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皮衣、皮裤、脚上踩着一双九厘米的红色高跟鞋,披散着波浪大卷,唇间涂抹着鲜红口红的女人。
女人沉默无言。
但宋翼城一看见这个女人,眼睛蓦地瞪大:
这个女人——
不就是一起乘电梯的那位吗?
难道她是——
但不待宋翼城想明白,这个女人突然抬脚,迈了进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
宋佑荣见此,皱起眉头,大声骂道:“喂!你谁啊?”
“你谁啊?”
见女人始终不吭声,宋佑荣的胆子无疑大了几分,她甚至上前一步,指着女人,破口大骂道:“你到底是谁啊?”
“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道吗?”
“小心我告你!”
“我告你!”
她几步上前,就要接近女人之际,突然被女人眸间的冷光吓了一跳,伸出去指着女人鼻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
“你——”宋佑荣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但女人始终不吭一声,她慢慢往前——
一步,一步,仿佛一桩木偶似的,迈向宋翼城。
宋佑荣想上前拦住对方,但却被女人抬手,轻巧的弹开了。
宋翼城张口,正想要说什么:“你……”你——不要过来——
忽然——
宋佑荣只看见女人轻轻一抬手,就突然听见了噗嗤一声。
噗——
的一声后,宋翼城蓦地瞪大了瞳孔,他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垂下头,盯着自己胸口喷涌而出的鲜红色,眼里是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二话不说,就对他动手。
这个魔鬼一般的女人……
到底是谁?
是他弟弟宋景城派来的?
还是……
还是他的死敌宋知城派来——的?
宋翼城瞪大眼,脸上是不可置信的惊恐之色。
然而——
也只能这样了。
临闭上眼之前,他都没有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弟弟宋景城派来的,还是哥哥宋知城派来的?
“啊——”
“你干什么?”
“啊啊……”
“你……”
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了宋佑荣的想象,她吓得心脏都快飞了出来,甚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剩下四下乱窜的尖叫。
女人将对着宋翼城胸口的东西收了回来,侧过脸对着口径轻轻吹了一口气后,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宋佑荣一秒。
然后——
转头。
女人抬脚离开。
“你——”宋佑荣眼睁睁看着女人抬脚,即将离开之际,她知道她应该立刻上前拦住对方,拦住这个可怕的女人,但……
她害怕。
她害怕……这个女人手里可是有凶器的!她刚才亲眼看着这个女人——
犹豫间,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迈着富有节奏感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出了宋佑荣的房子,随后,消失在了拐角处。
看着倒在地上,胸口流淌着涓涓鲜血的宋翼城——
宋佑荣扑过去,惊恐的尖叫:
“哥……”
“哥……”
“哥……你……你怎么样了?”
“哥!!!”
她抬手,轻轻放在宋翼城的鼻息间,可——没有呼吸,早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声。
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宋翼城,瞪着一双惊恐的眼——
闭不上。
宋佑荣慌了神,她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然而手抖了几次,指尖一滑,突然拨向了一个排在通话记录最前面,之前已经拨了无数次未果的号码。
是二哥宋景城的。
忽然——
“叮——”
叮地一声后,电话接通了。
宋佑荣心神一震,似乎不敢相信,她刚才拨打了无数次,却都没有拨通的电话,竟然在这个时候,拨通了???
宋佑荣眼里闪出希冀的光,“二哥——”
“二哥——”
“出事了——”
“你在哪儿?大哥出事了——”她浑身颤抖,嘴巴哆嗦着,说了好几句,对面却始终寂静无声,这般寂静之下,甚至让宋佑荣怀疑这电话根本就没有接通,刚才是她的错觉……
她歪头,将手机挪开了些,想要仔细看一下,是不是错觉,是不是接错了——时,突然就听见对面的听筒里,传来一丝细微的叹息声。
是二哥!
没错了!
宋佑荣哭着喊道:“二哥!你快来!你快来!大哥没了!大哥没了!”她也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时候二哥宋景城的电话,竟然接通了。
宋佑荣眼里、话里,是惊慌失措后的无助与依赖,她张开嘴,忍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对电话里的宋景城不断的重复:
“大哥刚才被人打死了!”
“二哥——”
“大哥——他——他——”
“他死了!”
“真的!”
“真的!”
“就在我面前。”
“二哥……”
“怎么办啊?”
宋佑荣语气激动,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边说话,一边四下瞄:“动手的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佑荣——”宋景城的声音轻轻的,轻轻的,仿佛空灵之物,飘在了宋佑荣的耳朵边,宋佑荣一下子停止了哭腔:
“二哥——”
“你不要哭了,我派人过去处理。”宋景城轻轻嘱托。
“不要害怕——”
“还有我呢。”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带着一股安抚的力量,奇迹般的安抚住了即将崩溃的宋佑荣。
***
与宋佑荣房子这里的恐怖阴深相比,抱着尤浅与滚滚相拥而眠的宋知城,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了一眼时间。
指针已经转向四点半的位置。
宋知城的眉心蹙起来。
旁边的滚滚嘴里蹦出一句呢喃,还翻转了个身,狠狠踹了一下被子,将自己那条似藕节一般的胖腿伸了出来。
叮铃——
滚滚脖子、腿上、胳膊上绑着的金铃铛,叮铃发出一声响。
尤浅睫毛颤抖了下,似要醒来,宋知城轻轻俯身过去,用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眉间,柔声说:“睡吧~没事,儿子踢被子而已。”
听到安抚声,尤浅翻个身,接着睡,但梦中的她睡得却并安稳,仿佛被噩梦缠住了一般,挣脱不开。
宋知城轻柔地揉着她的眉间。
慢慢地。
慢慢地。
尤浅紧皱的眉,才逐渐舒展开来。
宋知城盯着妻儿看了一会儿,帮踹被子了、露出脚丫的儿子,重新盖上了被子,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后,宋知城才下床。
走出卧室,他停在别墅四面采光的楼梯内,此时,不远处轻轻吹来一丝丝微凉的风。
宋知城拨出一个号码:“是我,宋知城。”
听见宋知城的声音,电话那端马上回道:“宋总,四点十四分,宋翼城确定死亡。”
宋知城闻言,没有吭声。
四周寂静,朦胧的夜色将他颀长、高大的身影,点缀的越发沉寂。
电话那端将情况报告后,迅速挂了电话。
宋知城静静的伫立在原地,黑沉沉的眼眸,望着无边的夜色……
良久——
良久——
良久后——
宋知城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