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比较反感浓烈的香气,不知道一些女孩怎么想的,出个门逛个街,身上像是喷了整瓶香水似的,就怕自己不香气妖娆,那味道,走太近都辣眼睛,何必呢?
今天中午去机场接大器,晚上陪骨头去谈判,喜事连连。
的确是高兴,这两天尽是满心阴霾了,终于盼到点喜事。
先说大器:分别五年,故友相见,满脸泪水,胜似小便;
再说骨头:情敌会面,作陪谈判,我乃凡人,爱看扯淡。
这热热闹闹地一事接一事的,什么烦恼都给驱赶出境了。
约好了付裕中午直接到杂志社接我,所以早上就把自己捯饬得花枝招展,跟参加金像奖走红地毯的剧务似的。稍微装点一下自己的最根本原因,是免得让大器觉得我混得不怎么样,付裕已经算家财万贯了,大器这揣着洋文凭的海龟在外面刷盘子肯定也没少搂钱,就我还是个工薪阶层,小小的自尊心上还有那么点抵触。
临近中午和付裕通了电话,等他开车来接我的空闲,忍不住又给那个神秘聊友发了短信:午休了么?
对方回:在外面,有事,晚点联系。
看看,人家忙都抽空给我回信,我这人品啊,我这魅力啊。嘿嘿,得了,人家忙那就不打搅了。
然后一个人握着手机坐在位置上傻笑,笑得周围全都侧目,有同事凑过来说:“你今天这样要不是中了五百万,就真该去医院看看了。”
说真的,和这位鬼来电竟聊得如此愉快,心里面的确盈满感激。又猜测对方十有八九点五可能是一位豆蔻少女,我青涩稚嫩的少男之心……不可能不蠢蠢欲动。当然,不是没动过念头打一个电话过去,但担心贸然之举会彻底中断这份天降奇缘。再者了,万一真是恶作剧呢?还是沉浸在自我营造的世外桃源吧,万一拆穿对方真是熟人,哪怕是个女的,我这点寄托也就打了水漂了,所以,打死不去探索与发现对方身份,兹当凭空冒出个小倩,我是宁采臣了。
付裕接我到了机场,航班晚点是必然的。好在老付这小资本家有银子请我喝咖啡,在机场候了半个多小时后,眼看着大器的航班落地,接机的人群越发群情激昂起来,付裕一笑,来了精神:“哎,注意观察,咱们还像以前那么玩儿,藏起来抢他东西!”
我惊恐道:“哥哥,这是机场啊,你不怕被保安打倒在地踩满脸鞋印子啊?”
“玩儿么,玩儿的就是心惊肉跳。”付裕一脸期待扯着脖子张望,“哎哎!来了,那个是不是他?不像啊……哎!那个是!”
我顺着付裕的指儿瞧过去,打量片刻,又和付裕探讨分析片刻,确定我们圈定的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就是大器。
难怪我们端详那么久,这厮比几年前下西洋的时候胖了何止两圈?下巴处跟梯田似的,外面这么硬的春风他居然只穿了个半袖,外套搭在胳膊上,昂首挺胸装一头绅士,戴副眼镜装一只教授,正边去取行李边往我们这边张望中。
“撤!”付裕迅速拉着我藏匿于角落,偷偷观察敌方的一举一动,准备重温儿时的抢包游戏。
大器显然没发现这一对准劫匪,拿了行李拉着箱子往外走,边走还在四下看着。我和付裕窃笑,私下偷偷握了握手,一点都不觉得幼稚。
哎?大器笑了?明明看着另一个方向,明明没看见我们俩,但他的确是看到了谁一样,笑得阳光灿烂的,还伸出一只熊掌挥了挥,然后快步走过去。
我和付裕对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诧异,然后又一起把目光投射出去,追随着大器前进的方向一探究竟:他奶奶的!莫非这厮还安排了别人来接?
……他奶奶的,这厮还真的安排了别人来接!更让我俩义愤填膺的是,来接他的还是一年轻女子!距离稍远角度不正,看不清女子全貌,只看到大器上去就是一个熊抱,直接把女子淹没在他怀里;更更让我俩义愤填膺的是,松开手的大器竟然笑逐颜开着,和那女子甜甜蜜蜜地往外面走了,完全忽略了藏在角落尴尬无比的两位幼稚接机人……
呆愣半秒,我和付裕起身追了过去。我靠太重色轻友了吧?这还有俩特意穿了新衣服的大活人呢!健步上前一个抢皮箱一个抢外套,付裕在拉扯外套时还直接从身后凑到大器耳边故作低声恶狠狠:“别喊!喊就弄死你丫的!”
刹那之间,大器浑身一抖,扭头看时已经一脸惊恐,但惊恐马上变成诧异,继而双眼闪亮,惊喜颜开——与此同时,付裕和我笑了,三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溢满眼眸,泪花莹莹,嘴唇颤抖……
但大器身边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子已经被吓到一鸣惊人了,声音嘹亮高亢,典型的咏叹调加海豚音,一嗓子就把我们这儿吼成焦点了,大厅里所有目光全都向这边集中。我和大器、付裕马上向周围报以友善亲切的笑容,表示这边一切正常,无比和谐,没热闹可看。
周围的目光纷纷失落地收回,我们这边也恢复正常,几目相对,笑脸早已久违。
大器脸上乐着,眼角有点湿,给了我和付裕一人当胸一拳:“靠,以为你们两个在外面抽烟等我呢!我还找呢我!”
付裕眼角有点湿,脸上乐着:“我还靠呢,眼瞅着你被美女接到就爱谁谁了,跟捡了钱包似的直接往外跑!”
我眼角乐着,脸上有点湿:“哎?大器我说你这……会说人话啊,敢情以前电话里南腔北调的是逗我玩呢啊?”
大器来回看着面前两张脸,堆着笑容摇头感叹:“没变啊,都没变,你们俩还是那么帅,还是那么适合演鬼片。”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我和付裕的反馈:“你变了!看你被资本主义腐蚀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脂肪,太适合农教养殖片了。”
感觉没变,味道没变,眼神也没变,久违的亲切和默契,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娇爽!
臭屁几句,大器才忽然意识到旁边还站一个孤家寡人,伸手拉过那女子摆在我和付裕面前。“看看,差点儿忘了介绍,我妹妹,陈吉吉,”说着伸手一按那女孩的脑袋,“吉吉,叫……哥吧,这是宝哥,这是付哥。”
女孩很淑女,没开口,礼貌地对我和付裕嫣然这么一笑,百媚就生出来了。
说真的,从刚开始到现在,我还没正眼看过这女孩一次,久别重逢太激动,注意力全集中在大器那儿了。这会儿大器一张嘴,我和付裕的目光才算第一次踏踏实实地落在她身上。
其实在看到这女孩之前,我是先闻到她的味道的。我有个比较变态的习惯,气味决定好感程度。个人比较反感浓烈的香气,不知道一些女孩怎么想的,出个门逛个街,身上像是喷了整瓶香水似的,就怕自己不香气妖娆,那味道,走太近都辣眼睛,何必呢?
个人比较偏好淡香。这种淡香不是香水或者化妆品,而是因为长期使用同一种沐浴露而导致沐浴露的气味几乎成为体香的那种感觉,有点浑然天成的意思,而不是即时性喷洒在身上的。巧就巧在,这位接大器的女孩就是这种香味,于是自然兴趣盎然地看过去呀看过去。
只一眼,我和付裕就坍塌了,开什么玩笑?打死骨头我们也不信这能是大器的妹妹,除非是私生女,这么说吧,要说刘亦菲是尹相杰的妹妹,你信么?
狠狠漂亮的一女孩,皮肤白白的,五官精致,恬静中婀娜着,青涩中妩媚着。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很三俗地用朝美穗香或者常盘樱子之日系女星作为比较来形容这个女孩的,总之她很漂亮,美得跟赛貂蝉似的,纯得跟未成年似的。
估计付裕也和我一样没料到大器能有这么个不像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看得呆了一下,缓过来后笑着把手伸向女孩,眼睛看着大器:“你妹妹?你逗我吧?什么妹妹啊?姓什么啊?别告诉我小时候一个村前后院的啊。”
大器抢先一步握住付裕的手,身子也斜插进来:“靠,亲妹妹啊!当然姓陈。我叔叔家的孩子,直系亲属,如假包换。”
“哦,陈吉吉,”付裕几次欲把手从大器那拽回来未果,干脆放弃努力,看向女孩,“不错不错,好听,但容易随口读谐音,读到一声就不好了。”
“靠,就知道你这下水道的嘴!吉祥如意的吉,”大器瞪眼,说着用手指在付裕面前写笔画,“你再读一遍来听听!”
“哦,这个字啊,那这名字好啊,我活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好听的名字,吉祥如意……的吉!”付裕讪笑,面带苦涩,脸皮抽筋,最后那个字基本是喊出来的。毫无疑问,大器握着他的那只手,已经暗中加了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而在那两位打嘴架的时候,我一直在掩饰地注视这个陈吉吉,觉得奇怪,这女孩我好像在哪见过似的。这么俗套的说辞让你恶心么?但你有没有过突然遭遇某一场景抑或某一人,脑子里觉得肯定经历过,人物、对话、动作、环境都与你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但打死也记不起这般经历是曾几何时?唯一的自我解释就是在梦中。现代科学管这个叫“Dejavu现象”。
我此刻就是这个感觉。
大器姓陈,陈大器。你看看人家这名字取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就打算培养成总统似的,再看看我自己和身边这几头,赖宝、谭墩、付裕……不是起个歪名好养活就是典型的小农意识,没法比。
陈吉吉,这名字我记住了,有特点好记,而且还有那万恶的谐音加深印象。
没多寒暄,我和付裕接过大器行李,一行四人出门上车,直奔市区。
付裕开车,我坐副驾,大器和陈吉吉在后面。碍于他哥在,我和付裕也没敢跟陈吉吉多贫,火力全集中在大器身上了,一嘴接一嘴不间歇地爆着他当年的糗事,车里也就此爆发出一阵阵爆笑。期间我透过后视镜一次次飞快打量后面的陈吉吉,小女孩挺安静的,也跟着我们欢快地笑,但不插嘴。
其实我看得没什么杂念,美女谁不愿意多看几眼?但我这么偷偷摸摸的始终像是心里有鬼一般,终于被身后坐着的大器所察觉,当我再一次从后视镜看过去时,看到的是大器挡在陈吉吉脸前竖起中指的熊掌。
陈吉吉低头垂笑,付裕毫不留情地伸手调整了后视镜,我无地自容。
大器从后座凑上来在我耳边低语:“哎,宝,想用你的色眼吃豆腐?朝我来啊。”
我憋了半天,反口一咬:“豆腐?你?你是王致和的吧?”
开车先送大器回家。因为赵姨,哦,就是大器的母亲现在人在西亚某国处理合资的事,这种事有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所以付裕早先一步奉旨取了钥匙,收拾了房子,现在接了大器,兹要赵姨还没回来,那豪宅就任我们为所欲为了。
大器的家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父亲去世得早,好在母亲是个典型的女强人。早年我们还都在东北沈阳的时候,大器母亲赵姨,就在五爱市场从服装批发干起,一个人沈阳广州来回跑,有点实力后又倒腾过家具、建材,攒下了不小的家业。再后来,在我们毕业后相继漂至北京之前,赵姨已经由生意上的朋友拉拢着,先一步跑到北京与人合伙搞了个规模中等的、集酒吧茶座K歌餐饮桑拿洗浴于一身的娱乐城。
当年送大器出国那次,我们都去了,赵姨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大器拉着我和付裕哽咽抽搐的,叮嘱我们一定帮他多照顾他母亲。我和付裕也眼泪哗哗,拍胸指天地誓言旦旦。
事实上,正好相反,大器越洋之后,倒是我和付裕时常被赵姨照顾,事无巨细,从不推脱,弄得我们俩报恩无门,只能逢了年节的一起带着东西去看望,可每次拿回来的东西肯定比带去的多。
赵姨的房子是个大跃层,虽然我常来,但每次来还都是羡慕不已,心里总想着:什么时候我在北京能有一套这样的房子,别说往上跃了,往下跃半层都行。
一进门大器就嚷嚷着洗澡,号称要用祖国的清水洗净自己一身的洋膻,这话让我和付裕很受用,一起拍手打节奏哼唱着《我的中国心》,目送大器上楼洗浴。
一楼大厅剩下我们三个,陈吉吉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一切都陌生的束手束脚,我和付裕常来常往习惯了,径直到冰箱取了饮料来和她分享,坐在沙发上,打破冷场,开始亲切友好地交谈起来。
付裕认为,我和他都是陈吉吉兄长的老友,相信这次与陈吉吉的会面将是历史性的,将具有深远的意义。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们已经高度重视陈吉吉的存在以及今后我们这些朋友关系发展中她所占据的主导地位,我们愿意在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合作共赢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对话与交流,不断增进友情互信,扩大务实交往,妥善处理有关敏感问题,推动双方建设性合作关系健康稳定发展……
在付裕主诉,陈吉吉主听的过程中,我借口去洗手间离开,在阳台点了根烟,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犹豫——要不说这人就不能有寄托,否则就跟被线拴住了似的,心里总也放不下;这人也不能被心理暗示,谁要每天被一件事扰着,冷不丁不扰了,肯定猛失落一下子。
我这就是,一个多星期了被鬼来电骚扰,忽然之间骚扰变交流了,我就彻底被动了,到时间了还没被骚扰,心里的确是空落落的。要不怎么说这人都有个贱性呢。
发不发一条短信呢?发呢?发呢?还是发呢?
犹豫过程中,短信已经神奇地被编辑好,手指停留在发送键上,一不留神就按了下去。
短信内容:还在忙?天苍苍野忙忙啊。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语,迅速安慰自己:不是蓄意的,不算主动。
一根烟抽完,对方竟然没回话,失落之余自我安慰:一定是太忙了。不然我这从被骚扰到主动骚扰的转换,还成了剃头挑子,真是能让自己臊死了。
揣了手机走回客厅,付裕和陈吉吉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我没坐中间,虽然其实很想,靠着美女近点儿算人之常情吧?可惜对方是大器的妹妹,我与付裕因为这层关系基本上就断了尘根。朋友之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抱有淫思的,毕竟人家也一口一个哥地叫着你呢,真的怎么着了,多少有点伪乱伦的意思。
也不知道这二人刚刚都聊了什么,坐下后搓着手,讪讪地没话插话,问询陈吉吉以前没听大器提起过她,看样子更像第一次到大器家来似的。
陈吉吉笑得有丝苦涩为难,因为大器父亲去世得早,所以这些年大器家与他父亲这边的亲戚走动很少,而陈吉吉家因为多年前从东北举家迁到四川,与之走动就更少,她与大器这哥哥的记忆也全是年幼时一起玩耍积攒下的,也是多年不见了,就连大器出国,她都因为在成都读书没能送行……
话不多讲,人之常情,人走茶凉,理解万岁。
大器父亲一去世,大器家与父辈亲戚这边自然会淡一些,加上赵姨曾跟我和付裕讲过,她向来不待见大器父亲那边的亲戚。当年她苦的时候穷在闹市无人问,后来一番打拼有了家业,立马富在火星有远亲。大器父亲那边的亲戚若是找她,十有八九是借钱,还剩下十分之一是求她帮忙办事。这样险恶的血缘亲情,也难怪不走动,更难怪我们和大器相识甚久,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闭月羞花的妹妹。
大器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楼时,我们早已转了话题,闲聊之下获知了陈吉吉来北京为期尚短,不到两个月,是从她工作的总公司调派到北京分公司来的,年纪轻轻已经自己主抓了一小摊业务,不由得让混吃等死的我肃然起了敬。付裕更是反客为主地介绍起了周边琐事,主要是聊赵姨的生意,想尽快打消陈吉吉对这份亲情的生疏感。
大器见我们三个已经聊得较比熟络,也省了他夹在中间的客套,大咧咧招呼去吃饭,他请客,给自己接风洗尘,也算欢迎妹妹来京,今后要常来常往,尽快恢复儿时的亲密无间。
几个人呼拥着出门,到停车场时付裕忽然想起什么,自己包里拎出一把钥匙甩给大器,称是赵姨临出门前留给大器用的车。大器一拍脑袋,挥手号召谁也别开车了,不然一会儿没法一醉方休,通通打车去吃饭。
我和付裕默契地同时否定,告之大器中午万不能喝醉,一定要保持清醒,晚上有真人秀可以看,不是生死离别就是刀光剑影,具体情况吃饭时候聊。
大器备感兴趣,拉着陈吉吉欲上付裕的车,付裕阻拦,让大器开赵姨留下的车,既然晚上大器愿意去,多辆车给骨头壮壮声势也未尝不可,说着话伸手给大器指方向。
大器被晚上的真人秀诱惑怂恿着,毫不犹豫拉着陈吉吉就走。
事实上,我和付裕开车领路,大器的车却是陈吉吉在开。毫无疑问,离国五年的大器一时间无法适应国产交通法规与大多数司机的脾气;更重要的是,北京这拆建频率,大器一别五年,等于北京不间断地拆建了一千八百多天,就是神仙也未必能认得路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上道才开始打手机联系地点,付裕订的是前门的全聚德,但大器在电话里说陈吉吉也订了地方,工体的一家水煮鱼,于是女士优先投了赞成票。
中午饭点儿,这家店红火得跟证券市场似的,幸好陈吉吉订了位置,菜单推来推去,还是送到了大器和陈吉吉手里。我趁大器点了菜后也拿菜单翻看过眼瘾,耳边听着服务员拿着单子报菜名。他们几个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我在一旁心里盘算着,等一下怎么不失脸面很婉转地把必然所剩无数的精美菜肴打包……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小男人。
菜码一样样开始送将上来,酒开了,几个人纷纷倒上。陈吉吉本来推辞,大器咋舌要求后,她倒也没二话,面前酒盅满上。这在刹那间再次博得我好感,我喜欢女孩不装假,可以喝酒就是可以,礼貌性少喝不代表你就随便了。
大器对晚上的事比较有兴趣,伸脖子询问数次。付裕把大致情况原原本本介绍一番,同时也把今晚可能出席的骨头、老二、谭墩等败类背景资料简单介绍了一下。
听完付裕介绍今晚节目,大器爽快道:“这热闹得看,今晚去的不都是兄弟么?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喝顿酒就熟了,我正愁回来没朋友呢。”
我不乐意了:“你这句话给我滚回嘴里去,你愁没朋友?我和付爷的感受你置于何地啊你?”
付裕也一脸义愤,举着筷子呈握匕首状朝着大器,等待答案。
大器堆笑,双手合十求饶:“我没说完呢,朋友不是分交心和酒肉么?你们是交心,不一样,酒肉的话,当然人越多越好啊!”
陈吉吉在一旁看着,只是笑不插话。
菜码齐,酒杯举。
觥筹交错间,一瓶老窖早见底了,怎么喝的都不知道。举杯豪饮,次数颇勤,其实陈吉吉和付裕要开车基本没喝。我也没下多少,大半瓶白酒都被大器一个人豪放了。一顿饭吃到下午四点多才开始觉出点点疲态。在座倒是都还清醒,只有大器有点沸腾。
挨个儿聊完近况,聊到陈吉吉:刚来北京不久一切适应中,公司给租的房子十分偏,出门转弯走几步都能踏入河北地界了。每天上下班的交通足以把正常人逼出抑郁症来。
大器闻言满脸酒红地大手一挥,称择日就帮陈吉吉搬到他家去,他家那跃层五六个房间,搁下个一米六五大小的吉吉绰绰有余,房租就是陪大器说说话,重温童年。
陈吉吉推脱,大器坚持,我和付裕帮腔,一来二去这事就算暂定了。
也聊起付裕,他混得风生水起的自然敢故作谦逊地小谈创业经;聊起我时直接摆手一句“还是那样”搪塞,我这混得驴唇不对马嘴的,就别在大器尤其是陈吉吉面前露怯了。
虚荣心害死狗。
临近尾声时,骨头适时电话至,先询问晚上是否去,付裕适时推出大器,告之我们这边多带一位,骨头自然求之不得,称兹要来的都是亲哥,谈判之后晚饭夜宵打牌嫖妓他包了。
定了时间,埋单走人。地方是陈吉吉定的,她抢;大器一旁义正词严兄弟之间不讲俗套,这顿他请了;付裕当仁不让,一起吃饭绝不能女孩埋单已是规矩,为大器接风自然他请……我在一旁跟着咋呼,也摆出阻拦其他自己掏包的姿态,心知肚明反正这顿盛宴落不到自己头上,但面子还是要的。
虚荣心害死猪。
最后还是付裕埋单,要求打包时竟是我和陈吉吉异口同声,互相诧异,继而相视一笑。我无比绅士地一伸手,心里那叫一个甜蜜。什么叫默契,啥是缘分?这一刻就算给这俩词定了义了。而且这知道打包的女孩,肯定是个过日子的人。
一行人驱车去接谭墩。在谭墩公司大厦楼下停车等人时,终于接到了鬼来电的短信:我忙你也忙。
忽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笑,按键回信:忙忙忙,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还是为了不让别人失望。
付裕扶着方向盘看我傻笑很费解,询问之下惊讶:“还有联系?那个骗子?宝爷,快半个月了吧?你也不怕是个巨大的套啊?”
“呵呵,只有我套自己,没有别人套我,除非我自愿。”我嘴上硬,心有恐。的确,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若真是熟人恶作剧,可就不止是高明,还巨有耐心啊,长时间把我搞成惯性索求,然后玩患得患失,那就太阴险了!
打嘴架的工夫,谭墩屁颠颠蹿了过来从外面敲车窗,敬礼打招呼就是不上车。
付裕按下车窗问道:“毛病啊你?装什么交警?”
“哟?哟哟哟?”谭墩探下身子来,贼眼溜溜打量我和付裕,“怎么了这是?至于么?你俩穿成这样是打算今晚抢戏啊还是当迎宾啊?”
车内二人不约而同伸手竖中指,又不约而同开始扣安全带。我比划着让付裕关上车窗,同时朝谭墩摆手:“你不上来是吧?自己打车去吧,拜拜。”
“哎哎别啊!”谭墩一下把手伸进车窗,付裕坏笑着我行我素,车窗上升,把那只障碍之手夹得跟泡椒凤爪似的,谭墩的脸也马上因疼痛而狰狞。
“哥哥!哥哥!求你了,我这是右手!我还得靠它排解寂寞呢我!”谭墩狂吠着告饶,整个人都靠在车门上了,“我没说我不上车啊,我等人呢,我多带一个人没问题吧?”
“女的?”付裕按下车窗。
“温小花吧?”我预测。
谭墩保释回了右手,疼惜地吹气:“都对,你俩的答案加一起就一百分了。”
“人呢?”我张望周围。
谭墩马上掏手机,温温柔柔地催促几句,挂电话后散了烟给我和付裕,靠着车等着,借此空隙我给付裕简单介绍温小花背景资料。说着话温小花已经从大厦出来,四下张望几眼,看到这边谭墩奔着脱臼似的狂摆手,一笑,撩了一下头发,扭着脚步过来。
正这时短信提示响,拿手机查看:忙得分不清欢喜和忧伤,忙得没有时间痛哭一场。
脸上没表情,心里乐了一下,越来越纯熟的默契,舒坦。
付裕无暇顾及我这边,在车里远远打量温小花一眼,面色阴沉:“娘希匹的,好肉都让狗叼走了。”咒骂着,猛一开车门,把外面的谭墩撞了一个趔趄。
好一个谭墩!受此重创面不改色头不回,借着被车门撞开的力道,身子一跃直奔温小花,脸上笑得载歌载舞的,摇头晃脑地把小花拉过来,也没客气,直接拉开后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赖宝,你好。”温小花坐稳后笑着跟我打招呼。
我侧身点头,用下巴点向付裕那边。“你好,小花,这是……”话没说完,付裕已经发动,车子“刷”一下开出去了。谁在乎车身外还有一个满脸送温暖献爱心的谭哥。
后视镜看去,谭墩那厮僵在原地愣愣,马上抬腿开拔狂追,挥手大喊:“还有一头!还有一头呢!”
付裕踩了刹车,趁谭墩追上来的空当儿扭头和温小花自我介绍。温小花被刚才的举动搞得有点惊魂,以为被绑架了呢,反应过来后笑不迭,拍手称快。
不知道一直停在后面的奥迪Q7里那兄妹俩,整个过程中是不是在全神贯注地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