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拓接到慕烈军的信件是在宛城火灾后的第五天,按照慕远清的说法是,收拾屋子好见客。
“启禀将军,木拓王子带着药材和牛羊在城下。”城楼上的士兵过来传讯。
王知州一听,站起身正了正帽子,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个……”王知州刚摆官呛。
“午休时间,等将士们休息够了,再行开门,让王子多等一会儿。”慕远清把衣服遮在脸上,靠着墙假寐。
“这王子再不受宠也是客,故意怠慢,岂非大国所为。”王知州不服,这宛城的外交事物,是归父母官管的,一个武将凭什么指手画脚!
一身狼狈,但依旧痞雅的文清,把肩膀搭在王知州肩膀上“王大人,把自己当大国,就该拿出架子来。被人欺负了,难道还要说欢迎光临吗?”
“一派胡言,按照文军师的待客之道,谁还敢与我朝往来……”王知州气的反驳。
“我一介粗人,不懂什么是待客之道,但是知道被打了还手,不会学别人装孙子。”文清展开扇子,颇有气势的摇晃起来。
周围的士兵们,一个个的擦拳磨掌,亮出壮硕的胸膛。
“你……”王知州脸色铁青,这群莽夫他惹不起,这官当的甚是憋屈。
一听木拓要来,阿木的反应强烈,面色惨白,身体不自觉的后退。
“阿木,要不你先去休息吧!”凌上攻知道木拓是她心里的刺。
阿木沉默很久,淡淡的说了句“不用!”然后就低头捣药。
赫连赤知道王子来了,老泪纵横,原来王子没有忘记他。
凌上攻把脏纱布堵进他的嘴里“哭什么哭!要感激我,就给我磕几个头!”
赫连赤竭力摇头,凌上攻笑着说“我待会就当面问问你的王子,当日的话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凌上攻抄起一根黄瓜“不管主意是谁的,都会如此。”
她狠狠一掰,又往地上一摔,踩的稀巴烂。
在场的男子,都惊恐的摸着下半身。女人恶毒起来,果然可怕。
木拓站在城墙下,不敢走,也不敢问,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他也没想到城里会爆炸啊!
再说了,那个慕夫人他打探过了,只是个女扮男装的士兵,估计也只是慕远清的未婚妻之类的。
就算他绑走了,先成了他的人,他就不信慕远清还会要她?
慕烈军是朝廷的,又不是他慕远清的,就不信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他开战。
赫连赤那老匹夫还不如直接炸死,还得被迫让他来提人。
过了很久,太阳越来越毒,木拓都快站不住了,城门才打开。
这几日宛城禁止商贸往来,整个城池的人民因受到十五年前的教训,在这种情况下格外敏感。
一路上,木拓感觉自己和罪人游街一样,被盯的甚是难受。
午休结束,将士们又在帮忙修建烧毁的地方。
木拓在人群中看了好久,才找到拿着铁锹铲土的慕远清,而躲在一旁喝茶的王知州却一脸累死的表情。
“哎呦!王子殿下,您来宛城有何事啊?”王知州瞅了瞅木拓背后所带的东西,笑的更欢了“您说您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呀!”
那热络的表情,真像孙子见了爷爷一样。
木拓看到他的表情,不自觉的端起了架子“那个,听说宛城遭此大难,我也就过来看看,过来看看……”
慕远清突然把铁锹插到地上,吓的木拓和王知州一哆嗦。
“王子无缘无故的,会有如此好心吗?”慕远清一步步朝他走来。
木拓咽口唾沫,不是你让我来的嘛!但是他又不敢直接说,毕竟传信使只说了赫连赤受重伤的事。
“将军,来者是客……”王知州当然不是因为他是客,而是他身后的慰问品。
慕远清笑道“自然是客!”
他与文清对视一眼,然后文清很自然的去拿物品单子核对。
王知州对他们的土匪行为甚是厌恶,但是又不敢直言。
木拓左右看了看,这简直是以军官带队的大型土木工程。
“慕将军不必亲自带队吧?这些粗活,让下人来就行了。”木拓没话找话。
王知州对这事也是颇有怨言,这官不官,兵不兵的毫无等级之分。
“我们不比王子,出身王族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说下人多伤感情。”文清话里带话的说。
“军师,莫要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慕远清语气平稳的说。
“王子是在找贵部的赫连大人吧!”慕远清一语揭穿“赫连大人中秋佳节,无视三国协议来到宛城是何目的?”
木拓尴尬一笑“哪、哪有什么目的,只是过来交易,买些你们中原人的茶,丝绸而已。”
“是吗?”慕远清眼睛一眯“我怎么听说是来找我夫人的?”
王知州先瞪了眼“你成亲了?”
“那就要先问王子,我有没有成亲了。”慕远清打太极。
木拓擦了擦汗“这我哪、哪里知道,也许是未婚妻也说不定呢!”
慕远清挑眉“王子真是时刻关注我军的动向,连王知州都不知道的事,你居然知道?”
“不知道,本王子不知道!”木拓摇头,他要是说知道,今天就出不了城了。
这不明显的说他安排了细作嘛!
王知州收起了孙子表情,退到一边。
与慕远清的事是家事,这木拓的事就是国事,细作的事绝不姑息。
木拓一咬牙“赫连赤做的是违反三国协议,但他毕竟也是受害者………”
“是受害者吗?”慕远清质问“王子推脱责任倒是快的紧。”
“将军,说话要讲证据,你不如让证人出来对峙。”木拓坚信,证人估计都被炸死了。
“好啊!”慕远清伸手说“医馆请。”
医馆内重伤人数不多,看到木拓来也并未清场。
阿木端着药碗刚从后堂出来,结果木拓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两人撞到了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木拓脸一沉,一把抓住阿木的胳膊“好你个马奴,居然背叛我,还投靠了别人,真是天生犯贱。”
阿木身体发颤,一松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凌上攻抓着木的胳膊,强迫他松手。
“你说话客气些,也不看看是谁的地方,小爷我分分钟灭了你。”她将阿木藏在背后。
王知州不明情况“这……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木拓冷哼“这是我的一名贱妾,前几日连同两百匹马一起走失,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这里。”
“那王子是何意?”慕远清接话“是想说我们不仅拐走了你的妾室,还带走了两百匹马?”
木拓不说话,但是明摆着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我不是……”阿木抓着自己的头“别过来…都别过来……不要碰我……”她情绪激动,不停的后退。
木拓想要上前抓她,被凌上攻挡住“别以为你是一国王子我就不敢动手,落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不要咬我……不要……”阿木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在一旁的肖羽及时接住了她。
事已至此,肖羽就是再笨也明白阿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
木拓随是西戎王的儿子,但是此人色胆包天是出了名的,故而才被发配到边境来当炮灰。
凌上攻恨的牙痒痒“这位王子,你说我的侍女是你的妾室,你可否有纳妾书?娶我家侍女要黄金万两,我作为主人家可是一两都没有见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木拓被她的伶牙俐齿磨的很没有面子“本王子睡了她一年,还黄金万两,就是把她卖了,也不值几文钱……”
啪——
众人吃惊,王知州嘴巴都张大了。
“你这贱婢敢打我……”木拓捂着脸。
啪——
众人转头无视,王知州持续张嘴。
“这两巴掌先让王子热热身。”凌上攻拧着手腕,活动肩颈。
木拓拔出弯刀“今日我非得剁了你的……”
慕远清按住他的肩膀“王子慎言,不是说要去接赫连赤吗?他可是王后给你派的人,客死他乡王子说不过去吧?”
慕远清用了些力道,迫使木拓松了手。
几个士兵将赫连赤抬了出来丢到地上,赫连赤连忙爬起来,有些委屈的望着木拓。
他痱子都长到了脸上,浑身酸臭无比,熏的人无法靠近。
木拓再一次想着,为啥没炸死他。
“好了,人我给王子带来了。”慕远清坐到一旁的板凳上“就请王子解释一下宛城的爆炸案吧!”
“不关我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会爆炸,我只是安排了……”木拓一急差点将计划脱口而出。
赫连赤也连连点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来买茶叶和丝绸的。”
“买茶叶去香油店做什么?”凌上攻冷哼“况且我不记得西戎王不曾有龙阳之好,赫连大人可是口口声声的要把我献给你们王的。”
西戎王虽然贪好美女,但也及其注重名声。这龙阳之好传出去,怕是会活剥了木拓他们两。
木拓有些慌张“慕将军,你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何况你说你是男的,你脱了裤子给大家看啊!”
“下流!”凌上攻未想到他会来这招。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慕远清主动回答“我今日就公报私仇一次,敢问谁给王子的勇气,敢把吾妻当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