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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埋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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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上京军营不远的村落里,有座小院落,里面种着三棵桃树,花叶繁茂地伸出墙来,墙下有条背上癞皮黄狗,迎着清晨的日光,有滋有味地啃着鸡骨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迅速逼近院落。

    黄狗紧张地跳起来,充满斗志地护着骨头,疯狂嚎叫。

    如雪的白马冲它高高扬起蹄子,停了下来。

    黄狗弓起腰,尾巴竖得直直的,露出尖锐犬齿,留着垂涎,低沉咆哮。

    白马傲慢地嘶鸣了一声。

    马背上,玄色斗篷在风中展开,卷着火红色的戎装。在兔起鹘落间,翻身落下,姿势比桃花飘舞更轻盈,比雄鹰捕猎更敏捷。她五官轮廓分明,有异族特有的风情,也糅合了异族特有的刚硬。她的气质像出鞘的名剑,美丽却染满鲜血,能让人勾魂,更能让人恐惧。

    她昂首扫视周围,手里紧紧持着根乌梢长鞭,指关节在咯咯作响。

    黄狗对上这道目光,瞬间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咆哮,它乖乖低下头,叼起地上的鸡骨头,夹着尾巴,用最快的速度,灰溜溜地逃了。

    院子大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老化响声。

    坐在门边打盹的花白头发老头,猛地跳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抓起地上的柴刀,眼里透露出身经百战的杀气,待看清来人时,杀气又迅速退散,过了片刻,才彻底反应过来,发出诧异的惊叫声:将将军你怎么来了

    叶昭冷冷地问:狐狸呢

    将军找军,军师啊老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声音也因受惊过度而扭曲起来,他一边试图拦住对方的步伐,一边拖长了调子叫道,军,军师他不在家他他

    叶昭推开他,大步流星绕过正屋,熟练地来到书房,不及传报,直接一脚踹开木门,气势汹汹地吼道:死狐狸给老子滚出来

    屋内有七八个高大的书架,书桌上堆着无数书本,砚台内的墨汁尚未干涸,狼毫被随意丢在旁边,窗户大开,在风中轻轻摇晃,空气中似乎还留着人的余温。

    叶昭皱眉:逃了

    老头苦着脸,搓着手,不敢阻拦,也不敢做声。

    逃的速度还真快,他长了兔子腿不成叶昭自言自语,然后转身,吩咐道,等他回来,告诉他,老子有账要和他算

    老头拼命点头:一定,一定。

    叶昭再扫视一圈屋内,果断离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

    约莫过了三四刻钟,书房内的地板动了起来,露出个黑黝黝的大洞,有个脑袋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来,细长眼睛左右四顾,确认没人后,才快速从洞中迈出,刚松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准备继续写字,却见窗外服侍他的何老头表情极其扭曲,就好像见鬼似的,还不停地抹脖子使眼色。

    胡青脸色也变了。

    尚未等他做出应急反应,一阵强风刮过。

    叶昭从屋顶跃下,双脚勾着窗沿,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身,人已来到胡青背后,并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勾一抓,用力扯到身边,阴着脸道:用过的招数,再用就没有效了,你以为躲得了和尚,就能躲得了庙吗

    哪里哪里我最近修的是道法,胡青的脸上瞬间露出无辜的微笑,细长眼睛弯得和月牙似地,就如冰河解冻,春回大地,我只是去打扫地窟,没想到你今天那么有空,竟来找我,有何贵干

    好说好说,也没什么大事,叶昭也在嘴角扯出个恐怖的笑容,低声道,我只是想来问你几个问题。

    胡青正色道:将军

    有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昭的手劲又加重了几分,然后无视他扭曲的表情,慢悠悠地问: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怎会不知我的心意漠北战胜后,还是你替我定下的计谋,用五十万军权做诱饵,引皇上将我嫁与夏玉瑾,了我平生夙愿,保一世平安。为何事成后,你却要在背后拆我台

    胡青困惑:我何时有拆你台

    叶昭怒道:呸我烦恼战事结束后如何实现我爹的心愿时,你哭丧着脸,指天发誓,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让谁牺牲都行,千万别找你牺牲,字字句句,都气得老子想锤死你。如今我好不容易嫁了他,两人关系进展艰难,你却到处放风声,让大家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想整他还是想整我信不信老子今天真锤死你

    胡青不解道:我放了什么风声我只是说我喜欢的女人嫁人了,当年我爹给我订的娃娃亲,那姑娘标致又贤惠,战乱时,以为我死了,便嫁了别人,如今还不准我郁闷几声吗是郡王自己想东想西,误会了吧

    叶昭半眯着眼,观察他的表情:你真没说

    胡青决然道:我就说了些以前在漠北一起打仗的事情。

    叶昭再问:为何秋华和秋水也这样认为

    胡青思索片刻:大概是秋老虎逼着我娶他女儿时,我吃不住打,信口开河,用你来搪塞,说将军还没结婚,我做小弟的怎么好意思结婚什么的,然后他有了误会,就没敢逼婚了。

    叶昭怒斥:简直荒唐

    胡青无奈地摊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秋老虎的土匪性子,若我说看不上他女儿,非得将我脑袋拧下来。

    叶昭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看着那家伙还是一副无辜兼无良的模样,还是气不过,放轻力度揍了几拳,骂道:你这混蛋,一天不给我添堵,心里就不自在

    胡青笑着讨饶:谁让你小时候天天捉弄我

    叶昭停下手,放开他,认真问:你真的只是开玩笑

    胡青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黯淡。

    八年并肩作战,生死相随,从最初的互相厌恶到互相扶持,怎会没感情

    她是他心里飞扬跋扈的鹰,是霸道张扬的虎,是浴血的修罗,是天际的启明星,是唯一的信仰。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也不能是。

    不应该想的东西就不要想太多,不能要的东西不要伸出手。

    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对着从地狱里一起活回来的人,说喜欢有些奢侈。只因谁也不愿意看着对方的脸,再一次次重温漠北的血色噩梦。

    当不小心说漏了口,控制不了情绪时,更要一笑而过,再用无数的谎言,将真相埋葬。

    他做得到。

    胡青理清思绪,松开紧握着的拳头,迅速微笑起来:当然是玩笑,想看看将军对夫人有多情深意重罢了。

    呸叶昭这次很快反应过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斥道,他是我相公是男人

    小小口误,何须在意,胡青还是笑眯眯,你男人别的不行,长得倒是漂亮,性格虽然混蛋,可比起你的段数,却是差远了,小流氓碰上大流氓,怕是吃了不少亏吧将军艳福不浅。

    叶昭想起昨夜之事,抚着唇,暧昧笑道:味道不错。

    胡青感叹:果真不要脸。

    叶昭:彼此彼此。

    胡青也给她堵着了,忽然觉得认识这女人,可能是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他开始有点同情夏玉瑾了,他娶了这头比流氓还流氓的媳妇,阎王生死簿上到底记载了多少债啊以后见着那可怜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少捉弄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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