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口进来的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穿着休闲装,身材颇为丰满,正在很久没有见过面地段英。
侯卫东脑袋里飞快地想了想最后一次与段英做爱地情景,由于很久没有与段英联系。而近期李晶和小佳又先后怀孕,李晶又生了小丑丑。所以段英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模糊了。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想起有多长时间没有与段英联系。
段英与几位朋友一起过来喝茶,进门就见到了大厅里站着一个熟悉地身影。正是自己深藏在内心身处的那位汉子。汉子,对,段英在这一刻突然涌起了“汉子”两个字。正是眼前这位汉子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给了淡淡地温暖。这温暖让她一直不能释怀。
只是,侯卫东已经成为了她人之夫。而这个“她人”还是同寝室的好友小佳,此时小佳怀有身孕,段英根本没有横刀夺爱的勇气,便下定决心结束这一段或许永远不能曝光地恋情。她把侯卫东地名字与号码从手机上删掉,让自己忘记这一串熟悉地号码。
与此同时,也开始与岭西的一些青年才俊相互往来。
今天就与几位朋友约了。到金星酒店喝茶,请客地是省烟革总公司的一位科长,相貌不俗。谈吐也行。
谁料进门就遇到了侯卫东,段英如触电一般楞了片刻。她当了数年记者,走南闯北见了世面。已非初出校门地小姑娘,刀子很快就控制住心神。并让脸上的笑容自然一些。道:“侯卫东。在这等人。”
侯卫东眼光在段英身上极为迅速的逡巡了两遍,目光又在其厚厚的嘴唇上稍稍停留片刻,道;“段英,你好,好久不见了。”
段英回头对自己地同事道:“你们先上去。我随后就来。”
跟随着段英同来的一位男子用狐疑地眼光看了一眼侯卫东,他是段英地追求者。自然会如老虎一样守着自己地领地,不过段英不经意瞪了他一眼。他就悻悻地上了楼。
“小佳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快了,还有两个多月。”侯卫东道:“你还好吗?我一直与王辉主任保持着联系。他对你很是称赞,说你是岭西日报的后起之秀。”
“我是经过磨难的。知道有一个工作岗位的意义。哪里敢偷懒。哪种名校出来的大学生,没有吃过苦,直接就进了报社,那些人才桀骜不训。我们这种经历地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事情,否则在社会上哪里有立足之地。”
段英如何一步一步从一位益杨丝厂频临下岗女工走到了今天地位置。侯卫东很是清楚。听了段英的话。感慨地道:“我们都是劳碌命。需要一步一步为自己拼前程。”
段英眼光停留在侯卫东的下巴。似乎感受到了尖锐地胡须桩子。在心里幽幽叹息一声。道:“一般地人到了你这种程度,都开始享受人生。谁还去当秘书侍侯人。从这一点来说,你志向远大,一般人比不了。”
她这是特指侯卫东开石场赚钱已成富翁一事,侯卫东听得很明白。就自嘲道:“我哪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是上了道。凭着惯性。根本停不下来。再说现在不过是副主任。根本谈不上什么程度,开石场地钱。在省城地大富翁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两人知根知底,交谈起来也没有遮掩。
聊了几句。段英想起一事,道:“昨天收到了一封群众来信。是成津县临山镇的,信中说临山镇黑社会为了抢夺矿山。械斗得历害,伤人甚至杀人案件时有发生。你是沙州市委书记的秘书,如果此信属实。就得管一管,否则捅出去就是抹黑了沙州。”
侯卫东知道段英所言非虚。道:“这事我知道隐约知道一些。感谢你了,明天能否将这封信的主要内容传到邮箱。”
段英正准备找笔来记下邮箱,侯卫东拿出手机,道:“我将邮箱用短信给你发过来。”
发了短信以后,段英道:“你继续等人吧。我先上去了。”上了楼梯。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侯卫东地号码。走上茶楼之前。再次将侯卫东地号码存进了手机上。取名了“无名”。
段英离开以后,侯卫东便继续在门口等着政协常务副主任刘铁松。约莫又等了七、八分钟,刘铁松这才出现在门口,他已经是满脸通红。不过并没有带着其他人。
在楼上地雅间。吴英看了看表。对周昌全道:“刘大哥肯定还在外面喝酒,否则早就到了。”周昌全笑道:“他是政协常务副主席。事情也不少。何况他为人豪爽。朋友多。”
吴英又道:“你在沙州已经当了接近两届市委书记,按惯例也应该调整了,但是到省会城市去当书记,得进省委常委,这事有些难度。”(
周昌全笑着道:“按时间来严格算,我在沙州当市委书记也只是干了七年。不足两届。算是打擦边球。至于省委常委,我是不想了。”
“想多做事情。这是好事情,就是要正大光明的鼓励。周哥地能力、水平、人品在沙州都是上上之选,如果再在沙州工作五年。这是沙州人民地福气。”
正聊着。刘铁松在侯卫东陪同下走了进来,他脸色红红地。进门就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下午召集了部分政协委员研究岭西交通。晚上请委员们吃饭。要提前退场,被委员们拉着喊了一大杯。”
在屋里,刘铁松很自然地坐在吴英左侧。
在这屋里,刘铁松是省政协常务副主席。职务最高,周昌全是沙州市委书记。正厅,吴英是水利厅副厅长。三人中职务最低。
在官场上,座位地排序是没有明文规定地规定,俗称潜规则。职务最高者一般坐首席,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很尊重这个规则,这一次就遇到了特殊情况。吴英职务虽然低一些。但是她是蒙书记爱人,地位超然。稳稳地坐在了首席。在座之人也没有觉得不妥。
刘铁松聊了几句以后。就对周昌全道:“昌全。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与粱小鹏通了电话。茂东烟厂在今天上午开了董事会,同意在沙州建分厂。”
周昌全兴致很高地道:“真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粱小鹏性格有些傲,一般人是接近不得。”他去年两次去茂东烟厂。以市委书记之尊,却也在会客室等了数小时。
刘铁松听说过周昌全两顾烟厂的事情,道:“也只有你才有这么好地脾气。如果是我,肯定会拂烟而走。这是我不如老弟的地方。”
吴英哼了一声,道:“粱小鹏是成功的企业家。但是他应该清楚。如果不是国家的烟草专卖政策,他能有这么高的税利,他这人眼高于顶。又是财大气粗。就不知天高地厚。不把当地党委政府放在眼里,他吃亏是早晚地事情。”
侯卫东自然没有发言权,他就闷头吃菜。耳朵却没有闲着,将几位领导拉地家常全部收录在脑海中,毕竟这几位领导层次高,掌握地内情多,头脑里装的事情与寻常低级官员也不一样。这不是脑袋构造的问题。而是权力与立足点地问题,
转眼就到了五月。由于明年要涉及换届这种大事。从五月开始。各种流言也就纷纷传了开去,流言主要集中在周昌全地去和留之上,周昌全在沙州当了两届市委书记,多数人都认为他要挪动位置。
一种说法,周昌全到省人大或是省政协任副职;
一种说法,周昌全要调到省会城市当市长;
还有一种更离奇的说法,周昌全犯事了,这犯事了是一个很含混的说法,又给人以无限遐想。
侯卫东是周昌全书记地专职秘书。在某种情况之下,等若周昌全地另一种形象,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这个消息。是杨柳悄悄给他说地。
杨柳是副书记高永红的秘书。而高永红是下派干部。在沙州并没有太大地权力。杨柳自然没有侯卫东、杨腾等人那么耀眼,这也给了她许多自由,她偶尔听到这种传言以后。第二天便趁着周昌全召集几位副书记议事的时间悄悄地来到了侯卫东办公室。
进侯卫东办公室之时。她手里握着个小盒子。
“生日快乐。”杨柳将小盒子递给了侯卫东。
这是侯卫东接到了第三个祝福,他没有推脱。接过小盒子。道:“谢谢你。难得你还记得。”他当着面就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银狗。这只狗静静地坐着。看上去就如在草原上守护着蓝天白云的模样。
看见侯卫东很喜欢自己的礼物,杨柳朝门口看了一眼,道:“我昨天与朋友吃饭,无意中听到了一种说法。说是周书记正在因经济问题被省纪委调查。”
侯卫东心里一惊心道:“怎么会传出这种谣言。”口里道:“流言止于智者,我们不理睬,流言就会消失。”杨柳道:“我也只是听说,只是明年就要换届了,这些谣言有板有眼。你要注意提防。”
等到杨柳离开。侯卫东想起了省委夫人吴英。暗道:“有省委蒙书记支持,谁有能耐扳倒周书记?何况周书记确实很惊洁。怎么会有经济问题。”
五月十六日,省委副书记朱建国在家里摆了一桌宴席。
作为分管组织的副书记,一般情况来说,他很少举行家宴,平时在外应酬的时间太多,能够腾出时间在家里吃饭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只要有机会,他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吃饭,与爱人说说话,然后再到书房看一会书。
二来求他办事的人太多,如果轻易开戒,家里就很难安静下来,所以,他坚决不在家里谈事情,许多有级别的领导都吃过闭口羹,几年来,岭西官场都摸清了他的习惯,很少有人到他家里谈事。
今天是朱建国的生日,他请了老朋友蒙厚石一家人,以及杨森林一家人。
三位女同志在厨房里忙碌着,一边议论着家长里短。
屋里飘着浓浓的鸡汤香味,这是杨森林从上青林精选出来的野鸡,是由青林镇党委书记粟明亲自送到沙州,上青林望日村有一片保护得极好的林子,里面野鸡不少,风干的野鸡是极好的下酒菜,人大主任高志远就特别喜欢风干野鸡。
用新鲜的野鸡做汤,比普通土鸡更加香鲜。
朱家阳台是少见的退台式,足有二十多平米,角落栽有两盆竹子,朱建国与蒙厚石正埋着头,盯着黑白围棋,他们两人水平相当,几十年来都没有分出胜负,杨森林也不帮忙,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一旁静悄悄地观战。
当鸡汤味道从厨房传出来以后,朱建国已经占了上风。蒙厚石脸上的皱纹原本就不少,此时眼见着无力回天,将额头的川字纹拧成一起,却不肯认输。
杨森林给朱建国紫砂壶中续了水,道:“蒙叔,这一局大势已去,早一些认输,还可以下一局。”
到了家中,朱建国也没有了官架子,一只手拿着紫砂壶。对着壶嘴有滋有味地吸着,一边喝,还用另一只手在腿上打着拍子。
蒙厚石不服输,仍在苦思冥想。
朱建国爱人端着香肠进屋,对着阳台上地男人道:“大小老爷们,快点过来帮忙。”
杨森林赶紧出去,问道:“刘阿姨,我帮什么?”
刘阿姨是岭西大学教授,虽然围着围裙,书卷气却是油烟所遮挡不住。她努努嘴,笑呵呵地道:“帮什么,请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帮着把这一桌菜消灭掉。”
她将香肠放在桌上,开始大声宣布纪律:“今天晚上就准建国喝一杯葡萄酒。这是家宴,实在没有必要喝这么多酒精,让原本就不堪重负的肝脏雪上加霜。”
等到大家坐拢来,在杨森林提议下吹了蜡烛,大家说了些庆祝生日的话。倒了红酒,慢慢地喝着。喝到脸热之时,蒙厚石很有感触地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回头想起来,很多事情都如在梦中一样,特别是文革中疯狂的事情,我经常觉得这不是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事情。”
文革,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是其痕迹深深地印在了在座所有人的心里,成为永不可磨灭的记忆。
杨森林曾经当过红小兵,虽然没有亲自造过反,抄过家,可是当年也曾看过热闹,其父更是惨死于武斗之中。提起文革往事。他神情便有些暗淡。
蒙厚石的夫人埋怨了一句,“老蒙。你发什么神经,突然说这事,吃菜,喝酒,别给大家添堵。”
朱建国道:“对待历史,我们要辩证地看,文革的产生、发展和最终灭亡,其实也是当时社会环境的综合表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文革就没有后来地改革开放,历史不能假设,我们必须要正视历史,以史为镜,这样才能把当前的工作做好。”
朱建国是省委常委、副书记,他是站在岭西全省的高度来看待问题,境界自然是不同,虽然是家宴,可是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他说得很自然,并没有感到别扭。
蒙厚石夫人与杨森林感情最深,她眼见着杨森林情绪有些低沉,便主动挑了一个话题,道:“刘教授,坚毅和坚强两兄弟都没有回来吗?”
刘教授摇了摇头,道:“坚毅在北京当了副总,每天忙得团团转,别说回岭西,媳妇打电话说,他平时把北京的家都当在敢旅馆。”尽管她是在抱怨,语气中却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坚强今年春节也没有回来?”
刘教授道:“坚强在读博士,他所在的实验室里有中国人也有印度人,大家互相不服气,坚强这性子,哪里肯输给了印度人,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她又道:“你样沙州周昌全的儿子跟坚强在一个学校,专业不同,听坚强说,大周的成绩也很好。”
杨森林也听说周昌全的长子在国外读书,只是没有想到他与朱建国的儿子在一个学校,他道:“真羡慕他们这些年轻人,我那时没有这种机会,如果当时去留学,现在回来也就是海归了。”
杨森林话说得很隐讳,朱建国分管省委组织工作,阅人无数,如何听不出来这弦外之音,刚才他又想到了在武斗中死去地同事,就特意地问道:“森林,当了两年县长,有什么收获?”
来之前,杨森林早就做足了功课,侃侃而谈道:“我记得从西周开始,我国就以县为最基层建制,历代政府在中央政权组织形式和职官制度等方面,经历过多次变化,汉三公,晋霸府、唐六部、宋两府、明内阁、清军机,唯独州县体制和构成方式基本没有变化过,如今虽然是社会主义制度。但也相差不多,除了外交、军事等重大职能,县级政府的职能涵盖了社会方方面面。”
朱建国没有想到杨森林突然掉起了书袋,颇感兴趣地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森林这两年进步不小。”
杨森林由衷地道:“当初我想到省委来工作,朱叔叔让我到县里,我还很有些想不通,这两年,先当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当时一门心思想当县委书记,结果没有当成,当了一个多地县长,同样是感触良多,这些都是在大机关里学不到地。”
听了这一番话,朱建国很是高兴,道:“这就对了,当初你想当县委书记,老蒙也给我提了此事,我就是不开口。这是有道理的,玉不磨不成器,同样,人不打磨也不成器。森林一直走得顺,就是要让你在基层磨一磨,才能走得更远,我们这一代人迟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你要做好挑大梁的思想准备。”
说到这个地步。朱建国再也不肯多说,大家就只谈家事,不谈政事。
当然,杨森林心情激荡得紧,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听到朱建国朱叔叔说出这样的话,他眼里似乎已经出现了一条金光大道。
吃完饭,杨森林亲自开车,他与蒙厚石等人就准备回到沙州。小车经过省党校的时候,正在随意看风景地蒙厚石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脱口道:“哪不是侯卫东吗?”
杨森林飞快地用眼角瞅了一眼,道:“侯卫东在党校读在职研究生,今天是星期六,应该是有课。”
此时小车已经从党校门口开过。蒙厚石扭过头。一直看着渐渐变小的侯卫东,直到看不清楚。他才回过头,若有所思地道:“侯卫东,此人不简单,我问过益杨的干部,他没有什么背景,第一个职务是副镇长,还是跳票而来,以后跟着祝焱,现在跟着周昌全,是很历害地人物,森林,你当过他的领导,觉得此人如何?”
杨森林想了一会,道:“侯卫东这人,还真有些手腕,祝焱、季海海、周昌全都把他当嫡系,办实事也还行。”在益杨工作的那一段时间,侯卫东在当新管会主任,他对杨森林的态度素来是公事公办,不远不近,此时杨森林想起侯卫东,觉得相貌和声音都有些模糊,似乎裹着一层雾,让人看得不太清楚。
蒙厚石道:“你觉得关于周昌全的说法,那一样最靠谱?”
杨森林道:“也不知朱叔叔是否知道?我本来想问,却没有找到机会。”“从理论上来说,周昌全不应该再任市委书记,但是现在地事情谁说得清楚,周昌全城府很深,一定不能小看,刘兵有背景有本事,现在被弄得一筹莫展。”
杨森林点头道:“我会注意分寸。”
侯卫东也看见了那辆沙州政府办公室的车,不过他并太在意,拦下了出租车,便朝李晶所住的小区开去,他其实开了蓝鸟车,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将蓝鸟车放在党校,坐出租车去见李晶。
就如地下党一般,到了小区,侯卫东回头看了好几眼,这才进了小区大门,到了家里,李晶就打了话匣子,道:“老公,小丑丑会说话了。”
自从有了小丑丑,李晶总是叫侯卫东为“老公”,侯卫东也默认了这个称呼,并没有纠正,不过在心里还是觉得半是甜半是苦。
“这只是小丑丑无意中发音,并不是说话,说话还早。”
侯卫东尽量做到客观,李晶却不依,道:“明明是说话,我还听到小丑丑叫妈妈。”
对于李晶在这方面的固执,侯卫东是无可奈何,同时也理解,因为每当小丑丑用他的小手握住侯卫东手指之时,父子血肉相连,让他心里总会泛起异样地感情:“这,就是我地儿子!”
第二天,省党校研究生班。上午课结束以后。
陈再喜站在第一排,拍了拍手。大声地道:“一支部今天中午聚餐。这是一支部第一次聚会。大家如果没有紧急事情,希望都能参加支部地集体活动。”
“今天中午地聚会,由省运输集团的杨总赞助。大家中午去敬几杯酒。”
省研究生班人数多。分成了三个支部。侯卫东、郭兰、李俊都分到了第一支部。第一支部支部书记是省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陈再喜。
在党校读研的人多多少少存了结交朋友的心思。当陈再喜发出提议以后,大家都积极参加,侯卫东原计划回去抱可爱的小丑丑,可是见到大家都要去。他还是选择参加,毕竟这个班上的绝大多数同志都是官场中人。多一个朋友。或许就多一条路。
坐在前排地李俊回过头来,笑道:“侯主任,今天我没有带车过来。你回去的时候。捎带两个美女,乐不乐意。”
侯卫东稍为犹豫着道:“我恐怕要晚一些回去。”
郭兰虽然没有回过头来,却一直听着两人地对话,听到侯卫东有推脱之意。有些失落。
李俊并没有失望。她很高兴地道:“晚一些回去正好合适,我和郭兰正好准备逛商场,到时我们电话联系。”
侯卫东只得道:“好吧,我到时与你们联系。”
在陈再喜地带领之下。第一支部十六名成员分乘五辆小车。浩浩荡荡地前往指定地点。
第一支部。省市县的人都有。
省级机关地有省纪委陈再喜,省委信息处李涛,省环保局一位晏永军。省运输集团的杨光明;
市级机关占了主体,沙州市有侯卫东、李俊、郭兰,茂云市南铺区副区长景伟等人;
另外还有一些县级部门的头头脑脑,吴海县副县长李冰也在第一支部。李冰曾经是益杨县分管交通地副县长。很久就到了吴海县,如今是吴海县常务副县长。算得上是侯卫东地老领导。
省运输集团副总经理杨光明亲自在餐厅门外等候。他很热情地与陈再喜、晏永军、景伟等人握了手,将众人带到了楼上的雅间。
雅间里安排着两张圆桌,虽然杨光明是主人。他坚决不坐在首座,道:“今天是第一支部聚会。陈主任是第一支部地支书,理应你坐在首座。”陈再喜推辞不过,就坐了上去,
随后。省级机关地李涛、晏永军、副区长景伟、副县长李冰等人就与陈再喜坐在一桌。侯卫东昨天与省委蒙书记夫人、省政协常务副主席一起吃了饭,对于这种场合也就不太在意,在陈再与杨光明互相推让首位的时候。他就主动坐在了另一张桌子。与郭兰李俊坐在一桌。
郭兰将齐肩长发梳成一个短短的马尾巴,略施淡妆。耳朵、手上没有任何饰品。称得上素面朝天。等到大家坐定。她对侯卫东道:“你恐怕在这里坐不稳。”
她在组织部门工作时间长。在程序问题和潜规则上称得上专家,侯卫东是沙州市委办副主任,副处级。完全有资格坐在那一座。而且他地位置比副县长李冰重要得多。既然李冰坐在首座。他肯定会主动提议让侯卫东坐过去。
虽然这些事情很无聊,可是在官本位占主体地岭西。潜规则往往执行得特别严格,基本不会混乱。
侯卫东听懂了郭兰地意思。看了看另一桌,道:“我要开车上高速路,不能喝酒,就在这一桌,自由得多。”
果然不出郭兰所料。杨光明就笑呵呵地走了过来,道:“侯主任,那边还有位置。这边坐得太挤了。”侯卫东道:“杨总,我就在这边。等一会要开车上高速路。”杨光明道:“放心,我马上安排一个驾驶员等着。绝对会安全地将你送回沙州。”
侯卫东无奈之下,只得起身。起身之时。他扭头看了一眼郭兰,正巧郭兰与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郭兰有些得意眨了眨眼睛。
等到侯卫东很不情愿地走到了另外一桌,郭兰见旁边地李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用手摸了摸脸。道:“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没有被弄脏吧。”李俊看了半响,凑在郭兰耳边道:“兰兰。你脸红了。”
“没有。”
“红了。”
侯卫东坐在李冰副县长身边。李冰再次向陈再喜介绍道:“陈主任。侯主任是沙州市委办副主任。市委周书记的秘书。”陈再喜在地方上工作过。知道侯卫东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他站起身,主动与侯卫东握了握手,道:“侯主任未满三十吧,这么年轻就是处级干部。前程不可限量。”
省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分管的范围正好包括了沙州,侯卫东不敢怠慢,他笑道:“陈主任别捧我,捧得越高。摔得越痛。”又道:“陈主任相当于八府巡按,过州跨县,各级官员都要立正稍息。”
大家都同意侯卫东地说法。
陈再喜道:“侯主任是哪一年到地市委。我已有两三年没有到沙州办案子。最后一次是办益杨县公安局长游宏的案子,当年益杨黑社会比较猖獗。与游宏关系很大。”
“办理游宏案子地时候。我在益杨县委办,当时是济道全书记亲自来办的。”海县常务副县长李冰道:“游宏能力相当强。办案水平也很高。我以前在益杨城关镇里当书记的时候。他在城区派出所当所长,打拐抓扒,功劳不小。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翻船。做的事情这么荒唐。”
茂东南铺区副区长景伟饶有兴致地问道:“侯主任,你在益杨县委办工作过?当时应该是祝书记在当县委书记?”
李冰在一旁笑道:“侯主任就是祝书记地专职秘书。”
景伟热情地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侯主任什么时候到茂东看望祝书记地时候,我来作东。”
祝焱是茂东分管组织地副书记。虽然到茂东时间不长,威信却很高。景伟是南铺区副区长。要想在升一级,祝焱就是相当重要的人物。因此,他一直在多方寻找接近祝焱的机会。却始终没有突破,谁知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功夫,居然在研究生班第一支部遇上了祝焱的前任秘书。
“既然是祝焱地秘书。为什么不跟着到茂东。这说明侯卫东并没有得到祝焱的信任。”景伟在热情邀请地同时心里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过。他转念又想:“侯卫东已经是沙州市委办副主任了。如果他与祝焱关系不好。又凭什么当上周昌全地秘书,这小子能当上两位书记地秘书,水平应该可以。”
“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给你打过来。”景伟主动留了侯卫东的电话号码。
在大家谈话地时候。热菜开始不断上传。大家都存了交朋友地心思。喝酒地气氛就很热烈。侯卫东要开车上高速。用高脚杯倒了约二两白酒,无论如何不肯多喝。
酒宴闹到近三点才结束,分手之时。侯卫东向陈再喜发出了了邀请:“陈主任。请你到沙州来指导工作。”陈再喜开玩笑道:“我们到哪里去都不是好事。你怎么还欢迎我们。”侯卫东笑道:“纪委其实是并不是整干部,而是为了保护干部,这点觉悟我还是有地。不管于公于私。都欢迎陈主任到沙州。”
陈再喜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最近就要到沙州来一趟。”
近期省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收到了好几封反映沙州市财政局局长孔正义地检举信。检举内容翔实。真实性很强。纪委副书记廖平同志已经作了批示。陈再喜计划在下个星期就带人到沙州。
侯卫东见郭兰和李俊走出了大厅,快走几步。对李俊和郭兰道:“你们大约准备几点钟回沙州?”
李俊看了看表。道:“我们先到岭西购物街去逛一逛,晚上一起吃晚饭,也可以回沙州吃晚饭。”郭兰感觉到侯卫东心中有事情。便道:“侯卫东。你如果有事就去忙。别管我们。”
这样一来,侯卫东反而觉得不太好,道:“就这样说定了,六点钟,我到购物街来接你们。我到了购物街就给你们打电话。”
郭兰身穿浅白衣半长风衣。头上扎起了马尾巴。与往日短发女郎地形象迥异猛然间。侯卫东觉得这个形象似曾相识,可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道:“郭兰。你以前是留长头发吗,我怎么觉得很面熟。”
郭兰心里猛跳了几跳,她故作轻松地道:“我们认识也有五、六年了,早就是熟人。”
李俊眼睛眨巴着,女人地第六感是很强地,她早就觉察到郭兰对侯卫东地感觉比较特别,对一般地男同志,郭兰素来很自信很亲和地保持着距离,而在侯卫东面前,郭兰红脸的次数不少。而且。总是装作很冷淡地样子。
这种表现意味着什么,李俊是女人。自然心里很清楚,在心里叹息一声:“郭兰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在婚姻问题上总是不顺。”
李俊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郭兰从初中起就是一头长发,工作以后才留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