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她饿坏了,慕容俦就近带她去金融街吃饭。
其实,李如洗起床就八点多了,洗漱出门,遇到慕容俦,再回转来,她和慕容俦二人在院子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再领他进来参观一番,现在就已经是十点多了。
再过会就该吃午饭了。
实际上好多店十点半就有午饭供应了。
现在正好去吃午饭。
慕容俦听说李如洗的院子这里已经搬光,没有一点吃的了,就赶紧带她开车离开,还就近停下车在一家小便利店里买了一盒奶,让李如洗先喝了垫一垫肚子。
他还特意买了舒化奶。
毕竟在亚洲有不少人乳糖不耐受,空腹喝牛奶会不舒服的。
何况李如洗的病正是在胃部。
李如洗也注意到了这是盒舒化奶,她坐在慕容俦的车的副驾驶座上,接过他递过来的,让便利店老板用热水烫过的温牛奶,展颜一笑说:“谢谢,其实我没有乳糖不耐受的毛病。”
慕容俦这样冷淡在骨子里的人,竟然还有如此体贴细腻的心思……就如他亲手做的早餐一般熨帖。
这种体贴,也最容易润物细无声地把人暖了。
但李如洗暖归暖了,却并未融化。
她又不是没经过男人的体贴。
以前陈琢理追她时,虽然不会做慕容俦这般令人惊艳的早餐,但是体贴也是拼了命地体贴的。
也曾经让她同宿舍那几个笑着说“真是个大暖男啊”……
可是婚后呢?
追求时和追到手之后,终究是不同的。
当然,陈琢理家务还是可以做的,而且做的也不算少,还不到丧偶式育儿的地步,但是,他可再也没心思去体贴和心疼她了。
否则也不会去精神出轨了。
慕容俦的性格比陈琢理更不可控,人品更是莫测,如果她真的接受他,更不好说他会是什么样了……
所以,即使坐在他副驾驶座上,即使言笑殷殷,即使美人在侧……
不该动心,依然不能动心。
慕容俦找了个这会儿就可以做饭的饭店,是一家台湾风味的小餐厅,李如洗要了金枪鱼炒饭配一份火腿玉笋汤,慕容俦又点了一份鲜虾仁蒸水蛋,一份五彩椒小炒牛柳,一份芝士焗南瓜。
李如洗嫌腻,改成了蜂蜜蒸南瓜。
菜上来,虽然量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两人吃了。而且口味基本都还算比较不错。
“汤挺好的,”李如洗说,“还是正经的金华火腿,没用火腿肠凑合……”她又笑了笑,“不过这个价位的店要是用火腿肠骗人就太过分了。”
炒饭两人各一半,李如洗吃得很香。
慕容俦低声说:“我做得比这儿好,什么时候给你做一顿吧?”
李如洗哈哈一笑:“好啊。”却不说什么时候。
怕冷场,她问他:“你经常自己做饭吗?也做得这么复杂吗?”
她是指给她送的那些早餐。
慕容俦微笑着摇了摇头:“一个人做了没人欣赏,有什么意思,我一个人其实也经常叫外卖,偶尔给自己做点,也大概都是一两个菜,或者干脆就是这种炒饭焗饭之类,甚至简单煎个牛排,做个沙拉,反正都是对付混饱肚子的。”
李如洗有点好奇:“那你这些好厨艺都是怎么练出来的?难道是专门去学的?”
慕容俦笑着摇头,“我从小就比较挑剔,留学时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就开始琢磨……后来发现烹饪也没什么难度,慢慢就练出来了……”
李如洗点头微笑:“看来还是有天赋,你做个美食博主也能火啊!”
何况还有这颜值撑着呢。
慕容俦但笑不语,但随即又觉得可以拿来做突破口:“……所以我说我可以照顾好你……”他的目光投注在她面上,虽然含笑,目光却凝重又火热,声音也又柔又重……
李如洗一时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回视。
慕容俦看她低头拨弄饭里的勺子,用更低柔的声音说:“李如洗,你也不是对我毫无感觉,为何就不能一试呢?”
李如洗抬头看他,摇了摇头:“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慕容俦同她对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那,允许我先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你周围吧……”
李如洗苦笑:“何必呢?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
慕容俦一哂:“我何曾求过什么结果?”他也发觉这个话题谈不下去,便转换了话题:“你喜欢美食的话,我陪你来个舌尖之旅吧?”
李如洗一怔:“舌尖之旅?”
“嗯。”他说,“我总结一下那几个美食记录片出现过的所有美食,你选一下,咱们把主要的美食城市都去逛一遍,把所有美食吃一遍……”
听起来好棒!
李如洗大为动心。
这也真的很适合写进她的死亡愿望清单啊……
可是不行……她有噗噗。
她的噗噗要上学啊,她怎么走得开?
就算可以丢给陈琢理,她又怎么忍心不管见不了她多久的儿子,自己去追求生前的逍遥快活?
就算真的要去,也该陪着父母领着儿子去……
怎能和慕容俦去?
她只好遗憾地摇摇头:“我儿子上学了,我走不开……”
慕容俦看了她一眼,深深吐了一口气,垂下眼帘。
他身体往后,靠在自己的座椅靠背上,不再看她。
李如洗知道,这是一种拉开距离的姿势。
他终于烦了,要放弃了吗?
她又何尝不是心中烦躁?
“你的生命中,只有你儿子你父母吗?”他的声音冷下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好像是一个老师已经反复教过十遍以上的题目,可愚钝的学生依然学不会。
李如洗的声音也冷下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和勺,也往后仰靠在座椅靠背:“如果我能正常活下去,当然不是……可我现在……我身上有我无法偿还的债务,你不明白吗?作为一个母亲,我将不能履行抚养子女的义务,作为一个女儿,我将不能履行赡养父母的义务……这样的我,有什么时间有什么资格谈自我?!”
孩子幼弱,父母恩深,她的债务何其深重?
说到最后时,她眼睛酸了,声音也微微发抖。
慕容俦再度轻叹,凝视她的双眼柔和了一些……他伸手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对不起,我……刚才有些焦躁了……”
“李如洗?”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想起。
李如洗扭头一看。
是一个穿正装的女子。
也是以前硕士时的同学,和她,和陈琢理一个导师的……对方现在是律师,和陈琢理业务往来还很多。
此刻,对方震惊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被慕容俦握住的手和慕容俦英俊的脸上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