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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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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一把抓住毛巾被,那种难堪简直无法言说。我一只手按住毛巾被,另一只手把门拉开,让他进来。

一进门,他就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这是他的家,可也有好些年没回来过了。

更难堪的一幕这时出现了,陈娟只穿着一条内裤从洗手间推门出来,看到屋里的光景,双手抱胸,目瞪口呆。

他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却没有发作,只是说,大白天的,快去把衣服穿起!

陈娟连一声爸爸都没叫,狼狈不堪的钻进卧室穿衣服去了。我也想进去穿衣服,走了几步才想起陈娟已经进去,我应该暂时回避,又只好退回来。这一下心里更慌乱得不行,只好对他说:“您坐一会儿,我去倒杯水。”

他看了我一眼,没搭腔,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弯腰夹被,飞快地跑到厨房里,脸上发烫。平静片刻,才倒了一杯水端出去。

他这次倒很客气,接过水说,你也坐。我只好规规矩矩在一旁坐下。

陈娟穿好衣服,畏畏缩缩地从卧室走出来,叫了声爸爸。父亲几年未见后回家,本是一件值得欢呼雀跃的大喜事,却因这个场面搞得十分尴尬,这又是我铸成的一件大错。都是瘾大惹的祸,大白天的搞什么搞?

陈父倒也没有特别恼怒,一边喝水,一边问陈娟家里和亲戚这些年的一些基本情况。我赶紧趁此机会跑进卧室,穿好衣服再出来。

这时,陈父转过身来,开始跟我说话。我诚惶诚恐,小心作答。没办法,睡了人家的女儿,现场被抓住把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陈父问,你们认识好久了?

我老老实实地说,三个多月了。

陈父停住,似乎在思考三个月的交往够不够上床的资格问题。如果不够,又如何发落呢?

他又问,你多大,做啥事?

我说,21岁,还在吊岩坪读书。

噢,还在读书。他漫不经心地念叨了一句,你家是哪儿的?

我开始心虚:太龙的,就在长江边,大周的对面。

噢,农村的。他的语调越来越舒缓放松,我却越来越紧张。

我看了眼陈娟,她也皱着眉头,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陈父不再问我,又回头回陈娟,你外婆呢?

陈娟忙说,在隔壁,我马上去喊她回来。

陈父说,不忙,她各人晓得回来,我饿了,你先去弄点吃的,也到中饭时间了吧。

好好好,陈娟立即起身往厨房里走,只把我一人留下受刑,我恨恨地望她一眼,这是第一次见她不仗义。

陈娟走后,陈父更显得悠闲轻松,呆了这一会儿,他已经完全找回了此家主人的感觉。他把身子放得更平,小口啜着杯中的水。偶尔打量我一眼,若有所思。

天气本来就热,我已经是汗流浃背。我本来应该主动积极一点,找点话题,但确实脑壳里一团乱麻。

他的脸倒变得和蔼起来,有一句无一句地问我话:父母身体都还好吧?这个季节在忙啥呢?

我说,还可以,现在可能准备割谷子了吧。

他停顿一会儿,突然来了个单刀直入:你这段时间住我家的吧?

我只好点头。

他不再看我,似乎在自言自语:年轻人,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还好外婆这次推门回来了,陈父赶紧起身迎接。双方少不了唏嘘一番,我总算逃离苦海,到厨房帮陈娟的忙。

往桌上端菜时,有一碗往天吃剩的红烧牛鞭,陈娟把这碗菜热好了,也要我端。我轻声说,莽子妹儿,要不得,端上去你老汉问这是啥子,为啥子要吃它,来啷个回答?陈娟一想也是,忙把红烧牛鞭藏起来。

吃饭的时候气氛倒是很热闹。陈娟亲亲热热地叫着爸爸,不断地给他挟菜。外婆一边吃饭,一边乐呵呵地笑。我这里暂时没什么警报,也轻松不少。

陈父一连喝了两杯诗仙太白,连连喊安逸,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吃过这么好的菜了。

他说,我这两年在福建,那边啥子都好,就是伙食上始终不习惯,所有的菜都放味精,还有一股甜味儿,想吃点麻辣口味很难。有的店里有辣椒酱,不过就连辣椒酱都是甜的,实在倒胃口。

外婆说,回来就好了,娃儿也毕业了,能找钱了,你也不用再到外面去受那些罪。

听到这里,陈父脸色严竣起来,他问陈娟:你毕业了,找的啥子工作?

陈娟高兴地说,今天刚好到联通应聘成功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听说待遇还可以。

陈父停下筷子说,可以个屁,再好也只是招聘的,说白了还是打工!

这火发得突然,我们几个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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