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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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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秀娘本就犯了病,被邬秀这一推,立刻扑倒在地。

女儿的疯狂让她惊骇,但更惊骇的是短信上的内容!消息是小帅发来的啊,为什么不让去后山呢,是会出什么大事吗?那这个姓任的又是谁,难道是他约了秀仔今晚在山上约会?

心口的剧痛灼遍全身,看着满地的药片却仍是顾不上拣,也顾不上吃。女儿的事,让她越想越是惊惶,她颤颤地想站起来,两条腿却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是跪爬着抓起客厅里的电话。

叉烧邬正在店里忙。今天生意分外好,光切鸭子就热得他汗流浃背。六月的天气里,他干脆脱了上衣扎在腰间,露出精壮的身子,特别是两条胳膊,随着他每次挥刀,鼓胀出结实肌肉。

“叉烧邬,再来半只肥的!”

“好嘞!”

叉烧邬麻利地从烤架上又摘下一只鸭子,抡起叉烧刀,哐哐哐手起刀落,鸭子就断成了均匀的一截截。油腻的肉末星子飞溅出来,打在他粗糙的脸上,他不过举起胳膊一撸,继续大刀阔斧。

夜市里人影喧嚣。

朴素的小镇人没多高明的思想,辛苦了一天都急着用两瓶啤酒和半只烧鸭来犒劳自己。叉烧邬一晚上卖掉二十几只鸭子,赚了近一百块,晚饭时和女儿的不快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耳边听着吃客们吆五喝六,提着客人送的烈酒猛灌两口,兴奋得满面油光。

手机响了,是家里来的电话,叉烧邬马虎地在毛巾上擦手,接起来。

“她阿爸,秀仔……秀仔抢了手机,上山去了!”是自家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喂!听不见,你大声点!”

“那个男仔……他约了秀仔上山,你快去看看啊!”

“死仔,真正活得不耐烦了!”叉烧邬酒兴上涌,立刻往山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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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战这一次病得不轻,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烧得嘴唇都干裂起皮。

但邬秀竟狠得下心来不管。她穿着昨天任战给她买的新衣服,打扮得山青水绿,然后去了趟集市,买回来一只肥嫩的肉鸭,见人都还主动打招呼。

活杀那只肉鸭的时候,她怕阿斗看了有心理阴影,特意把阿斗关进房间里不让它看。趁这时候,她瞄了任战一眼,发现他倒是醒了,正静静坐在床上。

早晨那碗白粥也还放在桌上,动也没动。

邬秀冷笑一声。

“要不要喝水?”她注意到他烧得干裂的嘴唇,大声道。

任战恍若未闻。

他就那么坐着,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平静,同时也前所未有的苍白。窗外的一点点阳光打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虚化,像个影子。

邬秀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七年从未认识过他。那么多情话,那么多拥吻,还有那么多生离死别,可他于自己,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年轻、英俊、神秘。

他从未介入过她的生活。不论她痛得如何死去活来,他都能全身而退。

她觉得这情绪恶心至极,当即连给他喝水的念头都省了,硬起心肠撇下他,独自去厨房忙了三个多钟头。回来的时候,发现任战竟已穿戴整齐,虽然脸色还是很不好,但站着的时候仍是背挺得笔直。

“你做了脆皮烧鸭?”他问。一出声,喉咙哑得叫她心惊。

“去看大师父。”

“我陪你去。”

“你不是病了么?”她的话里终于带了点点感情,却是嘲讽多过怜惜。

“我,咳咳咳……”他突然扭过头一阵急咳,好不容易止住了,望着她低低道,“天快黑了,我不放心。”

“不用担心。被强暴过一次,第二次就没什么好怕。”她冷冷讽刺。

任战脸色死一样白,也不辩解,只默默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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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便是七年前那天。

山风里透着残酷恶意,星子用云雾遮住了眼,佯装不见。

邬秀提着保温饭盒,快步走在前面。她并没有回头,但她能听到任战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咳嗽一直紧随其后。

七年来,她从未上过山,即便是做了烧腊,也是让袁帅去带给惠明。她一直都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曾经血流成河的地方。那里,有个叫邬秀的姑娘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她麻木不仁的躯壳。

月光清寒。

她望着山上的寺庙,勾唇冷笑。

“任战,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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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战身体一颤,瞳孔剧烈收缩一下。

“邬秀……”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苍白薄唇翕张,却说不下去。

邬秀却笑了笑,极自然道:“我很熟悉,那年我就是在这里被强暴的。那时候真傻,一心想来找你,阿爸阿妈越是不让我们在一起,我就越是喜欢你!哈哈哈……就跟中了邪一样!”

她斜睨了眼任战,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脸色已白得吓人,吃力扶着一棵树,身体微微弯着。

她心头一痛,却笑得更欢,索性在地上坐下来,惬意抱着两腿道:“山头那么大,我怕错过你,就自作聪明开始吹口笛。我心想这口笛是你教我的,你要是听到了,也许能认出我来。谁知道,你却装傻。”

任战望着她,勾起唇凄楚一笑,低低道:“我不是装傻,是那时候还不会。是听了你的,后来才去学。”

他摘下胸前口笛,放于掌心,“七年来,我一直把它放在身上。这枚口笛,还有膝盖上难以痊愈的伤疤,它们一直在提醒我,曾经有那么一个自私丑陋的过去。

我花了七年时间让自己变强,我以为强大了,就能来玄月镇找你,保护你,弥补从前的错。却没想到……咳咳咳……没想到……”

说到此处他又被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佝偻身体,紧攥住胸口衣襟,痛苦到无法言语。

“你哪里强大了?在我看来,你和七年前一样自私!一样怯懦!”

邬秀冷漠地望着他。

她将口笛放于唇边,悠扬的乐声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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