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会儿,皮衫给沈断肠打了个电话,喊他带几个人来。沈断肠立即屁颠颠地带着一个保卫赶过来了。皮衫指着陈娟说,你们几个把这疯婆娘拖开!
沈断肠有些为难地说,这不好吧,这个妹儿不是我们学校的,外面的人我们不能随便动啊。
皮衫说,她阻碍老子执行公务,你们从旁协助一下我就不行?
我说,不要搞这么麻烦了,陈娟你让开就是。
陈娟说,我要找你们校长,我能证明你是冤枉的!
沈断肠说,你个莽子妹儿,张无病自己都承认打人的事了,你还出来插一杠子干嘛?
陈娟说,张无病打人是不假,但徐胜渭强奸老子怎么办?
沈断肠变了颜色,皮衫将信将疑。我正要说话,陈娟在我手上使劲一捏,我只好把话咽住。
皮衫想了想说,老沈,你看这事怎么办?
沈断肠说,我看还得请示一下领导。
皮衫说,那好,你再向领导汇报一下,大家重新把这案情研究研究。
下午,针对出现的新情况,上午参加审判的人们重新聚到一起。徐主任一进门,看见我还在就嚷起来:沈科长你们怎么办事效率这么低,上午领导决定了的事,张无病怎么还在这里?
沈断肠有些抱歉地望望皮衫。皮衫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徐主任熄了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副校长表情严肃地说,人都到齐了,现在有一个女同志,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况,所以我们有必要重新研究一下张无病打人的事情。
大家都把目光放到陈娟身上。
皮衫说,那个谁,小妹儿,你上午说徐胜渭怎么你的?
徐主任嚷起来,这个妹儿是哪儿钻出来的?
陈娟站起来,鞠了一个躬说,大家好,我叫陈娟,是张无病以前的女朋友。
以前!我听得一颤。
老汉睁大了眼睛,可能没想到我背着他们在学校绕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前”女朋友。
皮衫不耐烦地说,你说重点。
陈娟转头朝着他甜甜一笑,说,好,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徐老师把我强奸了,所以张无病才打了他。
这下会议室里立即炸开了锅,徐主任摸不清真假,脸色发白。
秦主任看了徐一眼说,小陈,你有什么证据不,徐老师的为人我们大家都是很清楚的。
陈娟收起笑容,正色说,这位老师,你想我一个女孩子,连婚都没结,怎么会拿自己的名誉来造谣呢?
大家一想都觉得有理。连徐主任都不知如何应对。
秦主任说,那你能不能把情况说详细点?
陈娟停在那里,犹豫着。
我很想站起来否认这事,但这样一来情况就更为复杂,倒让陈娟进退两难,所以只好隐忍。
过了一阵陈娟说,我原来给徐老师当过模特,你们学校搞艺术节的时候,徐老师把我的一幅画挂出来,我去找徐老师把那画取掉,那天是到的他寝室,比较晚了,徐老师就……
徐主任已经清醒过来,也找到了突破口:小妹儿,你不要乱讲,画就是张无病想去抢的的那幅吧,虽然是张人体,但那是个很纯洁的艺术品嘛,我看张无病是因为见不得那张画,所以才打了徐老师,而你呢,故意编了这个故事出来,想我们放过张无病吧?徐老师一向品行端正,再说他也有正经女朋友,怎么会强奸你呢?
陈娟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徐主任趁势说,各位领导,我看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有人企图把水搅浑嘛。
陈娟低头沉思。
沈断肠说,对头,这个事可不能随便乱说,你有啥子证据不?
陈娟抬起头说,领导们,老师们,我当然有证据,但我想单独跟张无病说几句话行不行?
徐主任说,好啊,你们想串供啊?不行,绝对不行!
周老歪说,我看行,我们这里又不是司法机关,也不是搞传唤拘留,怎么能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嘛,他们要说几句话,有什么不行的?
副校长看看皮衫,皮衫点头默认。
我和陈娟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在一棵柳树前站住。
陈娟说,无病,上午我打电话给你说的事你听清楚了吧?
她在校门口拦车时,我以为她已经回心转意,谁料到她一来会议室就说“以前”,现在又这样问。我咬咬嘴唇说,听清楚了。
她说,听清楚就好,今天这事了结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我冷笑一声说,其实不用等这事了结,既然已经分手,你完全没必要来帮我这个忙。
陈娟斩钉截铁地说,那不行,这事是因我而起,再说,我们分开了也还是朋友。
我听得心灰意冷,不再做声,转身向会议室走。
陈娟在背后叫了一声。
我停下。
十几秒钟后,她说,手机能不能还给我?我爸爸在上班了,没电话不方便。
我拿出手机,交到她手中:很好,反正我马上要进拘留所,这玩艺儿也用不着了。
她看我一眼说,好,你先进去,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一会儿就转来。
我走进会议室,里面正热烈地争吵着,倒是老汉一言不发,怔怔地呆在角落。
我懒得听他们辩论,心平如水地坐下。
过了一阵,陈娟进来了。秦主任问她到底有什么证据。
她挺起胸说,证据就在徐老师身上。他强奸我的时候,我拼起老命挣扎,在他胸前背上挖了好些道血印。不信你们可以把徐老师喊来,脱了衣服检验!
她这几句话说得直露之极,毫无女孩的半点扭捏姿态,我看到老汉皱起眉头。
徐主任吃不准徐胜渭身上到底有没有血印,却看到陈娟的言行举止倒是可攻击的对象,于是说,大家看看,她这哪象一个被强暴过的女孩子?我看,就算是有血印,也不能证明那是徐老师强迫的。
在座的好多都是过来人,脸上露出会心且不怀好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