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芳反而镇定了,心里面盘算着自己已经死了几回了?他打架斗狠,用锄头卸掉了地主儿子的膝盖骨,逃生上山当了土匪。个子都没长齐全呢,就跟一班大哥下山劫道,被镖头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肯放开手里装着财宝的袋子。蹲在雪窟窿里面守夜,差点没被冻死。他老爹被地主欺负,他下山去摆平,小肚子上被人戳了刀子,硬扛着走了好远,一头倒在雪地里面,结果被那个女孩扒出来,背回家,救活了。
这个女孩怪好看的,但有点愣头愣脑,待他好,喜欢他,用各种借口跑到山货店去偷偷看他。扑到他怀里又叫又哭。他告诉她不要再来找他了,她一准儿是不甘心,又去山货店门口转悠,被拿到线索守在那里的军警捕到。他得救她出来。不是他,人家平平安安的没事儿。救不出来就把她换出来,反正这条命要不是她出手相救,两年前的冬天也就交代在雪堆里了。他赚了两年呢。
想到这里,谭芳已经拿定了主意,看看围上来的几个兄弟:“我必须走。但那是我自己的事儿。兄弟们信得过就放我走,舌头我吞到肚子里面都不会吐露一个字儿。兄弟们信不过我,刀就朝着脖子上砍,我还是得走,头没掉腿就还能动。”
他心意已决,不惜赴死。为首的秃头虎视眈眈地相模半天,收了架势,啐了一口,带着小凤和众兄弟离开之前恨恨道:“你啊!你是败在女人身上了你!”
谭芳回了山货行,打开门,拆挡板,把贮藏的板栗榛子各色山货晾好摆好,又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没一会儿他等的一伙人到了。谭芳笑笑:“爷们要什么山货啊?”
“山货不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显瑒放下电话,沉吟良久。
明月道:“王爷……”
显瑒看看她,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焦急无比的刘氏夫妇,两天过去了,终于得到些消息,只是情况是如此棘手,他也觉得为难了。
“王爷打听到什么,但说无妨。”明月说。
刘太太脸色惨白,一双红眼,只问显瑒:“孩子可还活着?”
他点点头:“还好。也没被难为。他们要的不是南一。”
刘先生道:“您请,您知道什么,就请都告诉我们吧。”
“年前腊月二十七,奉天银行的劫案,您是知道的?”
“南一跟这事儿有关?”
“有关。”显瑒干脆地回答,“军警们说有关那就是有关。借着她逮住一人,被怀疑是作案的劫匪。现在牢里面逼供。”
“南一怎么会认识劫匪?”刘先生噌地站起来。
“他们认识,是朋友。”显瑒回答。
明月忽然想起去看望南一的时候,看见摆在她旁边的锦雕皮帽子,赶快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说:“不认,不认不就行了吗?”
显瑒看着她的眼睛:“哪里那么容易抵赖?军警是有证人的。有人见过那个土匪。指正出来,他不认也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