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站起身拿起话筒,凝神看着北国之风光。
蒋湘渝在一边带头鼓掌,其他同志跟着鼓掌,场内气氛很热烈,凭心而论,赵东唱歌确实很有水平,虽然不能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却也是声情并茂、很有几分原唱地风采。
蒋湘渝主动请郭兰跳了一曲舞,在旁边等着的几位年轻女同志过来请粟明俊和侯卫东跳舞。
“侯书记,您好,我是县委办小谷。”小谷很年轻,带着些羞涩。
“谷枝,很特别的名字。”侯卫东功课做得很足,不仅记住了县领导的名字,还让杨柳帮着找了一份县委办工作人员的名字,如果领导能很快记住身边人的名字,将会起到很好的鼓励作用。
谷枝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脸颊红了,道:“侯书记,你知道我的名字。”
侯卫东见谷枝的表情,微笑道:“我们还是校友。”
谷枝眼神中带着些崇拜,道:“侯书记是九三年毕业,我是九五年进校,进校以后,老师们经常拿你的事迹来鼓励我们,侯书记,你是沙州学院地骄傲。”
对于年轻女孩的恭维,侯卫东还是乐意接受,道:“骄傲谈不上,只是比你早几年毕业。”
一曲罢,侯卫东和谷枝分别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谷枝刚坐下,宣传部的戴玲玲就凑在耳边道:“侯书记跳得很不错啊。”谷枝带着些兴奋道:“侯书记好历害,居然叫得出我的名字。”
“不会吧,他才来第一天。”
“我不骗你,我刚说是县委办小谷,他就一口叫出谷枝。”
“美的你。”
“谁啊。”
戴玲玲与谷枝是同一年进了机关,两人年轻,相貌也不错,经常被抽出来搞接待,一来二去成了无话不说地好朋友,她们正处于对爱情充满憧憬地年龄,私下里谈论的话题也自然与爱情为主。
第二曲,组织部长李致又为赵东点了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作为组织系统的干部,她清楚地知道赵东最拿手的曲目。谷枝听到音乐声起,推了一下戴玲玲,道:“你去请侯书记跳舞。”
戴玲玲稍稍忸怩,就直奔侯卫东。
谷枝准备去请蒋湘渝,还没有走近,另一位女孩子已经走到了蒋湘渝身边,她就不动声色地去邀请了粟明俊。
赵东接连唱了两曲,他不知道侯卫东与蒋湘渝是否擅长唱歌,就没有为他们两人占歌,对凑在身边的县委办主任胡海道:“李部长唱歌水平很不错,我记得她上次唱过《水中花》,很不错。”
胡海身上就如安着弹簧,赵东轻轻一按,他便如火箭一样射了出去,来到了点歌台,命令道:“其他歌先停一停,放水中花,水中花,快点,你怎么木头木脑的。”
很快,《水中花》的曲调便响了起来,这是老歌,悱恻、缠绵而带着些凄美的老歌。
“凄风冷雨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我看见水中地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李致地嗓子略有些沙哑,她唱得很有些感情,音也准。
侯卫东主动请郭兰跳舞,两人走到舞池,等着激昂音乐响起,旋转灯也在屋里转来转去。
郭兰身穿白色长裙子,头发扎着马尾巴,亭亭玉立如一朵清新脱俗的水莲花。
“我们认识七年了,第一次见面时还是在县党校地青干班,当时你是组织部特派员,任林渡非要拉着我去和你套近乎。”在旋转灯光下,面对着长发白裙的郭兰,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很多时候,面对一些场景,人们都容易产生似曾想识的感觉,这种感觉普遍存在,但是侯卫东这一次是明显感到郭兰这个打扮即陌生又熟悉,他不断地在脑海中寻找着这种特殊感觉的来源。
“有七年了吗,这么快。”水中花》是当年的情歌,郭兰每次听了都会伤感,特别是春青似乎慢慢地走了,更让她容易忧郁。
侯卫东以前在学院曾是跳舞的好手,尽管毕业以后就很少跳舞,可是学到手的本领并不容易忘记,音乐声中,他的脚步自然而然就随着音乐在移动。他忽然发现,郭兰与自己配合得丝丝入扣,就如配合了多半的舞伴。
侯卫东不禁侧脸看了一眼郭兰,恰在这时,一束白光射在郭兰的脸上,精致的五官,稍翘的鼻头,不俗的气质,还有一束长发,这情景如一道闪电般地窜进了他的心脏。
“七年前,在沙州学院后门的舞厅,是你?”侯卫东脱口而出。
这是郭兰藏在心里许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侯卫东说了出来,她舞步稍乱,又很快调整了过来。
侯卫东又追问道:“不否认,就是承认。”
当年那个白衣长发女孩子给了侯卫东很深的印象,他心里一直怀着迟早要碰面的想法,一度曾经怀疑沙州市商委的武艺就是那个白衣女孩,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心底藏着的神秘女孩居然就是曾经的同事、邻居郭兰。
世事之奇,其实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郭兰眼角有些温润,当年偶然的一幕同样刻在她的心中,她低着头,发梢碰到了侯卫东的鼻孔,让侯卫东有些痒,他忍着没有将喷嚏打出来。
随着歌声,两人原本就握着的手掌在舞步中不知不觉中握得很紧,侯卫东另一只手原本是轻轻点着郭兰后背,现在就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破了多年的心障,郭兰如温存的小猫一般跟随着侯卫东的舞步,她紧紧地握着侯卫东的手掌。而侯卫东轻柔的抚摸如一道带火的鞭子,灼痛了她后背,让其身心不由自主地燃烧起来。
准备小爆发,把手机调成静音,尽量不接电话。不过这只是想法,能否实现还得看具体情况。
侯卫东在成津任职的第一夜是多梦之夜。
蒋湘渝带头鼓掌的情景,《水中花》略带忧伤的曲调,一袭白衣如水莲花一样干净的郭兰,低头看文件的周昌全,甚至还有死去的章永泰,都在脑中飞来转去,又重合在一起。
六点钟,太阳正在从太平洋升起,光芒并没有普照大地,只是有一些光线的先锋提前到达了天际,让天空渐渐变亮。
侯卫东准时起床,洗了脸,用电动剃须刀细致地刮掉胡须,原本还想要锻炼身体,却没有带运动短衣裤,便在屋里活动一番,又站在窗前喝凉开水。
昨夜,郭兰则渡过了一个无眠之夜,满脑子尽是侯卫东的影子:从沙州学院那次偶遇开始,县党校的相逢,到县委组织部共事,沙州学院邻居,然后一前一后调入了沙州市委,又在省党校一起读研究生。
郭兰惊讶地发现,在她的从大学毕业这一段日子里,侯卫东居然就如影子一般,始终与自己相伴。她甚至想起了那一次偶然听到了放肆的呻吟声音,想到了这一阵声音,她没来由觉得心里憋得慌,平时心里不舒服,她就不停地弹钢琴,在成津县的招待所里,除了空调的嗡
女人的心思,当真是剪不乱、理还乱,似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起了一大早,觉得屋里闷得慌,郭兰起床到屋外随便走一走,太阳也渐渐升了起来,县委招待所房前屋后有许多大树。随风摇曳,树叶上挂着露珠,在清晨的阳光下生机勃勃。
怀揣着心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又渐渐地转了回来,走回了所住了房子。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窗口上喝水的侯卫东。
两人怀有共同的秘密,此时目光相对,都有一番感慨在里面,只是由于所处境遇不同。两人的感慨都有些复杂,却又各不相同。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地梦。”卞之琳这首《断章》,在朦胧诗最盛行的八十年代,侯卫东就看过,他一直觉得这首诗作为哲理诗实在有些勉强,更象是一首情诗,此时此景,让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这首隽永的小诗。
美好的早晨时间总是很短暂。当太阳从房屋的角落一跃而升之时。清间的露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回到了现实之中。
侯卫东来到了赵东地住房。见房门已经打开,轻轻地敲了敲,听到一声“请进”以后,就推门而进。
“休息得好不好,赵部长。”侯卫东当过两任领导秘书,在如何与领导打交道这方面,很是得心应手,加上此进他地身份已经不低,因此并没有刻意去讨好赵东,但亦是保持着对上级领导应有的尊敬,应该走到的环节一步亦不少。
赵东昨晚喝了些酒,又喝了七、八首歌,还跳了舞,晚上洗澡以后,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床,自觉神清气爽,神采奕奕,“成津这个招待所不错,处于闹市区,却是绿树成荫,加上建筑也有些历史,住在里面,还让我想起以前的省党校,也是这个格局,当年都是受苏联影响很大,许多建筑都保持着苏式风格,厚重宽大,层高都在五米左右,建筑也是时代地缩影。”
赵东是市委组织部领导,注重的是县委招待所地历史感,侯卫东如今是成津县委副书记,是成津县地主人,他看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他注重的是县委招待所的商业价值,昨晚的估计还有些问题,今天早上他仔细看了看,这块地颇大,绝对不止二十亩。
当然,侯卫东只是有开发县委招待所的想法,想法变成现实还有一段距离,他对赵东道:“赵部长,昨晚听你唱了不少苏联歌曲,看来你对苏联还有挺深的感情。”
赵东道:“是啊,从小就听着《卓亚和苏拉的故事》、《钢铁是怎么炼成地》长大,穿水兵衫、唱歌也是苏联歌曲,我挺有苏联情结。”
“只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轰然倒地,其中有许多令我们深思地教训,很重要一个问题就是腐~败~,腐~败~问题在沙州也不容小视,你是主持县委的副书记,一定要狠抓腐~败~。”
听到赵东将谈话由闲情转到了正事,侯卫东态度就严肃起来,脸上现出了郑重之色。
“腐~败~有大腐~败~和小腐~败~,大腐~败~不是常态,也隐藏得很深,小腐~败~却充斥在社会各个角落,比如公务管理中地吃、拿、卡、要等现象,就是小腐~败~的具体体现,它的危害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大腐~败~还要严重,老百姓接触不到深层次的大腐~败~,他们总是通过直观的感受来评价我们党,你作为县委书记,要结合基层组织建设,在预防小腐~败~方面下功夫。”
“赵部长,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认真抓好基层组织建设。”侯卫东想起昨天在车上所说的事情,又道:“基层组织建设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很难一蹴而就,我想先在成津搞一个由市委组织部亲自联系的试点,有市委组织部的支持,试点工作才能上档次,出效果。”
对基层组织来说,能得到上一级组织部门的指导和跟踪是一本万利之事,官场有一句俗话,叫做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凡是组织部门联系的点,其负责人与组织部门接触得多,得到提拔的机会也就多。
各地都愿意组织部门到自己的地盘上来试点,谁能争取到这个试点,就是本事。
侯卫东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如果能为自己的部下尽量争取得机会,一来可以增加自己的威信,二来可以推动工作,三来可以为部下谋实在的福利,所以就想抓住这个机会将基层组织的试点放在成津。
“这事昨天就车上说了,市委组织部本身就有这个计划,侯书记既然有主动性,那就放在成津搞试点,市委组织部将给你们进行指导,也将跟踪你们的试点工作。”
赵东如此表态,其实是对侯卫东的支持和帮助,从周昌全对侯卫东的任命,他就看出周昌全很是关注成津县,因此,他就将基层组织建设的试点工作设在了成津县,与主要领导保持一致,体现在细小的环节,这就靠悟性。
昨天在车上与侯卫东交谈以后,他在晚上就抽时间与粟明俊谈了此事。
侯卫东陪着赵东、粟明俊等人到楼下吃饭,刚下楼,就遇到了县长蒋湘渝。
吃罢早饭,侯卫东、蒋湘渝等人将赵东送到成津县境。
在县境下了车,赵东对侯卫东道:“建立基层组织工作试点的事情,就由粟部长具体负责。”
粟明俊就道:“成津抓基层党建一直很有经验,这是试点工作能顺利开展的基础,至于选点以及工作重点,事情还挺多,到时我们还要经常下来。”
在赵东等人上车之时,郭兰递了一封信给侯卫东,信封上印着成津县委的地址,这是她在招待所找到了信封,她淡淡地道:“这是我们科室的电话,到时可以直接与我们联系。”
当赵东的小车消失在路瑞,侯卫东明白,他现在就是成津县委的主要领导人了,他的决策将影响到成津的发展、影响到成津人的生活、影响成津县的政治结构。
同时,从现在开始,他将直接面对错踪复杂的局面。
蒋湘渝关心地道:“侯书记,你看县委招待所如何,里面环境不错,再买点家俱,也就成了。”
侯卫东心里想着开发这个县委招待所,自然不会住在里面,只是他对成津不熟悉,住在哪里还需要再找一找,另一方面,从那天晚上唱歌之事,他就觉得蒋湘渝也有小小的看法,所以他得拿出自己的意见。
他就婉拒道:“谢谢蒋县长,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暂时住在县委招待所。”
上了车,侯卫东将郭兰的信打开,有两页纸,第一页是组织几个科室的电话,包括她自己的电话。
翻看另一页,他的眼睛一下就直了,这张纸上写着一首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字体绢秀,字如其人,除了这首诗,并无其他一个字。
郭兰也想到了这首诗,这让侯卫东大感意外,他明白,郭兰递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给电话号码,而是为了送这一封信。
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概就是如此。
回城路上,侯卫东坐在后排,专注地透过车窗审视着成津的土地和建筑。
由于章永泰的小车已经摔成了一堆废物,侯卫东暂时没有坐车,县办主任胡海征求意见以后,从交通局调了一部新的越野车,暂时充当侯卫东用车,这车减震很好,尽管道路破破烂烂,车内并不颠簸。
驾驶员也是从交通局一并借调过来,他平时为交通局几位副局长开车,在车内说话向来随便,天一句地一句,从来没有顾忌,此时从反光镜偷窥了新来的书记,见其神情严肃,有着凛然不可犯之威严,便不敢唐突地开
车内只听到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
下车之际,侯卫东对周师傅道:“周师傅,辛苦了。”
周师傅见侯卫东终于开口,恭敬地道:“为领导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看着侯卫东走进办公楼,周师傅自言自语道:“难怪侯书记年纪轻轻就当书记,一看就是个历害角色。”
侯卫东本人当过秘书,知道领导与两个人接触得最为密切,一个是贴身秘书,另一个就是驾驶员,这两人职位不高,却相当重要。
在春秋战国时代,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案例,讲述了一位勇将打仗前遍赏三军,唯独忘记了马车夫,而那位马车夫恰恰心胸狭窄,在战斗中,为了一饭之仇。驾驶着马车投降敌军,这位勇将为自已的大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且这个代价并非一条生命。同时陪葬的还有将军手下的千万士兵。
侯卫东对这个故事记忆深刻,加上自已地特殊经历,他比其他县委书记更加重视身边的这两个人,只是,他在成津县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有合适人选。
县委办主任胡海很郁闷。今天一大早。他就守在了县委招待所,按照惯例,他是要陪着去十里相送,可是侯卫东却让他先回办公室。
这就让胡海摸不着头脑,回到办公室以后,再亲自到新老板的办公室仔细检查一遍。耐心等着新老板回办公室。
坐了一会。胡海就接到了好几个推荐贴身秘书地电话,胡海皆道:“新老板本要求很高,我现在还摸不到水深水浅,先试一试,尽力而为。”
估摸着时间,他拿出十来份未处理的文件,这些都是需要县委书记亲自定夺的文件,只等侯卫东一回来。他就送过去。
等到侯卫东回来。他立刻将文件送了回去,道:“侯书记。这几份文件需要你阅示。”放下了文件以后,他介绍道:“这间办公室是章书记以前用过的,他的私人物品都已搬走,办公家俱和休息室用品都是新买的。”
侯卫东在办公室转了转,问道:“秘书地房间没有连在一起?”胡海笑解释道:“秘书房间就在走道对面,招呼起来方便,县里和市里地格局稍为不一样,市里领导和秘书的房子连在一起,县里是分开的。”
“成津县委办的结构和益杨是一样的。”
侯卫东又问道:“四年前我在益杨当过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以前在一起开会,成津都是赵主任参加,他现在到哪里去了。”他来到成津之前,做足了功课,在记下的领导人地名字中,并没有以前赵主任,他就特意问了问。
“我以前还在县党校,章书记到了成津,我才调过来,赵主任辞职下海了,现在已经大老板了。”
“老赵做什么?”
“他开了一家磷矿,生意做得大。”
侯卫东到成津县,很重要地一件事情就是整顿矿业秩序,听说老赵当了磷矿老板,便留了心思。
胡海见侯卫东态度挺好,道:“侯书记,这房子是否换一换。”
许多领导都有个习惯,不愿意做别人用过的东西,包括房子,章永泰初到成津,就是从隔壁换过来的,而隔壁的那一套房子就一直锁着,没有人用。
侯卫东摆了摆手,道:“G~D~D人是唯物主义,我不信哪些。”说到这里,他猛然间意识道前任书记或许有些讲究,便把话又圆了圆,道:“这房间挺好的,不用换了。”
“关于侯书记的专职秘书,我手里有个推荐名单,请侯书记定夺。”
“还有驾驶员,是在小车班里选一个,还是从外面调来?”
侯卫东道:“小车班的驾驶员技术都应该可以,就从小车班调,我有两个条件,一是年龄要在三十——四十岁之间,二要当过兵,如果给部队首长开过车,则更好。”
“至于秘书,先不急,把名单先留下来,我先看看。”
胡海走后,侯卫东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看着几份文件,他突然涌起一阵激情,心道:“这是一个重要地舞台,也是起飞地跑道。”转念又想到成津可能出现的暗流,便将激情压了下去,细细地思考着可以遇到地困难。
独自坐了一会,没有人来找他,很清静。
侯卫东给水利厅吴英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吴厅长,您好,我是沙州小侯,侯卫东。”吴英对侯卫东印象挺好,离开沙州之时,很例外地将电话留给了他,她此时正在开会,就压低声音道:“小侯,你好啊,什么事情?”
听到吴英压抑的声音,侯卫东知道她在开会,道:“吴厅长,我调到了成津县,任县委副书记,主持县委工作。”
“祝贺你,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我在开会,不多说了,给你一个任务,你得保护项叔叔的墓地,成津采矿的很多,一定别在周围开采,要让逝者安息。”
“放心,我一定将飞石镇项叔叔的墓地保护好,近期我派一个工程队,将项叔叔的墓地维修了。”
“小侯,这事你就要多费心了。”
项勇虽然死了,却活在了吴英心中,在侯卫东心中,项勇就是一个符号,他明白其中吴英心中的地位,因此在新笔记本上的最后一页,写下了“飞石镇项勇”五个字,用来提醒自己。
挂断电话,侯卫东又给杨柳打了一个电话,道:“杨柳,帮个忙,我在市委办时,基本上没有与各县委办打交道,你平时和县里的同志接触得多一些,在成津县委办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我要选一个秘书。”在工作上,侯卫东特别信任杨柳。
杨柳笑道:“就别找人了,我到成津来。”
“哪有市委秘书过来当县委秘书,你过来就要当县委常委、委办主任。”
“我可没有资格做县委常委。”
“别谦虚了,你现在是市委办公室综合科副科长,到县里来提一级,很正常,而且先可以做不进常委的委办主任,过个一、两年熬够了资历就可以成为常委了。”
“好啊,高书记很快就要回岭西了,等高书记一走,我就到成津来工作。”
说到这,杨柳迟疑了一下,又道:“我在国庆要结婚,男方在建设银行工作,条件还可以,到时请你要参加。”杨柳在益杨新管会工作时做过办公室主任,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但是侯卫东很好地把两人的感情限制在了友情范畴,对于此,她心知肚明,经过长时间挣扎,终于接受了一位条件尚可的追求者,准备在国庆结婚。
侯卫东真心地祝贺道:“我一定来,不仅要参加,还要送大礼。”
“谢谢你,侯主任。”
“对了,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给我。”
“成津组织部有一位杜兵,川师大毕业,是我的师弟,在学校做过学生会副主席,很能干的。”
侯卫东就拿起了胡海留下的推荐名单,里面有杜兵的名字。
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多小时,仍然没有人来找他,以前祝焱和周昌全只要在办公室,来人总是络绎不绝,侯卫东暗道:“光杆司令是什么味道,今天总算尝到了。”
他给自己鼓劲道:“这种情况不对劲,一个月内,我要扭转这种局面。”
正在想着,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之人是副县长周福泉,侯卫东热情地站起来,没有等周福泉开口,道:“周县长,请坐。”
周福泉笑眯眯地道:“侯书记记忆力惊人,见过一面,就把我记住了,不甚荣幸。”
坐下以后,周福泉道:“我在县政府时分管建设这一大口,今天一来是汇报工作,二来请侯书记去视察建设系统,给同志们鼓鼓劲。”
侯卫东立刻想起周昌全传授的“狠抓卫生”绝招,微微一笑道:“建设系统在成津发展中功不可没,明天,我们一起到城区转一转,与同志们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