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三章 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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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激起了千层浪,祝焱意外地在竞争中落败,这让益府不少人忧喜参半。

县长马有财就是最失望的人,前一段时间他从新任市长刘兵口中得到信息以后,就开始四处活动,只等祝焱调走,他就正儿八经地出任县委书记职务。

此时祝焱没有成功升级,他的书记梦也自然延缓。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这个俗语在官场上最为灵验,更何况还有“干部年轻化”这个魔咒,想着自己已经过了四十岁,马有财内心也颇为着急。

马有财的亲近官员同样失望,这些年来,祝焱就是如来佛的大手一般,把他们死死压在手掌心中,跳不动,也翻不了身,只有马有财当上书记,他们才有翻身的可能,所以,听到省里空降了一个副市长,他们都是颇为失望。

在益杨县,侯卫东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他知道祝焱不久就要到党校学习,为了争取这宝贵的时间,他接近召开新管会班子成员会、中层干部以上会,着重讨论了“新管会的定位与发展、南侧形成高科技企业园区的意见,以及修建与开发区相连接的公路”等问题,最后,在侯卫东的主导之下,新管会形成了一份厚实的报告——《关于进一步促进新管会发展的报告》,递交给了县委县政府。

这份文件是新管会集体的结晶,由易中成执笔而成,看着十来页散发着墨香的漂亮文件,易中成他颇有成就感,心里也很是满足。

这份文件送到县委县政府以后。到底会不会受到重视,新管会除了侯卫东以外,张劲、章湘渝、易中成等人都没有底气。毕竟文件有些范畴超越了新管会以及开发区的权利,或者说,如果县委县政府同意了这一份文件,则益杨县建设领域将有一些改变,特别是在城市规划方面必然会有大的调整。

令易中成等人大跌眼镜地事情发生了,文件送出去以后,很快就有了结果,县委书记祝焱用粗笔批示道:“此文甚好,发到益杨各镇乡各部委办,希望认真学习新管会敢想敢闯的精神。结合本地本单位实际,大胆开拓,求真务实,另,文件提及的事项。在常委会上研究。”

看着祝焱地批示,易中成足足发呆了半个小时,一方面感叹祝焱对于侯卫东的厚受。另一方面血液里有一股创业激情在涌动,当他与堂兄一起喝茶的时候,血液里都还有激情。

“中成,侯卫东可是益杨官场新贵,你觉得他人如何?”

易中岭在易家是关键人物,他最先出道,掌管了益杨土产公司以后,便不断资助易家子弟,他的几个堂弟都读了大学,现在渐渐地也混出些名堂。除了省委组织的堂弟以外,他最看得起的就是从小成绩优秀的堂弟易中成。

先是通过马有财的关系,他将易中成从学校调到了县府办。后来眼见着马有财在祝、马之战中节节失利,又把易中成弄到了新管会当办公室主任。

易中成对这位摇身一变成为私营企业家的大堂兄充满着感激和敬意。给易中岭满上酒,这才道:“侯卫东很有锐气,也有能力,再加上深得祝焱信任,在他手里,新管会肯定能得到大发展。”

易中岭与侯卫东也是间接交过手的,在益杨土产公司一案中,侯卫东可以说是祝焱派到政法系统地钦差,也是幕后指挥者之一,但是,尽管政法系统都被动员了起来,还是被易中岭来了个漂亮的金蝉脱壳,成功由国营企业厂长变成了私营企业家,这是他最为得意的事情之一。

“中成,你要悠着点,别跟侯卫东弄得太近,据我观察祝焱迟早要走的,马有财只要上台,凡是祝焱的心腹必然下课,包括侯卫东。”

易中成心里想着新管会地蓝图,有些激愤地道:“人存政存,人亡政亡,这是封建社会对现实社会的毒害,侯卫东是祝焱的人,这不错,但是他筹划地蓝图却是最科学的,符合新管会发展前途的,如果因为权力斗争就把这本蓝图毁掉,就太可悲了。”

易中岭饶有兴致地看着易中成,过了好半天,才道:“没有想到中成老弟还是如当年那么愤青。”他用手指了指脑袋,道:“进了官场,思考问题的方式就要变,不要想着真理,也不要想着正义,你只需站在侯卫东的位置想问题,就能推断侯卫东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这是屡试不爽的经验。”

“如果我是侯卫东,一定要想办法把你挤走,绝不能让你留在办公室,其中的方法就多得很了。”

易中成不信,道:“新管会的报

我来执笔的,得到了县委充分肯定,从这点来说,我的,我觉得侯卫东不是那种老官油子,还是有容人之量。”

他是文人出身,在府办也是从事文字工作,在文字方面自视甚高,更何况新管会原先地笔杆子文字功底实在不怎么样。

易中岭冷笑两声:“我说的话都是在现实中悟出来的,侯卫东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新管会一把手,绝对不是简单人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强势人物都喜欢这一套。”

易中成摇头:“不见得吧。”

易家两兄弟地争论很快就见了分晓。

四月七日,经县人事局下文,同意新管会培设研究室,编制三人,职责与县委县政府研究室基本一样。

这份文件出台以后,易中成敏感地想起了大哥易中岭的预言,尽管还没有找他谈话,他心中涌动地激情就已经从高空摔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心情变了,再看侯卫东,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八日上午,侯卫东把人事局的文件和《关于进一步促进新管会发展的报告》拿了出来,点燃香烟,慢慢吸着,吸了一半,易中成走了进来。

“易主任,这份报告能得到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你功不可没啊。”

易中成坐在侯卫东对面,心里骂道:“先抑后扬,老一套了,什么屁就快放。”

正如易中成所想,侯卫东很快就表达出真实意图,道:“对于益杨县委县政府以及我们来说,新管会如何发展都是新课题,需要有理论水平的同志去认真研究,这是人事局给新管会下这个编制的目的。”

顿了顿,又道:“在新管会,易主任的理论水平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你也就没有这份报告,我的意见是把你从办公室的杂事中抽出身来,专心研究新管会的发展大方向,这是一个事关全局的大事,希望你能挑起这付重担。”

易中成在肚子里早将侯卫东骂了一个遍,“没有看出侯卫东年纪轻轻,也和那些老官僚一样,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骂归骂,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易中成到底在县府办混了几年,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表情冷淡地道:“侯主任,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本人才疏学浅,恐怕不能担当重任。”

侯卫东很有刻诚意地道:“论理论水平,你在新管会首屈一指,别谦虚了,你肯定能把研究室的工作干得很出色。”

易中成出门之际,不由得想起一幅对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亦行;说你不说就不行,行亦不行。”走到拐角处,他迅速地抹了抹眼角。

看着易中成有些落寞的背影,侯卫东心有些软,不过马上又强硬起来,益杨检察院出现内贼一事,给了侯卫东过于强烈的刺激,他实在不能相信易中岭的表弟,实在不能相信曾经为马有财服务过的人。

攘外必须安内,虽然由于抗日战争而变成了贬义词,但是从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这个角度来看问题,这种做法也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个度需要准确把握,过之则变成了内斗。

与杨柳的谈话就简单多了,侯卫东与杨柳同为益杨第一批公招生,工作经历相似乎,也能互相理解。

杨柳道:“易主任很优秀了,我担心接他的班,做不好办公室工作。”侯卫东毫不客气地打断她,道:“地球离开了谁都一样转,你要相信自己。”

杨柳见侯卫东如此信任自己,不觉眼角一红,道:“侯主任,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的希望。”

侯卫东与杨柳原本是同一起跑线的朋友,此时,杨柳在不知不觉中从心理上已经端正了态度,纯粹是以一个下级的身份出现在侯卫东面前,转变之自觉,转变之迅速,转变之彻底,杨柳自己也是暗自惊讶。

在大院外,易中成悄悄给堂兄易中岭打了一个电话。

易中岭在电话里打了个“哈、哈”,道:“侯卫东年龄不大,倒真是历害角色,你可要多学学,中成,我告诫你一句,对这种年轻气盛的领导,最好不要甩牌子,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你从读书到工作,受的挫折不多,经历这样一件事情,对你有好处,何况,研究室主任也是不错的岗位,侯卫东还是给你留了机会,就看你是否能够把握。”

挂了电话,易中成还没有想通,抬头看云散云聚,甚是无常。

沙州市委,常委会议室,组织部长张家瑞已经就系列人事变动作了汇报。

等他汇报完了,分管组织副书记姜江道:“还有一件事情要作说明,省党校厅级干部后备班在四月十五日就要开班,祝焱很快就要离只学习,祝焱离开以后,建议由马有财临时主持益杨县委工作。”

昌全书记侧过头,问刘兵道:“刘市长,你的意见?”

市长刘兵道:“我同意姜书记意见,益杨能有今天的局面,祝焱和马有财都是有功劳的,我同意由马有财临时主持益杨县委工作,这样安排更能保持益杨政策的延续性。”

其他常委在这种人事任免上没有太多的发言权,都知趣地闭了嘴,等着昌全书记作最后决断。

刘兵发言的时候,昌全书记便把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眼睛,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黄子堤熬了一个通宵,仍然是精神抖擞,心里想道:“名利如浮云,到老了,只有身体是自己的。”

刘兵发言完毕,会议室安静下来,常委们在等着昌全书记最后拍板。

昌全书记重新戴上眼镜,道:“祝焱虽然要到省党校学习一年,他还是县委书记嘛,就不必由马有财来主持县委工作了。马有财抓经济有一套,还是专心致志搞好经济工作,市委办综合处杨森林同志素质不错。也在市委办工作七、八年了,就把他调到益杨,出任益杨县委副书记,在祝焱学习期间主持县委日常工作。”

姜江心里暗暗一笑,他虽然并不纯粹是昌全书记嫡系,却与昌全书记走得挺近,对于新市长刘兵的强势入沙早就有看法,这样安排也是他愿意看到的,或者说他也出了一把力。

除了姜江,季海洋也很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前一段时间。昌全书记还是有意让马有财主持益杨大局地,在前天小范围研究人事工作之时,姜江轻描淡写地说道:“刘市长也提出由马有财来主持益杨县委工作。”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也就有了今天这个结局。

祝焱很快就知道了常委会的研究决定。这个结局对益杨县的政治格局将产生深运影响,杨森林原本就是市委办公厅综合处副处长,派到益杨县主持县委工作。接班人姿态很明显。

而这几天,侯卫东暂时远离了政治漩涡,他天天和蒋大力一起,陪着秀云药厂地高旺老总,游览益杨的山山水水。

其实高旺能到益杨来,也是出于自身的需要。

秀云药厂是传统的中药厂,去年研发成功了一种有效治疗糖尿病的新药,所需的主要成份叫着羞羞草,而且工艺要求是从采摘到入厂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否则药效就要大大降低。羞羞草适合生长在亚热带湿润气候的大山中,主要产地就是岭西,正因为此。秀云药厂就考虑在岭西建设一个分厂。

高旺为此已派人多次去岭西暗中考察,得出的结论是沙州一带是最好最大的原材料产地。这个春节期间,蒋大力恰巧从岭西过来请客吃饭,于是就有了到益杨开发区的考察活动,高旺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老道,他一直将真实意图隐藏起来,不让侯卫东摸清楚底牌。

秀云药厂高旺老总到了益杨两天,侯卫东竭尽心思,把活动搞得很丰富,第一天到了上青林望日村,几个人带着土枪,到密林里打了一天野鸡,第二天到张家水库钓库鱼,高总打枪钓鱼全是内行,也极在耐心,划了一条小船到水库中间,坐了一天,楞是钓了一条七斤重地大鱼,高兴得嘴巴合不拢,晚上,大家就在水库库房里煮鱼,放生姜、葱、蒜和盐,鱼香四溢,汤味浓洌。

第三天,高总这才坐了下来,与新管会班子谈投资建厂事宜,高总要价很高,土地基本白送,税收方面提出了“三免两减半”,也就是前三年免所得税,后两年所得税减半。

在谈判桌上,高总语言尖刻,分毫必争,几次弄得常务副主任张劲下不了台。

张劲见高旺提出如此高的条件,并且丝毫不退步,等第一次谈判会结束,在新管会项目分析会上,他就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怀疑高旺的诚意?”

侯卫东从蒋大力口中

,高旺平时是工作狂,很少在一个地方玩上几天,心计较,笑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是商人本性,只要他们肯谈,就说明有诚意,高旺是大厂老总,时间也很宝贵,不会在这里白耗几天。”

二级班子以上人员全部参加了分析会,这种项目分析会是侯卫东来到新管会才兴起的,美其名日为诸葛亮会议。

侯卫东说完,看着易中成、杨忠、杨柳、易天韵等二级班子成员,指名道:“易天韵,你是招商科长,凭你地经验,秀云药厂的事情是否能成?”

易天韵名字很女性化,人却长得高仓健,保持着军人的短发,被点了名,道:“我通过关系找到了秀云药厂地资料,这是一家老牌的大型药厂,信誉一向良好,高旺还曾被评过十佳企业家。”

他说完以后,将资料递了过去,道:“这是刚刚从省里送来的资料。”侯卫东翻了翻资料,表扬了一句:“易科长工作细致、扎实,不错。”又道:“这只是资料,你的看法是什么?”

易天韵表态很直接,道:“侯主任的看法很有道理,只要肯谈就有希望。”

侯卫东又问了问基建科关于土地的问题,讨论了一会,见易中成坐在一旁如闷葫芦一般,便道:“易主任,你有什么建议?”

易中成被平调到研究室以后,看着侯卫东就不顺眼,冷淡地道:“我对药厂没有研究,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他这种说法就是明显有情绪,参加分析会的都是干部,有的替易中成捏把汗,有的幸灾乐祸。

侯卫东也没有生气,心道:“易天成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只不过是平调一个部门,就在这里拿腔拿调,看来我的决定还是正确地,这种人不受点挫折,不知道天有多高,水有多深。”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一会,侯卫东又道:“如果药厂投产,投资规模约在五亿元左右,这是益杨县除了水泥厂以外最大的一笔投资,如果真的搞成了,对新管会意义就不说了,多花时间与精力是值得地。”

开了项目分析会,侯卫东拿着秀云药厂的资料,便直奔祝焱办公室,车子出了新管会地盘,他心里暗道:“按理说,这些事情都是政府地事,不向马有财汇报,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他稍稍犹豫,还是决定先向祝焱汇报此事。

祝焱办公室依旧如此,当任小蔚倒完水,退出办公室以后,侯卫东详细汇报了与秀云药厂接触以及第一阶段谈判结果。

祝焱很认真地翻看了秀云药厂的资料,然后道:“这种大企业投资都是很严格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胡乱投资,他们既然肯来益杨,也说明至少有意向性的东西,这种情况与庆达集团水泥厂投资益杨的情形极为相似,这一点你要把握好,耐心细致地同他们谈,如果他们真想投资,迟早是要让步的。”

这一番话增加了侯卫东的信心。

又交待了几句秀云药厂的事情,祝焱道:“省党校四月十五日开班,十四日报到。”

厅级后备班课程是由省委副书记沈恩杰亲自安排,分为三期,四月到七月学政治理论,其间安排到延安、遵义等地参观,从七月开始直到九八年春节前,都集中学习现代经济、法律以及中央政策方针,春节过后,到美国交流学习两个月。

祝焱已经提前拿到了课程表,他对整个学习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也计划在学习期间静下心来读些书。

侯卫东虽然一直知道祝焱要走,可是当真要走之时,他心里却空荡荡的,底气也没有以前足了,道:“祝书记,您这么快就要走。”

祝焱也是有意交待侯卫东几句,道:“沙州市委办综合处杨森林要过来任县委副书记,主持县委日常工作,正式通知已经出来了,我离开之前,杨森林要过来报到。”

等到侯卫东要离开的时候,祝焱再次强调:“你作为新管会主作地,不管谁来任职,要全身心投入到新管会建设中,只要能做出成绩,组织上是知道的,只需把握这个原则,也就行了。”

离开祝焱办公室,侯卫东心里翻腾着五味瓶子,回想着祝焱所说,暗道:“在益杨,祝焱始终是老大,我也别瞎琢磨,只管做事,不管神仙打架。”

祝焱见面以后,侯卫东也是改变了最初的谈判方略,章湘渝去和秀云药厂的考察人员纠缠,自己只是制定谈判方向,不再参加具体谈判,他只是与蒋大力和高旺把酒言欢,畅谈人生、友谊和女人,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

把益杨的景点转了一遍以后,蒋大力便将玩乐的目光盯在了岭西,岭西是省会,自然比沙州要高些档次,玩了益杨的土节目,就没有必要再到沙州留连。

蒋大力顶着硕大的脑袋,对侯卫东道:“你别笑,这确实是改革开放的结果,如果没有改革开放,能有这种高档私人会所,会有如此漂亮的女人为你搓背,放回十年前,你做梦吧。”

高旺则是瘦得排骨尽现,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考察,他对新管会已经上了心,而且这事他心里还有些着急,为了新药尽快投产,秀云药厂益杨分厂则必须要在今年底明年初将厂房建好,确保新药迅速开发并投入市场,因此,在台面上他对新管会谈判方很是刻薄,但是在私下接触却是很温良谦逊。

他一口广普,道:“我会看相的,侯主任这么年轻就执掌开发区,当真是了不得,我是老广东了,大小开发区都很熟悉,侯主任如果有空过来一趟,我请几位开发区头头来喝酒。”

侯卫东对这个提议倒很有兴趣,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益杨作为中部地区,与沿海发达地区差距很大,我肯定要在近期之内到一趟广东。到时少不了来打搅高总。”

“我们是兄弟,别说见外的话。”

三人泡在岭西高档温泉会所里,喝着据说是法国有年头的葡萄酒。听着靡靡之音,聊着当前国内国际经济形势,高旺顺便还聊点政治上的小道消息,气氛相当不错。

蒋大力是秀云药厂在岭西最大地代理商,生意做得很好,也是这家温泉会所的常客,不过他心里实在烦闷得紧,与杨倩冷战已有三、四天了,今天抽空回了一趟家,杨倩仍然是冷言冷语。脸沉得如元月的水塘。

最后两人又说僵了。

蒋大力被杨倩一顿抢白,气得说不出话,道:“我不跟你说了,侯卫东和高旺还在金星宾馆,走了。”杨倩见蒋大力好几天不回家。回家发了通脾气就要走,又开始眼泪汪汪,她用手背抹了眼泪。道:“蒋大力,你今天敢走。”

她话未说完,蒋大力挺着油光闪亮地脑袋,甩门而去。

杨倩着在窗前,看着蒋大力开着小车一溜烟走了,气得直骂:“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真说走就走了。”

火爆爆地收拾起随身物品,随手又拿了一张银行卡放在皮包里,不过,她很快就想起这张银行卡里一万那张。便重新放了回去,把那张只有八千块的银行卡放到皮包里。

收了两大包东西,杨倩又犹豫起来。“蒋大力虽然时常不回家,可也是为了这个家赚钱。他没有在外面养小的,也算是有良心。”

可是转念又想,“我的要求也太低了吧,不养小的,难道就算是好男人吗?他经常深更半人夜醉熏熏回来,也应该得点教训。”英打了电话,便打车直奔岭西日报家属楼。

泡温泉,喝美酒,听音乐、看美女,侯卫东三人尽情享受着,高旺到底年龄大些,体力要差些,到茶室坐到了凌晨一点,已是睡眼矇眬,首先告退了。

高旺退走,蒋大力也便收敛了刚才的狂放劲,葡萄酒也不喝了,要了一个高杯菊花茶,加了些糖块。

侯卫东觉察到他有心事,道:“光头,你在想什么,有心事?”

“我做这个行道,虽然来钱快,可是其间的辛苦局外人根本想不到,天天陪着客人喝酒、泡吧、洗澡、弄女人,真是烦死了。”

蒋大力拍了拍肚子,道:“晚上疯狂,白天睡觉,阴阳颠倒,我的生活习惯与小姐相差不多了,满肚子肥油,自己也觉得腻。杨倩也是意见一大堆,刚刚回了趟家,和她又吵架,***,这是什么日子。”

侯卫东向来视蒋大力为商业奇才,道:“既然做得不开心,那就转行,凭你地能力,在哪一行都会如渔得水。”

蒋大力道:“我到新月楼看了,销售很旺,房地产是一个暴利行业,里面黑幕不少,正适合我这种人。”

侯卫东听说蒋大力想转行,道:“你要进军房地产,新管会有大片空地,欢迎你过来投资,不过我在新管会立了规矩,严禁皮包公司入内。”

蒋大力笑道:“在广东搞了几年药,几百万还是拿得出来,再加上其他融资渠道,不会是皮包公司的,这几天我天天蹲在你的地盘上,对新管会倒真是有些兴趣。”

转移了话题,蒋大力心情好些,他是初入房地产业,资金在房地产业也并不雄厚,所以这一次采取稳打稳扎的法子,首先在益杨新管会来锤炼人马,趟一趟房地产业水深水浅。

两人谈起了正事,又变得神采奕奕,凌晨两点,蒋大力这才顶着硕大的脑袋回了家,回了家,见屋里静悄悄地,客厅电视也关着,便有些奇怪,等到了卧室,见床上被子折得整齐,开灯,见被子上有一张小纸条。

“你就在酒吧过一辈子。”

“妈的。”蒋大力明白杨倩是终于离家出走了,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他回过神来,开始在抽屉里翻段英的电话号码,却找不到杨倩平时记电话地小本本。

侯卫东回到金星宾馆,正在方便,桌上的电话疯一般响了起来。

“杨倩离家出走了?光头,你们俩搞什么名堂?”

蒋大力在电话里吼道:“杨倩把手机关了,她在岭西没有熟人,肯定是跑到段英家里去了,你赶快给我找段英的电话。”

侯卫东道:“你没有段英电话?我也没有。”

“给张小佳打电话,她有。”

侯卫东已经取出了手机,却故意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由于杨倩的出走,让蒋大力变得格外不讲道理,更何况是面对侯卫东,他蛮横地道:“少费话,马上把段英电话给我找出来。”

侯卫东笑着摇头,他其实有段英的手机号码,却还是给小佳打了过去。

“嗯,老公啊,这么晚干什么。”

当侯卫东把事情经过讲了,小佳睡意全无,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的,道:“你们这些男人,成天借口忙啊忙,把女人丢在屋里独守空闺,我看你们是借口事情多,实际上是在外面鬼混,我有段英的电话,就是不给你们。”

“蒋光头两口子闹矛盾,你来凑什么热闹,快把号码给我。”

小佳嘻嘻哈哈笑了好一会,才把段英的坐机号码与手机给了侯卫东,侯卫东对段英的手机很是熟悉,见到这个手机,心道:“她还是用的这个手机。”

蒋大力得了号码,也不管是不是深夜,便给段英拨了过去。

段英家里,杨倩和段英正盯着床边地电话,看着它发现嘟嘟的响声,段英抬头看了看号码,又念了一遍,道:“是不是蒋大力的号码?”杨倩在段英面前倾述了好几个小时,气消得差不多了,她口里却道:“是他地,我不接。”

过了几分钟,段英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在门口,蒋大力。”

侯卫东坐在蒋大力的车上,道:“你们夫妻俩地事情,硬把我拉扯上干什么。”

蒋大力麻利地转动着方向盘,道:“是朋友就要两胁插刀,到了段英家,你去对付段英,免得她啰嗦,我去对付我老婆。”

“看你平常蛮潇洒,怎么遇到这种小事就心急火烧的。”

蒋大力神情便郑重起来,道:“你别看我和小倩打打闹闹的,其实我们感情很好,当年我在广东,虽然赚钱容易些,可是一个年轻人到这么一个喧嚣的大城市,要闯出一片天,谈何容易,好些时候也曾经灰心过,那一段时间如果小倩陪着我,我也能熬过来,但是肯定要痛苦十倍。”

侯卫东在上青林尝过创业之苦的,道:“我理解。”

正在这时,蒋大力接到段英的电话,段英声音很温柔,道:“放心吧,小倩气消了,我马上下楼。”

段英穿上外套就到了楼上,敲开了值班师傅的门,说明了情况,又递了一包云烟在他手下,值班师傅便痛快地把铁门打开了:“小段,你别客气了。”

岭西报社家属院的值班师傅是正式编制工人,被发配来守门,脾气也不小,平时段英上班班都主动要招呼,他对段英印象不错,等车子进门,又问道:“要出门,敲我窗子就行了。”

段英来到车前,借着车内灯,看见车内居然还坐着侯卫东,她心里不禁跳了跳,等两人下车,对着侯卫东点了点头,再对蒋大力道:“快上去吧,小倩其实一直在等你,她说什么,你少说两句。”

这是二室一厅的房子,并不大,布置得也很简单,进屋之后,蒋大力就到里屋迎接夫人,将侯卫东和段英丢在了屋外。

两人相对面向,不免有些尴尬,段英走到窗边,将窗户稍稍打开一些,透些凉风进来,随口介绍道:“我运气好,刚到岭西日报,就遇到集资建房,否则只能又租房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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