话头道:“当我是大哥就得听我的,这件事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犯难,以后这种话就别再说了。”
唐铁牛知道再怎么说陈琳都不会答应,想了想就没有做声。
但是第二天陈琳久等唐铁牛,可始终没见他起床,陈琳心知不好,急忙走到他的房间,果然只见床上空空如也。陈琳走了进去,看到桌上放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大哥,这件事我肯定要做,因为如果我不做你肯定死,这几天千万不要出门,我不会有事的。”
陈琳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