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来得突然,我急忙思索自己该如何回避。不过老陈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车门旁,看着另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
我心里一沉,情急之下只有转身走到柜台旁,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向营业小姐咨询如何缴费。但我胡扯的时候又想到,马上陈娟就要下来,她不可能注意不到我。于是我问营业小姐洗手间在哪儿,她不满地朝后面一指。我说声谢谢,立即往洗手间跑去。
我闪身半掩在洗手间门后,探出头往外面看。过了五分钟,陈娟果然挎着包包下来了。她穿着一套青色的职业装,头发挽起来,看上去还真象传说中的白领女性。陈娟看到老陈,加快脚步走过去。
远远望见,老陈把那高个子年轻人指给她,双方亲切握手,然后居然一起大笑起来。陈娟照例笑得极其奔放,却看得我心里鬼火直冒。
看到几个人又钻进小车,我从洗手间跑出来。小车往高笋塘方向开去,我立即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黑色小车,车号是3166。
司机一听乐了,说,小兄弟,你是警察还是私家侦探哦,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跟踪这么刺激的事。
我咬牙切齿地说,锤子,我是去捉奸!
司机收起笑容说,格老子,我也是最恨奸夫淫妇了,你放心,他们跑不了,你右客看样子还是搭的大款啊,坐的是帕萨特,捉,捉到剁了狗男女!
3166最后停在外贸宾馆。司机把车停在建设银行门边,对我说,狗日的,饭都不吃直接去开房了,兄弟,你可要挺住啊。
我甩给他五块钱说,放心,今天老子要不挣回脸来就不姓王。
我走出了十来米远,回头一望,司机还在充满同情地望着我。
最后从车里钻出来居然有4个人。看来应该就是老陈说的那个战友两父子。他们没进宾馆大堂,而是从侧面的楼道爬了上去。我仰头一看招牌,才知道上面原来有家西餐厅。
我一摸口袋,还有这个月的两百块钱生活费,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进那家西餐厅,就看到陈娟一行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我不动声色,溜到一个大柱子后面找了个位子坐下。这柱子和几盆花草正好可以把我遮住不被发现。服务生走过来,我就点了一杯菊花茶,说等人。
虽然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从不时爆发出来的大笑声可以听出,他们相洽甚欢,十分投机,这让我又恨又妒。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却见他们在那边吃喝自在,勾兑愉快,我在这儿喝加了糖的菊花茶,却越喝越苦。我念头一转,掏出手机,给陈娟打了个中文传呼,我对传呼台小姐说:就打这几个字,我想你了,我想床前明月光。
过一会儿,我侧头看过去,只见陈娟拿出传呼看了一看,就放回包里,继续谈笑风生。
日你个日,那就继续打。我又发了个传呼,说我到你家楼下了,有急事务必马上见你,你是出来还是我来敲门?
这下她坐不住了,站起来对那父子俩欠欠身,朝餐厅收银台走去,那儿有一部电话。
很快就接到了她的电话,我赶紧把头缩回来,一只手包住嘴。
她很愤怒地说:你怎么这样呢,说都不说一声,就直接跑起来了?
我说,你不是在家请客吗,这是哪儿的电话?
她更加愤怒: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我请客非要在家里请?
我说,好,你在什么地方,我来看一眼就走。
她啪一声果断地挂掉电话。
那一刻,我很有种冲动,想冲出去,冲到他们面前,指着鼻子质问她,然后劈头盖脸地发泄一通。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心底叫嚷:搞烂菜就搞烂菜,大不了大家都搞不成!
我伸出手拼命抓住大理石桌子,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和陈娟之间,有真正的爱情吗?
或者说,她是真正爱我的吗?如果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欺骗?如果不是,那些曾经的好又算什么?那些入骨的关切又算什么?那些疯狂的吻,忘我的性爱,高潮来临时一句接一句的“我爱你”又算什么?我是她孤苦无助时抓的一棵救命稻草,还是她只是对我的一往情深心存感激?
这又引出另一个问题,我值得她真正的付出吗?我是一个有魅力,有价值的男人吗?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我只是一个未来在哪儿都不知道的穷学生。我从未象现在这样,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