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拍拍南一肩膀:“事情确实有点突然,我安顿下来就写信给你。”
南一想了想,闷闷顿顿地问道:“那个人,他知不知道你要走这么远?”
“……好久没联系了。”
“他要是来问我怎么办?”
“他不会的,真要是来了,你就说你不知道。”
“不交待清楚,就这么走了?”
“怎么交待清楚?欠他太多,见他的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遁走。”
南一一听就怒了:“你欠他的?你住的房子都被烧了,你小命差点挂掉,你房子里面只有一个苹果,怎么成了你欠他的?”
明月抬起头来,这才知道,自己说的一直是东修治,是南一替她想到了显瑒。她被提醒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要走这么远,跟显瑒却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可是要怎么打招呼呢?她只知道他去了天津,人究竟在哪儿,电报往哪里发都不知道……
她把最后一个字帖看完,将孩子们的本子规规矩矩地放好,慢慢说道:“要是以后能见面,就见面的时候再说。要是见不了面,也就省事儿了。这世界上没头没尾的事情太多,不差我这一桩。”
……
电影演到一半,忽然片子断了,银幕上一片亮白。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观众们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片子仍然没有接上,人们渐渐不耐烦了,开始喝倒彩鼓掌起哄。南一把零食装在背包里面,穿上了大衣,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个人往外面走,心想明月说的真有道理,这世界上没头没尾的事情多了,比如看了一半的电影,要远行的朋友,还有再也没有消息的土匪。
……
绍琪是存心想要再难为难为南一的,看见她陪着笑脸,眉梢眼角却多少有点落寞,便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有天你来不及去茅房,尿在裤子里面了,也是这个表情。”
“哎……”南一摇了摇头,“怎么总记得我的糗事?我心情不太好,还前来请罪,莫要打趣啊。”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的好朋友汪明月小姐,你还记得?”
“嗯。”
“早上我送她去了火车站,去吉林教书了。”
“这个……她去吉林是暂时出差,还是不回来了?家人都还在这里吗?”
“她的身世我没有跟你说过。她没有父母,就是孤身一人,一个人走了,家就搬了。”南一的头越垂越低,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哽咽,“好了那么久,可惜我,我,什么都帮不上她。”
绍琪对于南一之前的官非前因后果也略知一二,今日又见她为了朋友这么沮丧难过,心里面就发觉了这姑娘让人喜爱的好处:她这人义气,心里面总装着别人。
他们一直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此时绍琪向旁边让了让:“南一,你都来了,就来我的办公室参观一下吧,我让你看看我现在手头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